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的,我隻是想喝水了。”


    說著轉身走到水壺邊,自己給自己倒了杯水,三兩下咕嚕咕嚕的喝光,眼裏帶著幾分糾結。


    重男輕女一向是個恒古不變的話題,彭家這種古老的氏族,不僅將家中老輩的本事傳承下來,也將傳男不傳女這種陋習一並保留了。


    彭白虹懂得這些不是她父親教的,是她哥哥學習的時候,她跟在一旁偷偷學的,本來她連星象圖都不需要會畫,是小時候見哥哥學感興趣,就纏著彭父說她也想學。


    畫星象圖而已,彭父讓她一並跟著學了,但其他的東西確實沒有教給她。


    彭白虹透過窗玻璃瞧見綰綰的身影,心裏羨慕,秦小姐不僅長得好看,儀態也十分優美,坐在那裏半天也沒有彎腰塌背,彭白虹對綰綰有天生的好感,因此更加糾結。


    彭父畫的星象圖彭白虹看過。


    那雖然是星君破月,代表時局出現偏差,世界顛倒,有兩地扭轉時空的意思。


    可彭白虹還在星君破月裏發現了另一星象,在破月之首混了一炳七星,七星連珠在破月之首,昭示著置之死地。


    不是置之死地而後生,而是置之死地,生死不明,後路是生是死無人所知。


    彭白虹總覺得,那星群並不能讓秦小姐她們回家。


    可阿爹說能…


    彭白紅有些苦惱的歎了口氣,想必是她才疏學淺,弄錯了吧。


    綰綰覺得彭白紅有話沒說,她猜應該是和回去的事有關,雖然心裏焦急但不好逼問,便沒再問星象的事,趁著彭白虹在,出聲。


    “白虹,你知道有什麽方法,可以讓久病之人,幾天之內突然痊愈嗎?”


    彭白虹一驚,轉頭看綰綰一臉的無辜天真,那雙眼睛水靈靈的,帶著幾分好奇,彭白虹忍不住說:“秦小姐,你想替人轉運啊?”


    “轉運?”


    “是啊。”


    彭白虹點頭:“隻有轉運才行,而且還要看轉運的程度,若隻是很小的病症,隻需要簡單的做個儀式,替人補運的人也不會受到很嚴重的傷害,但若是大病或者將死之人,轉運就難了。”


    “如何難?”


    彭白虹這些都是偷著學的,說起來也有幾分心虛,就靠過去小聲說:“一來,轉運難度很大,但凡有任何偏差都成不了。二來,轉運需要找到落孫,就是替補運者,很少有人會主動轉運給這樣的人,因為轉運之後,厄運災難不斷,輕則失錢財,重則…若是替人擋了死運,那就是一命換一命,必死無疑了。”


    綰綰心口一落,想到那幾日霍隱的異常:“你是說,需要有一方替另一方受過?”


    彭白虹真是愛死了綰綰的形容,每一回都能將她說的話完美的總結銜接:“對,落孫一定要是命硬、氣運好的,分了自己的氣運給另一方,代替轉運者承受一切。”


    “那如果轉運者是久病之人、藥石無醫的那種,落孫會……會怎麽樣?”


    彭白虹沒聽出綰綰聲音裏的顫抖和後怕,卻瞧見了她有些驚慌失措的表情,心想這秦小姐不會是想給這樣的人轉運吧?這可難辦了,彭白虹不想她冒險,實話實說:“秦小姐,這命數都是定好的,活到什麽時候也是老天爺說了算,若是給久病之人轉運,也隻能求他幾天回光返照,而落孫要承受很大的厄運。”


    就像鄭新民和鄭妍,鄭妍死裏逃生那麽一回,也就換來鄭新民苟延殘喘幾日,今日病勢又重了。


    “不,不求回光返照,求身體康健,病勢痊愈,有可能嗎?”


    彭白虹嚇得連連擺手:“不成不成,秦小姐,這可是一命換一命啊。”


    一命換一命?


    綰綰的臉色愈發的難看,原本還有些顏色的唇輕顫,眼尾染上一抹嫣紅。


    她想起了那日下午,霍隱趴在沙發午睡,她踮著腳走近他也沒有察覺。


    那時候她還沾沾自喜覺得自己偽裝的真好,也慶幸霍隱這幾日睡眠質量有所提高。


    現在想來,他那哪裏是睡著了。


    怕是昏迷吧。


    綰綰這副樣子可把彭白虹嚇傻了,手忙腳亂的想安慰,結果半天也憋不出一句有用的話:“秦小姐,你你你,你別哭啊,也不一定是一命換一命,如果有那種命格極硬的,或者天生氣運之主,他他他氣運強,擋了死運也有可能活著的。”


    說完又覺得自己說這些幹嘛,苦惱的一拍頭:“唉不是我在說什麽呀。”


    不料秦綰卻抬眸看她,眼睛裏帶著一片驚喜:“真的嗎?活下來就沒事了嗎?”


    “是啊,但……”彭白虹還想說什麽,在對上綰綰那雙紅彤彤的大眼睛又憋回去了。


    實在是不忍心打破她最後一絲希望。


    所謂的氣運之主就跟大海撈針一樣,不,興許比大海撈針還難,至少在她們彭家代代相傳的筆記中,這樣的人幾百年也就出了三個。


    且有這樣命格之人,必定是有坐擁江山之能,上位者命格貴氣,心性堅定必也涼薄,身旁白骨成堆,根本也不會做為他人舍命之事。


    她善意的規勸:“老天給的東西啊都是注定的,想要求的多少,付出的一定隻多不少,且轉運這等事,我們彭家涉獵不夠,隻能做一些簡單的轉運儀式,一命換命這種,是無能為力的。”


    轉運本來就是違背天意,罔顧倫常之事,替人做法自然也要損些陰德,彭家隻觀星不做虧損陰德之事,幫著鄭新民那一場,已經是破例了。


    “轉運這種事,會的人多嗎?”


    彭白虹也不知道該點頭還是搖頭:“其實轉運隻是個泛稱,每一派係轉運的方法都不一樣,比如我們彭家,是擺陣取八字,用星象來替人轉運。有些是畫符咒。”


    傅延生走近的時候,也聽見了彭白虹的話。


    “我聽我啊爹說過,有一種是以生血為媒,燒燭陣來轉運,這種最厲害但也最凶險,一般都是以命換命的,就適用於你剛剛說的病重之人。”


    綰綰沒說話,彭白虹繼續道:“不過會以命換命的很少,現在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會這種法子。”


    綰綰盯著自己的指尖瞧,無聲地說: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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