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若不是那“千金笑”,說不定他也不會碰她。


    “怪不得……怪不得!”文新笑了起來,笑得肩膀發顫,眼淚卻洶湧而出,“長公主的女兒,竟成了全天下的笑柄!被人設計陷害,嫁給一個……一個斷袖!”


    晚晴嚇得跪在地上:“郡主息怒!您剛嫁過來,萬事還要從長計議……”


    “從長計議?”文新揪住她的頭發,眼中是淬了毒的恨意,“他讓我丟人,我就讓他身敗名裂!他不讓我好過,我就讓整個厲王府,都給他陪葬!”


    她鬆開手,踉蹌著走到妝台前。


    鏡中女子麵色慘白,眼神卻亮得驚人。


    文新盯著鏡中的自己,緩緩勾起嘴角。


    ……


    梅香閣。


    南宮暉斜倚在軟榻上,指尖捏著一盞酒,目光陰沉地盯著跪在琴案前的白月笙。


    白月笙低垂著頭,長發如瀑布,散落在素白的衣袍上。


    他指尖輕輕撥弄琴弦,奏的是一曲《長相思》,琴音清冷,卻帶著幾分刻意討好的柔婉。


    南宮暉眯了眯眼,忽然冷笑一聲:“抬頭。”


    白月笙緩緩抬眸,露出一張與沈如風五分相似的臉。


    南宮暉盯著他,眼底翻湧著複雜的情緒。


    是他將沈如風推給顏家,如今他成了承恩侯府的女婿,越來越不聽話了。


    已經有半個月,未來尋他了。


    他伸手,一把扣住白月笙的下巴,迫使他仰起臉來。


    “笑。”他命令道。


    白月笙順從地彎起唇角,露出十分得體的笑容。


    南宮暉盯著他看了半晌,煩躁地鬆開手,仰頭灌下一口酒:“不像。”


    白月笙垂眸,輕聲道:“殿下還想聽什麽曲子?”


    “閉嘴。”南宮暉冷冷道,“誰準你說話的?”


    白月笙立刻噤聲,指尖輕輕搭在琴弦上,不敢再動。


    南宮暉盯著他,嗤笑一聲:“你倒是乖順,比沈如風聽話多了。”


    白月笙睫毛微顫,沒有接話。


    他當然知道,沈如風是誰。


    當年的探花郎沈如風,如今承恩侯府的女婿,也是厲王殿下心尖上的人。


    正是因為,他與那位沈大人,有五分相像。


    所以,南宮暉買了他。


    他自此成了一個替身,一個玩物。


    南宮暉伸手,一把扯過白月笙的衣襟,將他拽到自己麵前。


    白月笙猝不及防,整個人跌進他懷裏,琴弦“錚”地一聲斷裂。


    “殿下……”他輕喚一聲,聲音刻意放得低柔。


    南宮暉眼底一暗,捏住他的下巴:“叫得倒是挺動聽。”


    白月笙被他捏得生疼,卻不敢掙紮:“謝殿下……誇獎。”


    南宮暉指尖一鬆,酒盞“當啷”滾落在地。


    他將人按在琴案上,古琴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白月笙的發散在漆木琴身,像一副潑墨畫。


    “別動。”南宮暉單手解開腰帶,“閉上眼。”


    白月笙順從地闔眼,聽到衣料窸窣聲。


    “睜眼。”南宮暉掐著他腰肢命令,“看著本王。”


    一雙桃花眸,燭火在瞳孔裏跳躍。


    南宮暉眼底翻湧的欲念,越來越深。


    “殿下……”他輕喘著抓住案沿,琴弦在背脊上硌出紅痕。


    南宮暉俯身:“叫灼夜。”


    白月笙渾身一僵。


    這是沈如風專屬的稱呼。


    “怎麽?”南宮暉冷笑,指尖劃過他繃緊的喉結,“方才不是學得很像?”突然加重力道,“叫!”


    “……灼夜。”白月笙的嗓音浸透了晚香玉的氤氳,尾音忽而化作零落的歎息,窗紗上糾纏的影晃得愈發動蕩。


    楠木琴案在動作間移位,案角“咚”地撞上多寶閣,震落一尊白玉貔貅。


    碎裂聲裏,南宮暉掐著他下巴,迫使他轉頭:“看清楚,現在要你的是誰?”


    “是……厲王殿下……”白月笙仰頸喘息,散亂的發黏在汗濕的額角。


    他想要的,不是白月笙的回答,而是沈如風的回答。


    可回答他的人,隻有白月笙。


    ……


    過了許久,窗外打更聲遙遙傳來,三更天了。


    南宮暉拂袖轉身,玉帶扣碰出清冷聲響:“退下吧。”


    白月笙赤足踩在冰涼的地磚上,素白中衣鬆散地披在肩頭。


    衣帶未係,露出脖頸鎖骨處斑駁的紅痕。


    南宮暉背對著他躺下,錦被半掩,呼吸漸漸平穩。


    白月笙靜靜站了片刻,目光落在床榻邊那件外袍。


    他彎腰拾起外袍,無聲地疊好,放在一旁的矮幾上。


    “滾去偏房。”


    南宮暉閉著眼,冷冷丟下一句。


    白月笙垂眸,攏了攏衣襟,轉身走向門外。


    夜風穿過回廊,吹得他衣袍翻飛,肌膚上的熱意,漸漸被涼意取代。


    他走得極慢,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腰腿間的酸軟,讓他不得不扶著廊柱稍作停頓。


    偏房的門“吱呀”一聲推開,屋內未點燈,隻有月光透過窗欞,灑下一片清冷的光。


    白月笙走到床榻邊,緩緩坐下。


    他早已習慣這樣的夜晚——情事過後,南宮暉從不允許他留宿主屋。


    在他心中,能躺在他身側、與他同床共枕的,從來都隻有沈如風一人。


    而他,不過是個替身,一個玩物。


    白月笙低頭,看著自己手腕上被掐出的淤青,唇角微微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他抬手,輕輕撫過自己的眉眼。


    ——這張臉,有五分像沈如風。


    ——可終究不是他。


    窗外,夜風嗚咽,像是誰的低泣。


    白月笙躺下,拉過薄被蓋住自己。


    他閉上眼,腦海中浮現的,卻是南宮暉情動時,那雙死死盯著他的眼睛——


    ——仿佛透過他,看著另一個人。


    ……


    沈府。


    沈如風盯著前來報信的旺柴,眼底燃著異樣的光:“厲王當真納了文新郡主?”


    “千真萬確!”旺柴跪著回稟,“今日傍晚,花轎匆匆抬進了門,聽說……”


    話未說完,就被主子揮手打斷。


    “下去領賞!”沈如風起身。


    他匆匆趕去紅顏院。


    待進了門,掀開內室珠簾。


    顏宛白斜倚在湘妃榻上,蔥指正挑著一塊桃酥,往嘴裏送:“夫君今日,怎麽瞧著這般歡喜?”


    她今日穿了件海棠紅抹胸,雪脯半露,腰間絲帶鬆垮垮垂著。


    曼娘給的藥,簡直是太好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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