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微還是頭一回與心怡的郎君真正獨處,覺得有些拘謹。


    恰巧不遠處就是河,兩人下了馬,鄭微跑到河邊的石頭上坐下,蕭禹成栓好馬,也走了過來,站在旁邊靜靜的看著她的側顏。


    鄭微被看的更不自在,往一旁挪了挪,蕭禹成順勢坐了下來。


    “蕭兄.”鄭微想說些什麽,緩解下尷尬,剛開口便對上蕭禹成清泠泠的眼神,突然記起他曾經說過的話,不自覺的改了口:“阿城.兄,我們為何來這裏?”


    “隻是許久未見,想與你多待片刻,不想有他人煩擾。不曾想走著走著就來了這裏。”


    蕭禹成的聲音低沉溫柔,就像她記憶裏那般。


    鄭微隻覺得心裏甜滋滋的,忍不住抿嘴一笑,輕輕側頭細細打量身邊人硬朗堅毅,隻覺得格外順眼。


    “你笑起來更好看!”鄭微看得一時失神,竟不自覺的把心裏想的話說了出來。


    然後她就看到蕭禹成眉眼舒緩的笑了起來,這笑不同往日那般明媚中帶著絲清冷,而像是得到了心儀已久的寶貝那般笑得誌得意滿。


    這笑容更加璀璨耀眼,鄭微見了也覺得心裏滿滿的,滿的溢到了眼裏,淌在臉上。


    氣氛漸漸炙熱起來,兩個人坐在一起的人都覺得頭有些發暈,靠的越來越近


    直到突然河水裏有一條青魚跳了出來,又撲通一聲掉進了水裏,水花濺在兩人臉上,令他們如夢驚醒。


    鄭微臉頰通紅,看著清淩淩的河水,憤憤道:“這魚真討厭!”


    “我把它逮上來,燉了晚上給你加菜!”蕭禹成脫了步履,把長袍紮起,三兩步跳進了河裏。


    鄭微也起了興致,也跟著跑了過去,“我也來!”


    蕭禹成剛尋到魚的蹤跡,眼前就有一個黑影壓了過來,然後就聽撲通一聲,砸在水裏,水花濺了一身,而水底的魚也落荒而逃了。


    鄭微看著蕭禹成一臉的狼狽,肆意的哈哈大笑。蕭禹成也不惱,寵溺的把她拉到一邊,柔聲道:“小心腳下,別滑倒。”


    鄭微也是真的嘴饞,兩人鬧騰了一番,就認真抓起魚來,約莫晌午時分,兩人各自提著兩三條大魚回了行宮。


    恰巧碰上士子們下課,都看到他們手裏的魚,簡直兩眼冒光,王旭更是直言道:“蕭兄,你這魚也吃不了,不如賣我一條如何,正好做碗魚羹給家父補補。”


    “我也要,我也要”


    其他人也紛紛喊了道。


    鄭微揚了揚手裏的魚,看著眾人咧嘴一笑:“今兒我高興,人人都有魚湯喝!”


    “哦~”眾人聽了都高興的歡呼起來,王旭更是起哄的衝著蕭禹成作揖,“托蕭兄的福!”


    “多謝蕭兄!”


    其他人也學著王旭的樣子彎腰作揖。


    鄭微難得有些羞赧,歪頭斜眼看身旁的人,蕭禹成倒是穩得住,不慌不忙的收下眾人的打趣,還抱拳回禮,“好說,好說!”


    唯獨顏卓雲看著蕭禹成的得意樣,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輕哼一聲轉身離開。


    蕭禹成敏銳得察覺到這不一樣的注視,依著感覺望了過去,恰好看到顏卓雲清麗卓然的側顏,瞬間知曉他就是王旭信裏那個生的過分好看,還讓微兒照顧的少年郎。


    蕭禹成眼睛微眯,眼底藏著隱隱的光芒,卻沒想到顏卓雲也似察覺到了蕭禹成的眼神,又轉過頭看了過來,兩人就這般奇異的對視了起來。


    鄭微察覺到兩人彼此的打量,有些怪異的擋在了蕭禹成身前,她可是聽說過前朝有不少勳貴公子喜好與常人不同,而且顏卓雲除了嘴毒點,長的太惹眼了。


    顏卓雲見鄭微如此,重重的哼了一聲,徑直離開了。


    或許是吃人嘴短,自從一碗魚湯之後,這些士子對鄭微的態度緩和了許多。


    而且許多事蕭禹成都攬了下來,替鄭微擋在身前,鄭微到沒有被人搶了風頭的感覺,躲在後麵樂得清閑。


    如今也不用往山裏跑,她是真的清閑下來,每日除了拉著蕭禹成練劍打拳,漫山遍野的跑,還會同他一起去聽王宰輔授業,認認真真的記下來,短短時日收獲頗豐。


    山中不知時日過,這段時日雖然愜意卻偶爾間會有幾分恍惚與隱隱的擔憂


    此時距離建康城不遠的汝陰,一行人趕在天黑城門關閉之前急匆匆的入了城。


    “大將軍,今日在汝陰城裏歇一夜,再有一日便能到建康了。”


    有士兵上前來稟報。


    這一行人自然是連日疾馳進京的韓道遠。


    其實,早在天使進九江數日之前,他就收到了消息,知道了自家長子在建康所行之事,他既驚且怒,大發雷霆,甚至召來兩個兒子質問韓世棣的去處。


    “父親,如今陛下越發容不下韓家,長兄從小深受父親教誨,最是不願見家國破碎,如今出此下策,定時陛下又做了什麽,逼的長兄不得不為。”


    老二連忙勸道。


    “胡說!當年我韓家祖上不過是市井屠夫,連口飽飯都吃不上。若沒有先帝提攜,哪有我韓家的今日。當初你祖父就留有遺言,無論何時何地,隻有皇家對不起韓家,韓家決不能反大周。”


    韓家老三也在一旁附和,“迂腐!父親,長兄最是溫和謙遜的,看信裏所講,長兄不過是想換個明君,這大周仍是越氏的天下.”


    “放肆!這也是你能胡說八道的?”韓道遠一氣之下打了韓家三郎一巴掌。


    他坐在書房裏一動不動一整夜,翌日一早派了一隊親信送走了兩個兒子,自己留了下來等待周帝派來的人。


    韓道遠隻帶了一隊人,隨著周帝派去宣旨的人回京都,路經汝陰之時,天色已晚打算夜宿此地。


    他們夜宿在汝陰的驛館之中,當天夜裏,韓道遠坐在屋裏出神。


    驛館的夥計進屋送水,臨行前特意提醒坐在那裏一動不動的韓道遠,“大人,水已經放在幾案上了。”


    韓道遠依舊沒有回話,夥計隻能離去,過了不知多久韓道遠才站起身走到幾案前,提起水壺卻發現水壺下麵壓著一張紙條。


    他好奇之下打開一看,第一眼看到的是熟悉的娟秀字跡,“朱陽街柳巷,盼君一見!”


    韓道遠點燃了紙條,靜坐許久,打開門往外望了望,周帝的人一直在外麵守著。


    他略做思索,回了房內。


    半個時辰後,韓道遠的身影趁著夜色出現在了柳巷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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