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繁生卻如同驚弓之鳥一般,什麽話也聽不進去,掙紮就要離開。


    白蓉萱在力氣上不是他的對手,隻能勉強道,“孟繁生,我哥哥究竟是怎麽死的?你不把話說清楚,我是不會讓你走的。”


    孟繁生身子一僵,呆呆地看著她。


    白蓉萱道,“你逃避了這麽久,終究還是要麵對現實的。何況躲得了一時,能躲得了一世嗎?你還能藏到哪裏去?”


    是啊……


    他還能藏到哪裏去呢?


    天下之大,可自從白修治死去之後,他便沒了出路,隻能像隻沒頭蒼蠅似的亂飛。


    孟繁生漸漸平靜起來,而管泊舟的聲音也越來越近,顯然是一路打聽著摸索過來。


    孟繁生緊張地道,“你要是想知道答案的話,今天夜裏來海棠胡同一趟。”說完便再也不肯停留,腳步飛快地溜走了。


    白蓉萱也沒有力氣再追,隻能眼睜睜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


    想到前世風光無限,在大學中任教時的他,白蓉萱心中唏噓不已。


    重活一世,許多事不曾改變,可也有許多事都變了。


    管泊舟很快找了過來,見白蓉萱愣在原地發怔,擔心地道,“治哥,你怎麽了?可是出了什麽事?”


    白蓉萱緩過神來,輕輕搖了搖頭,“沒什麽。”


    管泊舟皺著眉頭問道,“你怎麽一個人跑到這裏來了?”


    白蓉萱想到孟繁生那副緊張警惕的模樣,便隨便找了個借口敷衍,“以為遇到了熟人,追過來發現是自己看錯了。”


    管泊舟這才鬆了口氣,“這樣啊……真是把我給嚇了一跳,還以為你出了什麽事呢。”


    白蓉萱見他因為心中著急,走得滿頭大汗,十分過意不去,“真是對不住,我一時情急便直接追上來了。”


    管泊舟溫和地笑道,“人沒事就好,咱們也趕緊回去吧,出來這麽久,想必戴霞已經等急了。”


    白蓉萱點了點頭,心裏卻想的全是孟繁生的事情。


    他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呢?


    是巧合?還是蓄意為之?


    白蓉萱此刻還有些恍惚,隻覺得剛剛發生的一切都不真實。她一直想要尋找孟繁生的蹤跡,怎麽會在這裏突然遇到呢?


    她從小販那裏取回楊梅,一路沉默著跟管泊舟回到了向陽小學。


    院內一片安靜,卻不見董文哲和宋星妤的身影。


    戴霞見他們回來,趕緊起身相迎,“大熱天的,真是辛苦了。”


    管泊舟道,“後街上沒有賣西瓜的,我們買了些楊梅和綠豆糕,大家一邊吃一邊說話。”


    戴霞滿意地道,“有的吃就好。”又怕管泊舟多想,解釋道,“文哲喝醉了,星妤送他回去休息了。”


    管泊舟沒有往心裏去,避過了這個話題。


    戴霞張羅著去洗楊梅。


    白蓉萱坐在椅子上發呆。


    白修唯見她走神,不解地問道,“怎麽了?”


    白蓉萱搖了搖頭,“沒事。”


    眾人都看出她似乎有心事,隻說了幾句話便要散局。戴霞不舍地道,“急什麽?多坐一會兒吧。”


    白修唯道,“我一會兒還要和執中去看戲,治哥也得回家去了。”


    戴霞道,“什麽了不起的戲文,讓你整日往那邊跑,根都快紮在那邊了。”


    白修唯道,“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不信你問治哥,他聽後也一個勁兒地說好呢。”


    白蓉萱滿腹心事,根本沒聽到他的話。


    戴霞還以為出了什麽事,不安地道,“浚繕,你還好嗎?”


    白蓉萱抬頭看著她,臉色蒼白地道,“還好,隻是有些累了。”


    戴霞見狀便不再多留,親自送了眾人出門。


    白修唯要和齊執中去戲院,自然沒辦法送白蓉萱。


    白蓉萱這會兒也想一個人靜一靜,見狀便道,“五哥不用管我,又不是找不到家,何況還有下人跟著呢。”


    白修唯一想也是,便和齊執中並肩而去。


    管泊舟道,“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今日是管泊宇去軍營的日子,想必管家也是要做一番準備的,他這個做哥哥的怎麽能缺席呢?


    白蓉萱拒絕道,“不用了,我一個人就行。”


    管泊舟不好堅持,笑著答應了。


    白蓉萱坐著馬車回了白家。


    原本短暫的車程此刻卻顯得異常漫長,她總是不自覺地想到前世和孟繁生相處時的點點滴滴。那時的他幾乎是自己唯一能夠信任的人,甚至在彌留之際,還不忘將吳媽交給他照顧。沒想到重活一世,兩個人卻走到了這一步……


    馬車總算停穩,周科在外頭道,“治少爺,咱們到了。”


    白蓉萱應了一聲,緩緩走下了馬車。隻是她一心二用,沒注意到腳下的馬鐙,一腳踩空,要不是一旁的白俊眼疾手快扶住她,這會兒非要摔在地上不可。


    白俊擔心地道,“治少爺,您沒事兒吧?扭到腳了沒有?”


    白蓉萱苦笑了一聲,“沒……”


    周科也看出了端倪,但隻當是在小學時玩得不愉快,便沒放在心上。一行人回到立雪堂,有丫鬟送上茶來。白蓉萱坐在椅子上出了會兒神,又吩咐人把周科叫了過來。


    周科換了一套幹淨衣服,恭敬地道,“治少爺有什麽吩咐?”


    白蓉萱看著他道,“你知道海棠胡同嗎?”


    周科一愣,隨後便點了點頭,“自然是知道的,隻是那地方又偏又亂,平日裏是沒人往那邊去的,咱們三房的鋪子也不在那邊上。治少爺可是有安排?”


    孟繁生為什麽要在那裏見麵呢?


    白蓉萱很是不解。


    她猶豫了一會兒,低聲道,“我晚上想去一趟海棠胡同,你陪我同去。”


    周科點了點頭,“是,我這就吩咐門房準備馬車。”


    白蓉萱叫住他,“這件事……我不想讓第三人知曉。”


    周科明顯愣住了,但很快便回過神來,“是,小人明白治少爺的意思。”


    白蓉萱對他的態度很是滿意,“你去吧。”


    周科快步出了門。


    因心中有事,怕被閔老夫人看出端倪,白蓉萱便打發人去請示閔老夫人,隻說自己今日在小學那邊吃得多了,晚上便不想吃飯了。閔老夫人沒有多想,讓人叮囑她道,“讓小灶夜裏不要熄火,免得他餓的時候還要另準備。”


    白蓉萱滿心感激,在立雪堂坐立難安地堅持到天黑,便叫上周科準備出門。


    周科很是疑惑,但聰明的什麽也沒有問。


    兩個人坐著馬車來到海棠胡同,等馬車停穩,周科便道,“治少爺要去哪一家?”


    哪一家?


    是啊……


    白蓉萱這才反應過來,孟繁生隻是讓她來海棠胡同,卻沒有具體說是哪裏,這要去哪裏找?


    白蓉萱問道,“海棠胡同很長嗎?”


    周科道,“是,其實海棠胡同並不是一條胡同,這片都是這麽叫的。早前這裏是個海棠園,沿街皆是海棠樹,每到開花之節,當真是燦爛似錦,美好無比,因此得名。隻是後來軍閥混起,這裏被人一把大火給燒了個精光,如今便隻有名聲,不見海棠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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