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波頓感一種窒息感湧到胸口,憋得他喘不過氣來。


    他難受地使勁撕扯胸前的衣扣,襯衣的兩個紐扣被拽落,散落在地板上蹦蹦跳跳著。


    駱波對著兩位低頭不語的來者吼叫著質問:“我不信,你們剛才的話是騙我的,你們在逗我是吧?!讓我大哥親自來找我,讓他來啊-----”


    最後四個字“讓他來啊”,幾乎是從他的胸腔內歇斯底裏喊出來的。


    老者見駱波悲痛欲絕,他感同身受。


    他站起身走到駱波跟前,伸手按著駱波的肩膀,難過地對他說:“駱波,熱西丁同誌是我們的好同事,他殉職離世,我們也很傷心。”


    “大哥-----嗚嗚嗚-----”駱波雙手抱著老者的腰部,嚎啕大哭地質問著,“為什麽?!他怎麽就這麽走了呢?!他可是最了不起的神探啊!他給我說過,從南疆回來,我們兩家聚一下的,這麽多年,我們倆家沒在一起團聚過。他騙我,哥,你騙我,你說話不算數!”


    駱波哭著喊著,訴說著自己對熱西丁的思念。


    他哭得很絕望、又很懊悔。


    駱波後悔前些年跟熱西丁動不動就鬧別扭。


    他恨自己經常用冷屁股麵對熱西丁靠過來的一張熱臉。


    此刻的駱波悲憫的徹悟:有些傷害無法回頭,有些感情無法繼續。


    駱波哭得意識幾乎模糊, 最終在這對警察的勸慰下, 抽噎著,泣不成聲。


    一個頂天立地的漢子, 哭得像個孩子。


    老者見駱波漸漸恢複清醒和理智,沉重悲傷地口吻告訴駱波,“熱西丁同誌是在半個月前抓捕十幾名犯罪分子時,遭到犯罪團夥的頑固抵抗, 不幸……他在奔赴南疆工作前, 就做好了隨時犧牲的心理準備……他分別給黨組織、父母、妻子、女兒和兒子、還有你留下信,交代後事……他跟同時犧牲的其他兩名漢族同事的追悼會一周後舉行,你要是去的話,跟尼加提聯係。”


    他指指旁邊的維吾爾族小夥介紹, “這就是尼加提, 是熱西丁同誌生前的同事,我是自治區公安廳的老王。這是我倆的電話,生活上有啥困難, 隨時跟我們聯係。”


    駱波雙手顫抖著,小心翼翼地打開信封,抽出裏麵的信紙。


    這薄薄的白紙猶如千金重,幾乎快要壓碎他的心。


    “三十白,駱波.阿布都許庫,我親愛的弟弟,多麽希望你這輩子都看不到這封信。可惜,算了, 我的職業意味著我每日都在跟死亡打交道,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哥哥到了另一個世界, 千萬別難過, 哥哥是警察,人民警察為人民。”


    “長話短說吧, 就當哥哥求你了, 原諒達達(爸爸)吧, 原諒他吧, 他年齡大了,身體病也多, 看到這封信,你是他唯一在世的兒子, 就當幫哥哥的忙,跟他相認吧。”


    “原諒我,你當年在看守所,我是看你的笑話去的,雖然達達委托我好好照顧你,可我那時心裏很煩你,很討厭你,探望你純粹是為了給達達有個交代。”


    “每次您遇到事找我,我是在盡力幫你, 可是,我心底卻一萬個不樂意, 為了達達的叮囑,我被動地在幫你。”


    “那次,老三出事, 你給我說,咱倆是打斷骨頭連著筋,我感動了。你是真把我當哥, 我卻把你當多餘的弟弟。”


    “不要難過,好羨慕你被駱家收養,好羨慕你一副賴不兮兮的痞子樣,好羨慕你有駱家幾個兄弟陪你成長,自小家裏都是姐姐,我一個男孩孤獨地長大,沒有能訴說心事的兄弟。”


    “倘若有時間,幫我看看阿依努爾和庫爾班江。”


    ……


    駱波看完這封信已成淚人。


    老王和尼加提也潸然淚下。


    倆人見駱波悲痛欲絕,飽含熱淚勸慰著駱波。


    駱波送走他們後,一個人躺在沙發上,那封被淚水浸濕的遺書被他放在心口處。


    他的嘴裏不住地嘟囔著,“對不起,大哥。對不起, 大哥。”


    李茗溪回到家裏,看著駱波的樣子嚇壞了,“三十白,咋了?你倒是說話呀?!出啥事了?!”


    駱波一把將李茗溪摟進懷裏,哭著說:“熱西丁大哥走了,因公殉職走了!”


    李茗溪也痛哭流涕。


    一周後,駱川夫婦、駱波一家四口、駱濱7人乘車奔赴wlmq,他們一起去給英雄熱西丁送最後一程。


    組織給熱西丁與其他兩名殉職的幹警舉辦的追悼會規格很高。


    除了自治區主要領導念追悼詞外,公安部領導是追悼會的司儀。


    在追悼會上,自治區公安廳主要領導通報一組數據,並號召參加追悼會的全體人員給殉職的幹警默哀。


    xj地理位置特殊,情況較為複雜。


    公安戰線奮鬥的幹警中,犧牲是常有的事。


    在參加追悼會的幹警隊伍中,駱波看到了一周前來西域縣的老王和尼加提。


    追悼會結束後,老王也看到了站在出入口旁的駱波。


    老王忙走過來。


    駱波跟老王寒暄幾句,問道:“王領導,大哥的父親,就阿布都許庫怎麽沒來?”


    老王悲傷地說:“阿領導在住院,白發人送黑發人,對當父母地來說,是天下最悲慘的事。”


    跟老王辭別前,駱波打聽到阿布都許庫住的醫院及科室。


    他決定帶著李茗溪和駱森、小米粒去探望阿布都許庫。


    駱森站在熱西丁的墓前陪伴著蹲在墓碑前流淚不止的庫爾班江。


    庫爾班江曾跟駱森是初中同學,倆人關係很要好。


    駱森在兩年前參加高考時,以優異的成績被上海交大錄取。


    而同年級的庫爾班江也在2011年的高考中考上了國防生。


    當年的青澀稚嫩少年都已成了翩翩青年。


    庫爾班江和駱森都長得俊美挺拔。


    許多人都替他倆惋惜,他倆明明可以靠外貌吃飯的,如今卻靠才華打拚。


    “庫爾班江,你啥時候回學校?”駱森擔憂庫爾班江的情況。


    自己未來的嫂子阿依努爾傷心欲絕躺在家裏。


    大哥駱樸跟隨導師出國參加一個學術交流活動。


    駱森覺得自己有義務幫大哥照顧他未來的小舅子。


    更何況,庫爾班江還是駱森初中時的同學加好友。


    庫爾班江搖搖頭,“不知道,媽媽給我請了一周的假,可是,我現在沒心情去學校。”


    “節哀順變。”駱森學著大人的樣子勸慰著庫爾班江,“人死不能複生,活著的人還要好好活著,否則,叔叔在九泉之下都不放心。”


    時間的推移讓駱森變得比少年時穩重內斂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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