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儀皇後的生辰宴過後,禮部很快就將東宮選秀的事提上了日程。各家適齡的女子若無意入東宮的就抓緊時間定親,比如何老夫人就打算趕緊給孫女定親。


    尋了個吉日,何老夫人親自去了一趟永平侯府。


    薛老夫人經過了一連串的打擊病了兩三回,雖然有慶餘堂韋大夫調治,但身子恢複得很慢,精神也大不如前。


    何老夫人帶著厚禮上門,先是不斷地安慰了薛老夫人一番,再逐漸將話題引去了孫輩們的親事上。


    薛老夫人歪在榻上,有些氣力不濟道:“老姐姐,你知道的,我一向中意你家寧兒,但是鬆哥兒的婚事也由不得我做主,不過你放心,咱們兩家門當戶對,兩個孩子也郎才女貌般配的很,這婚事自然是能成的。”


    有薛老夫人的這些話,何老夫人就安心了,兩人說了會體己話,衛氏忙完府中的雜事就過來了。


    “何老夫人有心了,這麽大熱天的還趕著來看我們家老夫人。”衛氏一進來就連忙行了一禮,又對身邊的譚媽媽道:“廚下做了燕窩銀耳蓮子湯,快讓人端一碗上來和何老夫人消消暑。”


    “哎呦,我們老人家的腸胃可受不得這些冰鎮的東西。”何老夫人笑著推辭道。


    “何老夫人放心,知道你們上了年紀受不得寒涼,特意留了些出來溫在鍋裏,我們家老夫人也能一起喝。”衛氏笑道。


    何老夫人對薛老夫人歎道:“你看,還是你這兒媳婦有孝心,不像我們家那位,硬是要跟著丈夫走,寧願去軍營待著也不願在家對著我這個老婆子。”


    “靖安侯夫人巾幗不讓須眉,跟隨丈夫鎮守邊關,上京的這些後宅夫人裏說起來誰不敬佩。”衛氏很會圓話,說得何老夫人心情又大好起來。


    何老夫人忽然想到什麽,問衛氏道:“齊家那邊可有上門提親?”


    “未曾。”


    何老夫人有些納悶地道:“這就怪了,榮親王妃這麽中意你們家的那個外甥女,怎麽不尋個人上門來提親?”


    “老夫人說笑了,榮親王妃中意宜夏也不一定是想撮合齊小將軍和宜夏,有些話不過是說說而已。”衛氏笑道。


    “也是。”何老夫人鼻孔裏冷哼一聲,語氣也是十分地不屑,“榮親王妃再喜歡她,畢竟是要經過齊將軍點頭,那丫頭的品貌才情哪能配得上齊盛?”


    這兩段對話正好被下朝回來到榮春堂請安的薛濤聽到,薛濤先前並不知道榮親王妃有意讓齊盛與宜夏議親的事,心下盤算若是能成,這倒是一樁好婚事。齊盛出自鎮國將軍府,與榮親王妃是一家,能攀上這條線可比當初為平息事端和榮親王妃的交易穩固多了。一個是親家,一個是帶著威脅性的利益交換,哪一條路好走薛濤都不用去想。


    他給周泰使了個眼色,周泰打開門簾,薛濤麵色平和地進去先給自己的母親請安,再給何老夫人行了一禮。笑道:“不知何老夫人來了府上,怠慢了。”


    “侯爺說的哪裏話?侯爺如今愈發得了陛下重用,忙碌是常有的事。”何老夫人也收起了方才的嘴臉,露出滿臉的笑意。


    薛濤轉頭向衛氏道:“午膳可有備好?讓廚下做些新鮮軟爛的菜肴。”


    “有新進的羊羔子,已經讓廚下燉上了。”衛氏答道。


    “侯爺和夫人不必客氣,老身來府上也不是為了吃這頓飯的。”何老夫人笑道。


    “老夫人難得來府上一趟,自然是要吃了飯再回去的,莫不是嫌棄我們府上的菜肴比不上靖安侯府?”


