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兩口子才進家門,屁股還沒有坐熱,白元宏和白元智便心急火燎地趕了過來。兩個人一臉興奮,眼睛都冒著亮光。


    白元智還好,畢竟年輕小,則大太太嫁過來的時候他還沒多大呢,在則大太太眼裏一直把他當兒子養。而且他性格活潑,雖說大亂子惹不出來,但也經常小禍不斷。外三房長房老太爺去世得早,白元則兄做父職,被他搞得非常心煩,經常要板著臉教訓他。過去婆婆還活著的時候,常要攔在兄弟倆中間,表麵上一副公平公正的模樣,但實際上還是偏心小叔一些的。


    畢竟是幺兒嘛。


    婆婆去世之前,還拉著她的手叮囑她務必要照顧好元智,一臉的不放心。則大太太一邊掉眼淚一邊答應,婆婆這才咽下了最後一口氣。相比起白元智來,白元宏則冷靜內斂多了,和白元則的性格有七八分像,過去骨子裏多少帶著幾分傲氣,清冷得一點兒也不好親近。不過自從成了親之後,身上的鋒芒就像被斂去了一般,溫和了不少。如今要做父親了,整個人更是喜氣洋洋的,逢人便笑。則大太太身邊的媽媽見了覺得有趣,回來和則大太太嘀咕道,“咱們家二爺真是有意思,過去什麽時候見了都冷冰冰的,就像那十二月的寒風一般,如今忽然就轉了性格,見了誰都笑嗬嗬的,剛才在角門正好和二爺走個對臉,他不但衝我笑著點了點頭,還問我做什麽去,真真是把我驚到了。”


    則大太太不太在意地說道,“要不怎麽老人們常說這男孩成了親才算是大人,元宏自從成家之後就像變了個人似的。等回頭給元智也張羅著成了家,我就沒什麽可惦記的了。隻盼望一家人和和睦睦地過日子,就算苦一點兒我都認了。”


    媽媽笑道,“哎喲喲,要是我能娶到馮氏那樣的老婆,我隻怕美得都要找不到北了。那可真是打著燈籠都不好找的人家,不但性格溫柔樣貌也美,和三房的唐氏有一拚,我看咱們家三爺的婚事不好辦,隨隨便便找一個三爺肯定不會答應的,他那個性格要是真鬧騰起來,就是十頭牛也拉不回來。”


    則大太太道,“我怎麽會隨隨便便決定元智的婚事呢?你放心吧,我肯定擦亮了眼睛,一家一家的看,務必要給他找個可心的妻子。那可是要陪他走完一生的人,要是兩個人貌合神離,就像老太爺和閔老夫人似的,那這日子過得還有什麽意思?”


    媽媽點了點頭,沒有再往下說。


    則大太太一見到兩個小叔子,忙起身張羅著吩咐媽媽給他們倒茶。白元智隨意地擺了擺手,“我們不渴,是特意趕過來跟大哥商量正經事的。”


    白元則慢條斯理地放下茶杯,一看他們的神情就猜到了來意。他索性開門見山地說道,“你們是為了三房的產業來的吧?這件事兒我需要考慮考慮,回頭有了主意會告訴你們的。”


    白元智一聽,頓時皺著眉頭問道,“大哥,你還考慮什麽啊?這可是送到嘴邊的鴨子,你難道不吃還想放它飛了不成?有了三房的產業,我們這一房不出五年就會做大,到時候就能挺直腰板過日子,再也不用低聲下氣的在內房眼皮子底下討食吃,這可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你居然還要考慮?小心你考慮來考慮去錯失了良機,到時候可沒處買後悔藥吃。”


    他劈裏啪啦像吃了爆竹一般把心裏的話一股腦說了出來。


    白元則聽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沒有接話。


    坐在一旁的白元宏見狀忙道,“元智,你說話時能不能放慢語速,這樣劈裏啪啦的說完你自己倒是痛快了,聽得我們一頭霧水,一時半會都沒反應過來。大哥自有主意,你不要跟著搗亂。”


    白元智張了張嘴,正要還嘴,則大太太剛好這個時候端著茶送到了他的手邊。他隻好收回到了嘴邊的話,接過茶杯向則大太太感激地笑了笑,“謝謝大嫂。”把茶杯往一旁的桌子上一放,關心地說道,“大嫂你別忙了,快坐下歇一會兒吧。我每次隻要去內房,就覺得渾身不舒服,像生了一場重病似的,自頭到腳都難受至極。你說內房自己的人就不覺得嗎?”


