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出了正月,夜裏依舊是冷的很。


    在這裏住了幾月,鄭薇仍舊不能習慣這裏的幹冷,雙手揣在懷裏不禁打了個冷戰。


    對於鄭薇剛才的解釋,蕭禹城眼睛幽深神情不變,不知道是否信了。


    拓跋宇笑著點頭,好似就相信了。


    但鄭薇看他這表情背後又隱藏了些她看不透的東西。


    這小狐狸似乎越來越讓人看不透了。


    她撇了撇嘴,也不管他們心裏如何想的,跑到火爐前烤起火來,嘴裏念叨著:“北方冬日不都是睡炕嘛,怎麽這麽大的莊子連個炕都沒有。”


    蕭禹成聞言想找個棉衣給她披上,但這裏顯然是拓跋宇臨時的住處,並無任何衣物。


    拓跋宇自然也聽到了她的嘀咕,苦笑道:“此處我並不常來,今日來的也突然並無事先準備,屋裏自然冷些。而且我平日裏火氣大睡不慣暖炕。”


    這話算是解釋,言罷把自己身上的狐狸皮大氅解下給鄭微披上。


    鄭微感覺周身一暖,頓時有些尷尬,但她太冷了也沒有拒絕,把自己窩在大氅裏暖和的閉著眼睛吸了口氣。


    她自然也就沒看到蕭禹成此時的神情,他看著鄭微身上的大氅透著些許落寞,雙手握拳。


    拓跋宇看著小丫頭臉上滿足的樣子眼裏的笑多了幾分暖意,轉頭便看到了蕭禹成的異樣,不由挑釁的挑了挑眉。


    蕭禹成毫不示弱地冷冷回望過去,眼神慢慢又變得堅定起來。


    拓跋宇走近他低聲道:“我就說那人是這丫頭吧!”


    蕭禹成隻是一瞬便明白了他說的是什麽,上元節那日他曾問是誰與自己言那些數不清的戰爭裏,那些豐功偉績裏可有一絲一毫是為了那些最無辜最可憐的百姓。


    那日他未曾說,拓跋宇便猜測是鄭微,沒有來得及從自己這裏得道證實。


    今日從自己剛才的神情中,拓跋宇證實了自己的猜測。


    看著他臉上得意的笑容,蕭禹成眯眼道:“你又何嚐不是居心不良!”


    “那又如何?雖然她小了點,但我可以等!而且你敢說你們大周使團此次入平城沒有和親之意?”


    拓跋宇在蕭禹成麵前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心意,若不是怕把這丫頭嚇跑了,又想著來日方長,他早就把這丫頭帶回府裏了。


    “癡心妄想!”


    蕭禹成嗤笑,先不說大魏和大周互相視對方為夷族,兩國之間的血仇不是一次和親能消融的。兩國國君都是雄心壯誌之君,兩國自認不會有長久的和平。


    而且以周帝的性情,長公主對鄭微的疼愛,更是絕不會允許鄭微入大魏和親。


    把這裏的幹係來回想了許多遍,蕭禹成才鎮定下來,若不然他真的忍不住拓跋宇打拓跋宇一頓。


    就聽那廂險些引起一場爭鬥的鄭微幽幽歎氣,“以後冬日再也不來北邊了,太冷了!要是能把這火爐變小抱在懷裏就好了。”


    拓跋宇笑她,“把火爐抱在懷裏還不得把你燒著了。”


    “不會,打個厚實點的小銅爐,外麵包一層棉被就行了。”


    鄭微比劃著,拓跋宇和蕭禹成都聽得很認真,在心裏想著那小銅爐的模樣。


    “扯遠了,小狐狸你到底怎麽樣才肯出手救洛衍。”


    她暖和過來,接著剛才的話問拓跋宇。


    “你既然喊我小狐狸,那自然是無利不起早,你如今能拿出什麽值得讓我出手救洛衍?畢竟這可是要得罪陛下的。”


    “我...我身手還行,你看有沒有什麽是我能幫你做的?”


    如今她是要錢沒錢,要權沒權,還真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麽。


    拓跋宇好整以暇的打量了她一眼,忍笑道:“身手好可以做護衛,不過我的身邊比你厲害的多了。做婦年紀又小點,要不然你就在我身邊做個婢女吧,漿洗灑掃什麽的能做吧?”


    “你敢!”


    鄭微還未反應過來,蕭禹成先急了,他就知道這人沒打好主意,竟敢如此折辱大周郡主。


    拓跋宇也不急,站起身走到門口道:“不急,你慢慢想。時辰不早了,我先回城。等你想好了來這裏送個信就好。”


    說罷沒給蕭禹成與他理論的機會,起身出了屋,消失在黑夜裏。


    鄭微也跟著蕭禹成回到了那戶農家。


    他們回去時天微微亮了,農婦已經起來給他們燒火做飯,吃了早食她還得下地幹活。


    鄭微也沒有睡意,更不想進屋聽蕭禹成念叨自己,便跑到廚下替農婦添柴。


    農戶笑著衝她點頭,很知趣的沒問昨夜他們去了哪裏。


    “阿嫂,你不怕我們這裏人留在這裏連累你們?”


    鄭微烤著火突然看著農婦被火苗照的明亮的臉龐問道。


    “俺們收了錢的,如果不是你們給的錢,我們也得餓死了。”農婦笑著道。


    鄭微疑惑的問:“拓跋宇不管你們嗎?”


    “誰?”


    農婦不解下意識的問了句,“如今日子都難,自家的糧食都不夠吃,誰又管得了別人。”


    “你們不是三皇子的人嗎?”鄭微換了個稱呼。


    “那可是天上的人,俺們哪裏能認識?”


    農婦搖頭笑道,那樣子不像作假。


    鄭微心裏更疑惑了,不是拓跋宇幫他們找了住處,那還是阿木叔?


    “是誰安排我們住在你家裏的?他事先應該跟你們說過吧!”


    “哦,你說的是前麵莊子裏的恩人。”


    農婦臉上露出感激的神色。


    “那你恩人是誰?”鄭微連忙追問。


    “是個長得很俊的郎君,就住在前麵的莊子裏。”


    看來農婦也不知道那郎君是哪家的,不過八成是拓跋宇或是他的手下。


    “他是你們的恩人嗎?阿嫂能不能給我講講。”


    閑來無事,鄭微便有了聽故事的心情。


    “五年前,俺家兒子剛滿十三歲,官府就有人來抓丁。俺怕他去了戰場就再也回不來了,就想帶著他跑。村後麵有條河,冬日結了冰很多人都從那裏走的。那日俺孩子也是從那兒跑得,沒想到冰裂了,孩子掉進去了。幸虧那位郎君帶著護衛從那裏走......”


    農婦陷入了回憶,鄭微心下訝然,悄聲湊近農婦問:“這麽說你兒子還活著?”


    農婦眼含熱淚的道:“活著,恩人幫著把俺孩兒撈了上來,又幫著給看了大夫,俺孩最後救過來了。祖宗積德,恩人賞了俺孩一口飯吃,讓孩子給恩人做個跑腿的隨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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