    “侯爺說笑了。”何老夫人也不想再拐彎抹角地打圓圈了,直接開口道:“老身今日過府,一是上回皇後娘娘生辰宴時聽說你母親這段時日身子不好就過來看望看望她,二是為了咱們兩府的兒女親事。”


    薛濤喝了一口茶,一手拿著茶蓋輕輕刮著茶盞的邊緣,笑道:“方才在門外隱約聽到何老夫人提及了我那外甥女江宜夏,難不成何老夫人想議親的是宜夏?可靖安侯府上的嫡公子已經娶妻,夏兒雖是我認下的義妹之女,但在我心裏也如同親生女兒一般,是萬不會讓她做妾室的,這點還請老夫人見諒了。”


    何老夫人的臉色有些難看,方才她嫌棄江宜夏時不知薛濤在外邊聽到了多少,聽薛濤這語氣很是看重江宜夏,若是因為這樣影響了婉寧的婚事不值得。


    何老夫人又堆起笑臉道:“我們家哪來的臉敢讓侯爺的外甥女做妾室?老身此番是想議侯爺嫡子鬆哥兒與我家孫女婉寧的親事。”


    “鬆哥兒與婉寧?”薛濤神色訝異,仿佛聽到了什麽新鮮事一般。


    衛氏看了一眼薛濤的神色就知道這門親事完了,薛濤先前還把靖安侯府納入給鬆兒娶親的門第之一,現在卻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看來是已經攀上更好的門第了。衛氏不動聲色,悄聲囑咐譚媽媽,讓廚下別再忙碌了,何老夫人今日的這頓飯怕是吃不下了。


    薛老夫人心底也是“咯噔”一聲,但在府上其他的事她這個兒子都能聽她的,唯有兒女的親事不容任何人插手。


    何老夫人一看薛濤的神色便有些急了,臉上依然帶著笑意道:“先前老身曾與薛老夫人說過鬆哥兒與婉寧的親事,咱們兩家也算門當戶對,兩個孩子年歲相同,又都是品貌才情上佳的人物,怎麽看怎麽般配,兩個孩子結親,咱們兩家今後也是同氣連枝互幫互扶……”


    薛濤的臉上浮現了些許的歉意,道:“不知老夫人真的有意,我還當從前老夫人與我母親說的都是些玩笑話,前幾日皇後娘娘壽宴之時,慎親王看中了鬆兒,有意將錦元郡主嫁與鬆兒,我已應下了。雖說是口頭之約還未立婚書,但當時好幾位朝中的同僚都在,都知曉了此事,若是反悔豈非傷了慎親王府的麵子?”


    何老夫人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她以為婉寧與薛青鬆的婚事是板上釘釘的,沒想到薛濤竟然攀上了慎親王府的婚事。


    一聽薛青鬆竟然被慎親王府看上了,薛老夫人也很是歡喜,畢竟王府之尊可比侯府的門第高多了,於是連忙問道:“可是真的?真的定了錦元郡主?”


    “這等事情兒子哪敢亂說,自然是真的。”薛濤笑道。


    薛老夫人這副嘴臉更加讓何老夫人的氣不打一處來,她怒道:“你們侯府什麽意思?侯爺跟慎親王的口頭議親算數,那老身與你母親的口頭議親就不算數了?!”


    薛濤不慌不忙地解釋道:“何老夫人莫要生氣,兒女親事自古都由父母做主,你與我母親的口頭議親並未正式向我明說過,我不過是聽母親隨口提過一嘴,以為是二位的玩笑之言,玩笑之言豈能當真。”


    何老夫人簡直要氣死了,她也不顧上什麽禮儀休養了,指著薛濤罵道:“你們侯府可真是會攀高枝!攀上了慎親王府就把我靖安侯府踩在腳下!”她又對著薛老夫人罵道:“當初你是怎麽與我說的,說你家孫兒不著急議親,先過了明年的春闈,若得高中再來與我家婉寧議親,咱們兩家都臉上有光。我信了你的鬼話,讓我家婉寧蹉跎到了十七歲還未議親,如今你家孫兒攀了高枝就棄我孫女如敝屣!”


    這些話的確是薛老夫人說過的,她無法反駁,隻能“哎呦”一聲扶著頭假裝頭痛發病。薛濤與衛氏趕忙上前詢問,一連聲地請大夫。


    何老夫人站起身冷笑道:“你個老虔婆少在我麵前裝!算我瞎了眼與你相交這麽多年!咱們兩家的交情算是完了!”說罷氣衝衝地甩袖離開侯府。


    在回府的馬車上,何老夫人越想越氣,這永平侯府簡直就是他們靖安侯府的絆腳石!薛青鬆和江宜夏平白就斷了她兩個孫女的好姻緣!氣過之後又糾結起來,東宮選秀就要開始了,婉寧若是沒有定親隻怕是要上禮部名單的,這可怎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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