全場鴉雀無聲,唯有燭影在廊柱上搖曳,將眾人的影子拉得老長。


    今夜簡單三招,蕭無明雖未顯露是否真踏入武道,但在場眾人哪個不是眼光毒辣之輩?


    邢無剛身為先鋒官,常年混跡軍旅,體魄遠超常人。


    可蕭無明是何人?


    那是整日沉溺溫柔鄉的浪蕩主子!


    三招未勝,簡直丟人丟大發了。


    軍中陣營向來涇渭分明。


    一撥多為市井出身,或是年年應征的農家子弟,或是街頭乞兒、市井無賴,為求活路才投身行伍;另一撥則多出自武將門第,世代從軍,子承父業。


    雙方相看兩生厭,前者嫌這些世家子弟空有架子,毫無真才實學。後者則罵那幫市井兵痞出身粗鄙,帶壞軍營風氣。


    是以軍中時有小規模混戰,但多為不傷筋骨的摩擦,作為軍中統帥的鎮北王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若輸給對方陣營的人,卻往往視作奇恥大辱。


    今晚這一場,蕭無明隻是躲了邢無剛三斧頭,但出手老辣以及那膽人氣魄,都不像是個紈絝子弟該有神態。


    三十六位統領哪個不是人精,互相對了一眼,率先有人起身,帶頭跪拜道:“末將,參加世子殿下。”


    見到有人帶頭,越來越多的統領起身行跪拜禮。


    蕭牧雲和蕭橫江見此,也是在最後關頭起身,不情不願行禮,但也僅僅是抱拳彎腰,沒有像他人那幫行跪拜大禮。


    按照禮法,他們算作是蕭無明至親長輩,倒也算說得過去。


    經此一役,蕭無明的世子之位算是坐穩了。


    滿城煙花在天際消散的最後一刻,三十六位統領注視下,蕭擎蒼拿起那代表鎮北王世子的紫金冠:“臭小子,這冠一戴,日後出門在外,就以鎮北王世子自稱,一言一行,都代表老子我了。過幾日自己去軍營一趟,你去京城的隊伍還沒著落,能領到幾人,全看你的本事。”


    蕭擎蒼對著孫兒淡淡一笑,將頭冠帶在其頭上。


    顯然今夜蕭無明的舉動他很滿意。


    蕭無明聞言也是陪笑,並無二話。


    滿堂又是響起一陣整齊劃一的恭賀聲。


    趙翎看著身穿麒麟袍,頭戴紫金冠的蕭無明,鳳眸微微一愣。


    隻因此人模樣長得實在是好看,被衣裳這麽一襯,更顯非凡。


    在及冠禮後,蕭擎蒼更是當眾宣布,蕭家接下皇家的禮,並帶著眾位統領在大廳向京城三跪九叩,以此謝恩。


    至此,今夜禮畢。


    ......


    時光飛逝,距離鎮北王世子及冠禮轉眼過了兩日。


    三十六位統領陸續離開,望鳳城漸漸恢複往日的熱鬧。


    作為城內第一紈絝的蕭大世子,這兩日倒算是安分,每日房門一關,就連掌事婢女春澗也不知世子殿下在做什麽。


    世子屋內,蕭無明盤坐了兩日,清晨準時睜眼。


    兩日參悟,心法在他腦海中愈發清晰,奇怪的是,這心法仿佛天生為他而存在,不用刻意回憶,運功時便自動浮現。


    不愧是老娘留下的心法。


    心中感歎一聲。


    蕭無明起身活動筋骨,渾身發出劈裏啪啦的響聲。


    奇怪的是,他盤坐一夜,卻毫無困意,隻覺得渾身說不出的舒暢。


    出門簡單活動一下,蕭無明吃過春澗送來早膳,便是徑直走向攏西湖。


    寧一語那抱刀客,在趙翎與李寒舟入府時,便就不再這抱刀,轉而每日與李寒舟討教,眼下也不知兩人又在哪一處酣戰。


    此行並不是來找那個刀癡的蕭無明,靜候在獨目老人身旁。


    這次他不打算久呆,所以並沒有坐下。


    墨守衷好似明白蕭無明來找他目的,沒有片刻猶豫,點頭道:“該去。”


    蕭無明聞言,轉身看向望鳳城以北百裏地,那裏黃沙遍地,是狼軍精銳所在之地。


    鎮北王那夜意思很清楚了。


    蕭無明歎了口氣,準備再過兩日等將劍訣徹底記下,便是起程。


    在拜別獨目老人,蕭無明沒有回到自己院子,反倒是站在望海院門前,想叩門的手抬起又放下。


    也不知反反複複多少次,蕭無明最終還是離開,朝門府方向走去。


    他還有一件要事要做。


    兩日光景,穆容英那狐媚子應是在煙花樓準備妥當了。


    在城中瀟灑這麽多年的蕭大世子,就算是要離開也要弄得轟轟烈烈。


    當晚,明月高懸,望鳳城車水馬龍。


    西北第一青樓煙花樓卻閉門謝客,視財如命的老鴇攔在門口,宣稱整座樓被蕭大世子包下。


    不少嫖客氣憤不已。


    這蕭大世子前不久的及冠禮和訂婚禮已鬧得滿城風雨,如今風頭正盛,竟還不避嫌?


    放著傾國傾城的三公主不管,偏要紮在煙花樓?


    正怒罵間,一曲悠揚從煙花樓頂樓飄下,歌聲婉轉,引得眾人駐足圍觀。


    “呦,蕭大世子又要搞什麽名堂?”


    “難不成又要賞曲?”


    “快來看,蕭大世子又給全城聽曲了!”


    百姓奔走相告,不一會兒,煙花樓下圍得水泄不通。


    萬眾矚目中,隻見一襲紅裙的穆容英盛裝出場,本就嫵媚的麵容,在胭脂的映襯下,更顯風華絕代。


    樓頂樂師奏響新曲,譜詞者,正是蕭大世子。


    大漠孤煙銜落日,長河碎玉沉沙礫。


    駝鈴搖碎千山碧,風獵獵,殘旗半卷孤城驛。


    胡笳吹斷霜滿地,征人望斷雲無跡。


    羌笛一聲秋萬裏,沙飛起,月中猶見當年戟。


    來,來,來,聽西北骨笛聲。


    走,走,走,去看那黃沙高樓


    ......


    一曲《西北破》,唱與整個西北聽。


    紅裙綻放如盛開牡丹的穆容英,在夜中翩翩起舞。


    這一夜,有人說見穆容英踏舞姿可醉國,有人說她紅衣映得星河倒轉,唯有更夫在梆子上刻下:“霜降夜,火鳳臨,千燈滅,萬心傾。”


    此後十年,望鳳城繡娘再不敢輕易用正紅色裁衣,生怕一剪錯,便辜負了那年驚鴻照影裏,那抹舞進所有人心裏的紅裙。


    重新換上白衣的蕭無明側臥在樓頂,手中摩挲酒杯,在聽到最為動人處,他露出一抹笑。


    手中美酒一飲而盡,白衣飄飄,額心一抹紅,更襯他如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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