綰綰近來總是做夢。


    不是那種完整的有故事性的夢,而是零碎片段,就像是一樹的茂盛花朵,一陣風過來,零零散散的飄下來殘枝落葉。


    而這些零星的片段,總是出現的莫名其妙又不符合邏輯,比如上一刻綰綰還纏綿病榻,下一秒她就出現在一棵大樹上,從上往下看,高的像是萬丈深淵。


    嚇得她從夢裏驚醒。


    醒來夜色沉沉。


    一切都是夢。


    第二天醒來,她早已把那些奇奇怪怪的夢忘得一幹二淨。


    隻顧著開心了。


    她有身份了。


    掛在一戶移民華僑名下,叫韓秦綰。


    原先綰綰還有些糾結改了姓氏,畢竟在大周那樣的地方,姓氏為尊,皇姓是最珍貴的。


    而且身體發膚受之父母,生來名諱也都是一樣。


    轉念一想,不過是姓名前頭多了個字罷了。


    這事也就這麽定下來了。


    如今身份證已經有了,綰綰有戶口可以重新選擇好學校,之前說的轉學道乾州一中,這事也可以辦了。


    但是更讓綰綰開心的是,連雅致今天的飛機來看她。


    這日也是趕巧了,一並出現的還有一位,穿著長款的西裝外套,總是帶著得體的紳士氈帽,瞧見綰綰,那雙深不可測的眸子帶上和藹的笑意。


    “秦小姐。”


    綰綰站在霍隱身邊,很乖的跟他問好。


    “霍叔。”


    霍木生點頭,目光客廳裏另一人身上。


    連雅致頂著一頂豪門少奶奶的帽子,出行穿著都大有講究,穿著總是得體又大方。


    豪門家選媳婦大多喜歡這樣的,既要有女子的溫柔賢淑,又要兼並能力與魄力,才能將一個家族打理得井井有條。


    反觀綰綰這樣的,心思太淺,單純天真,一入豪門,若無人相護,隻怕會被吞得骨頭都不剩。


    連雅致見霍木生看著自己,十分坦然的道:“霍叔,你好。”


    托岑鴆的福,她與這位霍管家有幾麵之緣,也跟著岑鴆喚他一聲霍叔。


    霍木生想起了近日的一些風聲,原以為是空穴來風,現在向來興許不是。


    連雅致要與岑家解除婚約。


    不是岑鴆要與連家解除婚約,最近傳的是,連雅致單方麵的要與岑鴆解除婚約。


    聽說當日的宴會散場之時,因為身體原因向來滴酒不沾的岑家大少爺岑鴆,破天荒的飲了酒。


    眾人自然都覺不可思議。


    岑家碾死連家就跟碾死螞蟻一樣,連雅致竟然有膽子跟岑家叫板。


    如今這個時候,得罪岑家,等同於得罪大多數的豪門世家。


    連家又不傻,怎麽可能做這樣的事,因為連雅致的單方麵行為,聽說鬧的不可開交,據同住附近的人說,有一次看見秦淑華情緒激動,將一堆東西從二樓扔下來。


    砸出了好大的聲響。


    旁邊的人伸著腦袋看熱鬧,看見不久後連雅致走出來,全身隻背一個包,氣質依舊溫柔端莊,朝著大門口。


    走幾步,又有東西從樓上扔下。


    而連雅致頭也不回。


    霍木生對於小輩之間的事不感興趣,隻是因為性格使然,習慣性的去關注各大世家的消息。


    連雅致這一番作為,可以說是將岑家得罪了個徹徹底底,甚至也將失去連家這個後盾。


    現在想來,連雅致是留了後路的。


    霍木生知道,綰綰就是連雅致的後路。


    …………


    連雅致問她,“如若親人不似親人,你該如何抉擇?”


    綰綰沒回答上來。


    她其實從未想過連雅致方才問的問題。


    皇族之間雖然確有勾心鬥角,兄弟相反父子相殺都是真實發生的,但她興許是運氣好,親父和兄長都真心愛護她。


    所以親人不似親人是什麽感覺,她無法感同身受。


    連雅致看著外頭瑩瑩燈火,雖然問題悲觀,但實則內心安寧,問了反而是因為已經釋懷,才能麵不改色的重揭傷疤。


    “如果她們不愛你,傷害你,而你又不忍心報複回去,怎麽辦呢?”


    綰綰撐著下巴:“我會逃跑。”


    連雅致挑眉:“逃跑?”


    “嗯。”綰綰點頭,大眼睛帶著天真,回答的十分真誠:“我不會想和她們待在一起,就算她們是我的親人,所以我會跑得遠遠的,去和我喜歡的人在一起。”


    綰綰設身處地的想象了一下,假如她是一個被家族迫害的弱女子,家人壓迫,反抗不能。


    她看過一部電視劇就有這樣的橋段,做兄長的不但不愛自己的妹妹,反而想將妹妹捆起來賣給山上的獵戶,換銀子去賭坊裏玩耍。


    綰綰想的很是入戲,“若我兄長不疼我,還想將我捆起來,拎到別人家去換錢花,那我就一點也不喜歡他了。”


    連雅致見她小臉帶著氣憤,粉拳還輕輕錘了一下,看起來可愛又生動。


    忍不住笑出聲:“是啊,你兄長想把你賣了,但是你又反抗不了,隻能任由他欺負你,怎麽辦呢?”


    綰綰很認真的說:“那我就告訴霍隱。”


    連雅致一愣:“霍隱?”


    綰綰點頭:“我告訴他,有壞人欺負我,他就會幫我打跑壞人。”


    她自己不知道,她在提起霍隱的時候,雙目凝著耀眼的星輝,很亮,很美。


    連雅致很羨慕,感慨一句:“你與他,真是般配啊。”


    若是旁人聽了,大概是要自謙一句,但綰綰卻很認同的點頭。


    她也覺得,她與霍隱是上天注定的。


    他是大周將軍,救她一命,得了皇帝賜婚,她流落異鄉,誰也沒遇上,卻於茫茫人海裏重新遇上了他。


    為他們測算八字的天師批文很長,前頭的綰綰記不清了,但唯獨記著一句。


    當時環玉偷偷附在她耳邊。


    “郡主,天師說你與霍將軍,天定姻緣。”


    從遇到霍隱的時候,綰綰就對他頗為依賴,若是遇到旁人,她定不會如此。


    隻因為那個人是霍隱。


    ……


    竇佩珊與傅延生並非第一次見,隻是像如今這般,氣氛和諧的烹茶對話,確是頭一次。


    傅延生笑道:“夫人不必自責,當日雨大風急,出意外在所難免。”


    竇佩珊見傅延生如此識趣,十分滿意,笑容裏帶上了幾分真意和好奇。


    “聽說你與鄭妍,有婚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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