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蓉萱見他越走越近,心裏越發緊張起來,連忙向後退開了幾步。就在此時,白修唯笑嗬嗬地推門走了進來,嘴裏還嘀咕著,“這個老秦,每次見了我都要拉著說上半天的話,我要不緊趕著回來,怕是要說到夜裏去。不是說男人成了親性格也會跟著變嗎?怎麽他還是老樣子?”


    正絮絮叨叨的說著,一抬頭看到包廂內站著的姚興和一臉不安的白蓉萱,白修唯立刻皺起了眉頭,警覺地打量著姚興道,“姚興?你怎麽在這兒?”


    姚興見來了人,自然不敢造次,客氣地笑著道,“我是來找磊三爺的,見他不在,就想打聽一下他的近況。唯五爺這是幹什麽去了?”


    白修唯顯然不喜歡此人,板著臉道,“出去見了個朋友,磊三哥今日不在,你若是想找他,不如直接去外二房好了,一準能找到人。”


    姚興心中不免失望至極。


    他輕輕地瞥了白蓉萱一眼,雖然不情願,但還是強顏歡笑道,“說得也是,那我就不打擾你們看戲,先告辭了。”


    白修唯點了點頭,連一句客氣的話也沒有說。


    姚興快步出了包廂。


    白蓉萱這才長長地鬆了口氣。


    白修唯上前幾步,關心地道,“怎麽了?難道是那姓姚的做了什麽越矩之事?”


    白蓉萱道,“沒有,隻是覺得他這人一副情況樣子,心裏有些不喜歡罷了。他是誰呀?姚家的人嗎?”


    白修唯拉著她重新坐下,“也是我不好,隻顧著和這個說話那個說話,把你一個人丟在了這裏,真要出了什麽事兒,那可怎麽辦?你別害怕,我從此刻再也不走了,有我在這裏,不會有事的。”


    白蓉萱輕輕笑了笑。


    白修唯繼續道,“這個姚興勉強能稱得上是姚家人吧。他和我一樣,都是外房的人,也不怎麽受重視,在姚家根本就排不到前麵。不過此人的交際本領卻是一等,無論是高門大戶還是販夫走卒,他都能說上幾句話,因此人送外號‘活泥鰍’,為人極是奸猾,風評也不好,我很是看不上他。”


    白蓉萱道,“難怪……看來他和磊三哥的關係不錯?”


    白修唯不屑地道,“不過是表麵功夫罷了,畢竟都是有頭有臉的人,誰都不願意把事情做得太絕,碰到麵總要打聲招呼。要說不錯,那是談不上的。”說到這裏,他聲音微頓,又繼續道,“你別看外二房和二房走得很近,但恒二伯父對於子女的教導卻很是嚴苛,磊三哥在外的為人處世向來規規矩矩,和睿二哥天上地下,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原來是這樣。


    白蓉萱猛地想到接手家業當日,曾有一個陌生的麵孔隨著白元德一同出現,聽口吻似乎便是外二房的人。她立刻問道,“先前我接手家業之時,跟二伯父一同來的,便是他嗎?”


    白修唯仔細回想了一番,搖頭道,“不是,那是外二房的元明小叔,乃是恒二伯父的胞弟。”


    白元明……


    白蓉萱道,“回來這麽久,和外二房的人還沒怎麽打過交道呢。”


    白修唯道,“外二房的人精於算計,不打交道也好,否則隻有被算計的份兒。”


    白蓉萱道,“按到外二房和二房的人來往,也要算計人家不成?”


    白修唯微微一笑,“這也說不準。”


    白蓉萱一腦門的問號,“這是什麽意思?”


    白修唯淡定地解釋道,“二房雖然厲害,但也不能萬事俱到,總有空子給人鑽的。不過這也隻是我的一點兒小心思,到底有沒有這回事還不好說,你也隻當個樂子聽就算完,千萬別往心裏去。”


    白蓉萱點了點頭。


    正說著,外頭又有跑堂來請人。


    沒想到白修唯在這裏認識這麽多人。


    這一次白修唯倒是異常的淡定,依著自己的諾言將所有的邀約都推辭了,生怕留白蓉萱一個人在包廂裏出什麽情況。


    白蓉萱雖然沒有多說,但心裏卻覺得異常溫暖。


    很快,樓下大堂便坐滿了人,白蓉萱從包廂向下看去,隻見一片黑壓壓的人群,震驚地道,“座無虛席,這也太厲害了吧?”


    “我說什麽來著?”白修唯得意地道,“要不是親眼所見,隻怕你還不信我的話呢。現在的人還沒上全,等一會兒你再看,連過道上都站滿了人,那才叫厲害。”


    白蓉萱見狀,也不禁暗暗期待起一會兒登台要唱的戲曲來。


    又過了片刻,一陣響亮清脆的鑼聲響過,便是開鑼戲,唱的是一出《鍘美記》,白蓉萱聽得很是入迷,神情專注地向台上看去。


    白修唯在一旁低聲解釋道,“現在這幾位都是紅大家的同門師兄弟,你可能還不覺得怎樣,等一會兒他的幾個弟子上來,你就知道什麽叫餘音繞梁了。”


    白蓉萱失笑道,“有這麽厲害嗎?”


    白修唯道,“我什麽時候騙過你?你就請好吧。”


    開鑼戲結束便是二軸戲,唱的是《四郎探母》。白修唯趕忙道,“治哥快看,那表演楊四郎的便是孟小秋了。”


    白蓉萱聞聲趕忙坐直了身子,伸長著脖子向下看去。


    隻見舞台上的人身姿筆直,扮相娟秀,一開嗓便如夏日裏的一聲驚雷,豔驚四座。


    台下頓時響起一陣叫好聲。


    白蓉萱也情不自禁地拍起手來。


    白修唯道,“怎麽樣?”


    白蓉萱忙點了點頭,“這嗓門,簡直是祖師爺賞飯吃。”


    白修唯道,“誰說不是呢?我也常這樣說,偏偏他本人還不承認,隻說是自己後天的努力。就我這嗓子,哪怕廢寢忘食的練上二三十年,也達不到這個地步呀。”


    白蓉萱不再理他,專心聽戲。


    孟小秋雖然年輕,台風和唱腔卻穩如泰山,伴隨著鼓點抑揚頓挫,將一出兒子思念母親的情感演繹得淋漓盡致,勾得白蓉萱也跟著難受起來。


    她離家這麽久了,也不知道母親的情況如何。即便有舅舅舅母貼心照顧,可終究免不了思念和惦記之苦。


    一想到這些,她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伴隨著白修唯的高聲喝彩,《四郎探母》也唱完了。隻見孟小秋彎下身子,向台下眾人行了一禮,便匆匆轉身下了台。


    白蓉萱也趕忙打起精神,不敢再走神分心,免得被白修唯看出什麽端倪來。


    接下來的兩場戲也異常精彩,隻是仍不見虞小樓登台,白蓉萱雖然心中好奇,卻也沒有多問。


    一直到壓軸戲時,這才見虞小樓扮相精美絕倫地走上了戲台。


    先前閔家在江邊擺戲台的時候,虞小樓便曾登台獻藝,但當時隔得太遠,白蓉萱也沒有瞧得特別清楚,何況身邊還有閔庭柯在,她哪能靜下心思好好看戲呢?


    此刻見虞小樓身姿窈窕,舉手投足間都是一副風流模樣,讓人看了便移不開眼睛,忍不住叫上一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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