    沒等則大太太開口,白元宏已經和白元則說起了話,“大哥,你是不是擔心三房的產業太多,你一個打理人會有些力不從心?你放心吧,我和元智都不是小孩子了,有些事你也應該試著交給我們辦一辦了,難道我們還能一直活在你的羽翼下不成?你可以先交給我們一些不那麽重要的事情,如果我們辦得好,你就再交給我們一些。這樣一來二去的,我們就能摸清楚裏麵的門道,以後也能獨當一麵了。如果我們做得不好,你這個做大哥該教訓教訓,我們一句辯解的話也不敢多說。在你手底下提前曆練一番,將來麵對更大的困難也不會手忙腳亂了。”


    白元則看著兩個弟弟道,“你們兩個就沒想過,這麽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內房會輕易地給我們嗎?”


    白元宏和白元智同時一愣,麵麵相覷了半晌,心下都是一涼。


    是啊,他們隻顧著高興,卻忘了這最重要的一點。三房的產業是個香餑餑,誰拿到手裏都是如獲至寶,內房白老太爺就像隻修煉千年的老狐狸似的,他怎麽可能眼睜睜看著外房拿到這麽大的好處?


    白元宏歎了口氣,表情有些失望。


    白元智卻不肯放棄,爭辯著說道,“這件事兒關乎到三房自己的利益,又是三嫂親口許諾給我們的,我們不爭不搶有什麽好擔心的?就是老太爺也沒理由拒絕,除非他想擔一個算計兒媳惦記孫子家業的名聲。”


    白元宏聽著覺得有道理,期待地看向了白元則。


    白元則淡淡地說道,“老狐狸最重視家業名聲,明麵上肯定不會說什麽製止的話。說不定他還會大力支持唐氏,讓我們全心全意幫著打理三房的產業。可他的手段我們領教得還少嗎?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就怕他背地裏玩些陰招,那才是防不勝防,這些年也不知吃了他多少悶虧,要是還記吃不記打,那我們還是趁早把脖子往王八殼裏一縮,永遠也別想有挺直了腰板的一天了。”


    “那你說怎麽辦?”白元智見他扯了一堆沒用的,心急地問道,“這樣的好機會可不是天天有的,萬一三嫂被老狐狸逼著答應將家業歸公,或是交給其他人打理,我們後悔就來不及了。”


    白元則微微一笑,道,“你都知道的事情我會不知道嗎?接肯定是要接的,但一定要做足萬全的準備。把老狐狸會使出的招數全部預想出來,這樣才能在他出招的時候規避厲害。既然你們兩個來了,就跟我一起琢磨琢磨吧,俗話說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我們兄弟齊心,再大的難關也能闖過去。”


    一句話說得白元宏和白元智豪氣幹雲,兩個人一齊應是,三個人按照白老太爺的思路一點一滴的研究了起來。


    則大太太見狀,高興地帶著媽媽悄悄走了出去。


    媽媽比則大太太高興高興,笑著問道,“太太,咱們家的好日子是不是就要來了?”


    則大太太沒有多說,反而拿著鑰匙去了庫房。媽媽一臉不解,“太太,您這是要做什麽?”


    則大太太道,“三房的少夫人這幾天可能就要回杭州去了,我想找幾樣東西送她做個念想。這一別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再見,總得有個表示才行。”


    媽媽也知道則大太太和唐氏的交情,聞聲便幫著籌謀劃策,兩個人在庫房裏東翻西找得忙了一下午,搜羅出了幾匹綢緞和一些香料。則大太太打好了包,準備給唐氏送別的時候拿過去。媽媽見狀有些舍不得,“這麽好的綢緞和香料您全送人啊?好歹留些給家裏用啊?”


    則大太太大手一揮,“咱們緊著些過日子就行了,可唐氏回了娘家,還不知道她哥哥嫂子什麽態度呢,要是友善些還好,要是敲敲打打的,隻怕她的日子不好過,到時候用什麽找誰去要啊?”


    媽媽這才沒有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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