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淚水遮擋地眯著眼的庫爾班江難過地說:“駱森,你沒嚐過失去爸爸的滋味,你根本不知道有多痛苦,有多絕望,我們家的頂梁柱斷了,這個家,嗚嗚嗚----”


    英俊大男孩的眼圈布滿血絲,鼻頭也紅了,讓人憐惜。


    駱森伸手攬過庫爾班江的肩膀,說出肺腑之言,“庫爾班江,你不知道,我親生父親在我不到三歲就沒了,他走的很不光彩,不像叔叔,是讓人敬仰的英雄、烈士。你看我,有媽媽在,有駱波爸爸在,還有可愛的妹妹小米粒,還不是好好的。”


    庫爾班江初次聽聞駱森的身世,訝異地問:“駱叔叔不是你親爸?你倆感情咋這麽好?”


    駱森善解人意地開導著,“這個世上,有好多人關心咱們、愛咱們。叔叔走了,阿姨肯定難過,你姐也病倒了, 你是家裏的男子漢, 你要做真正的xj兒子娃娃,你不能被悲傷壓垮了, 你要撐起這個家。”


    “撐起這個家,不要壓垮。”庫爾班江回味著駱森的話,覺得很有道理。


    他用手背擦拭著奪眶而出的淚水,對著自己說:“我要撐起這個家, 我是家裏的男子漢, 我是真正的xj兒子娃娃!”


    駱森陪著庫爾班江離開烈士陵園。


    善良熱心的駱森在這邊陪著庫爾班江一起哭、一起流淚。


    那邊的駱波跟李茗溪,帶著小米粒去自治區人民醫院探望重病的阿布都許庫。


    老年喪子的阿布都許庫心如死灰。


    他跟一個毫無生機的木頭人躺在病床上,任憑醫護人員治療。


    駱波站在病房門口,透過門上的玻璃注視著裏麵的一切。


    這是他第二次見到阿布都許庫的麵容。


    第一次是在伊勒地區人民醫院給出車禍陷入昏迷的阿布都許庫輸血。


    駱波心裏悲涼的想著, 是不是巧合啊?也或許是人生的必然。


    他越想逃離病房的這位跟自己有血脈關係的人, 可是冥冥之中總有一根線把他拽了回來。


    上次給阿布都許庫獻血,是出差在外的熱西丁打電話相求。


    這一次,又是熱西丁臨終的遺囑。


    今後, 就是為了完成熱西丁的遺願,他也要跟當年拋棄他、讓他又怨又恨的阿布都許庫有了交集。


    駱波百感交集,抓著門把手的右手猶豫不決。


    身旁的李茗溪看出駱波的心裏做著激烈的思想鬥爭。


    她在駱波耳畔低聲催促著,“三十白,昨晚,你不是還對我說嘛?熱西丁大哥是烈士,是英雄。為了完成英雄的遺願,你會克服一切心理障礙的。”


    駱波轉過臉望著妻子。


    李茗溪的雙目對他投以鼓勵的光芒。


    駱波點點頭, 右手使勁朝裏一推。


    一家三口相繼進了病房。


    阿布都許庫沉浸在無盡的痛苦中, 沒有覺察出病房有人進來。


    年輕的護士正在給阿布都許庫紮針輸液。


    躺在病床上的阿布都許庫,紮針的右手放在小腹前。


    由於手部的位置較高, 輸液管裏倒流著殷紅的鮮血。


    駱波忙快步走上前, 彎腰把阿布都許庫的手輕輕從小腹部挪到床沿上。


    看著輸液管裏的紅色液體被無色液體替代,他鬆口氣, 低聲詢問雙眼充滿感激之色的護士:“護士, 這裏有我在, 你能回避下嘛?”


    他見護士臉露遲疑之色, 寬慰道:“放心,我會替你觀察的。”


    阿布都許庫聽到身旁傳來低沉渾厚的男低聲, 慢慢轉過頭來,等他看清楚男子的五官後, 淚水再次奪眶而出。


    駱波神色泫然道:“達達好(爸爸好)。”


    他這句被阿布都許庫期盼已久的問候讓阿布都許庫激動地嘴唇哆嗦著。


    駱波若無其事地坐在床沿,開始做介紹,“達達,我媳婦,李茗溪,西域縣小學老師,怎麽樣,長得漂亮吧?”


    阿布都許庫忙不迭的點頭。


    李茗溪乖巧地對著阿布都許庫說:“爸爸好,來, 小米粒,喊爺爺。”


    如同玉琢般剔透玲瓏的小米粒對著病床上的阿布都許庫鞠了個躬, 嘴巴如同抹蜜般哄著老人,“爺爺好,爺爺要聽醫生的話喲, 好好養病。”


    阿布都許庫又一個勁兒點頭,淚水婆娑而下。


    李茗溪眼圈紅了,她對著悲痛欲絕的阿布都許庫說:“爸, 別這樣,熱西丁大哥在天之靈,看到您這樣,會很難過的。”


    “嗯,嗯。”阿布都許庫連連答應。


    駱波見阿布都許庫背後的枕頭有些高,體貼地抽出一個枕頭放在一邊。


    阿布都許庫伸出未輸液的左手,一寸一寸舉到駱波身旁。


    駱波毫不猶豫地用雙手握著老人的手,像是對著已經離世的熱西丁說,又像是在給自己鼓勁,又似乎在跟阿布都許庫承諾,“放心,我會記住大哥的囑托,以後,由我替大哥照顧您。”


    阿布都許庫最終忍不下去了, 克製不住自己的感情,愧疚地說:“三十白,對不起, 對不起。”


    看著老人愧疚自責的狼狽神色,駱波心中的結打開了。


    他想起來wlmq市的前天夜裏李羽的叮囑,“三十白,那個年代,我們這代人有許多的無奈,阿布都許庫老年喪子,就衝著熱西丁是英雄的份上,你也要把格局放大點,胸懷寬廣些,不要跟老人計較了,當你把心中的怨恨放下,用感恩的心看待一切,你心裏不會那麽痛苦。畢竟,沒有阿布都許庫,就沒有你。”


    駱峰也大咧咧地幫腔著,“三十白,你可是頂天立地的xj兒子娃娃,你叫駱波,姓駱,那你就應該把我駱家的胸懷和氣魄拿出來,別跟個娘們扭扭捏捏的。”


    駱波緊緊握著阿布都許庫的左手,推心置腹地說:“達達,以前我是有些怨恨你,後來,我想通了,你是我親生父親,我身體裏流著你的血,這一點,誰也改變不了。大哥走了,還有我呢,你一定振作起來,一定好起來,小米粒還等著你的禮物呢。”


    阿布都許庫更是泣不成聲,不住地誇讚著,“李羽,老駱是好人,把你教育地很好,真的很好。”


    駱波也點頭應道:“嗯,達達,你說得對,爸媽是天底下最善良的好人,沒有他們,我三十白還不知道在哪呢。”


    阿布都許庫接過小米粒遞過來的餐巾紙,擦了下眼淚和鼻涕,關切地問:“你爸媽身體還好嗎?你媽的眼病還犯不?”


    駱波接過老人手中的餐巾紙扔進紙簍裏,說:“不錯,我爸身體還行,我媽也是,眼病犯得少多了。”


    阿布都許庫痛失愛子,如今駱波又主動過來相認,悲痛的心漸漸平複許多。


    可是,一想到令人深惡痛絕的犯罪分子,阿布都許庫心中充滿恨意。


    安寧平靜的生活被個別罪犯打破了。


    這,絕對是無法讓人容忍。


    各族老百姓絕不會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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