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息拂過耳畔。


    蘇時瑾莫名想起,昨夜南宮鴻煊咬在這裏時,也是這般灼熱的呼吸。


    “我自己來。”她側身避開。


    “呀!”秋月咋呼呼衝進來,手裏捧著個鎏金匣子,“前院送來好多箱籠!是熙王殿下送來的,說都是給小姐的……”


    匣蓋彈開,是一隻白玉雕的小獸,活脫脫是金瞳兒的模樣!


    蘇時瑾心裏暖暖的。


    ……


    喬遷縣主府,也算是大事。


    蘇時瑾還是置辦了一桌酒席,打算自己人聚聚。


    她特意吩咐廚房,備了南宮鴻煊愛吃的蜜汁火方,又讓嫣然去庫房取去年釀的梅子酒。


    就等著南宮鴻煊,還有冷鋒他們來,大家一起聚聚。


    結果,有賓客主動上門。


    “小姐,十四公主的轎子,到門口了!”秋月提著裙擺跑進來。


    蘇時瑾聞言指尖一頓。


    她與這位小公主素未謀麵,她怎麽不請自來?


    不過既然來了,她總得去迎迎,畢竟人家是鴻煊的親妹子。


    而且聽淩黛說,鴻煊與兄弟姐妹十分疏離。


    也就這最小的妹妹,時常去找他。兩人間,相比其他人,還是要親近許多。


    蘇時瑾整理了一下衣襟,指尖在領口處微微一頓。


    她拉了拉領口,掩蓋住昨夜留下的淡淡痕跡,快步向府門走去。


    “縣主到——”門房高聲通報。


    府門外停著一頂精致的軟轎,轎簾被宮女輕輕掀起。


    一個身著鵝黃色宮裝的少女,輕盈地跳了下來。


    她約莫十二三歲年紀,杏眼櫻唇,發間隻簪了一支金絲蝴蝶步搖,隨著她的動作輕輕顫動,活像一隻隨時會飛走的彩蝶。


    “蘇姐姐。”少女未等蘇時瑾行禮,便三步並作兩步上前,親熱地挽住了她的手臂,“我是念瑤,咱們在祖母壽宴上見過!”


    蘇時瑾展顏笑道:“公主殿下光臨寒舍,時瑾有失遠迎。”


    “哎呀,別這麽生分嘛!”南宮念瑤撅起小嘴,“你與皇兄已定婚約,下月你就是我嫂嫂了。”


    蘇時瑾被她這自來熟的態度,逗樂了:“那念瑤妹妹裏麵請,正好備了些茶點。”


    兩人相攜入內,南宮念瑤一路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從宮裏趣事,說到南宮鴻煊小時候的糗事,活潑得像隻小雀兒。


    蘇時瑾含笑聽著,時不時應和幾句,心裏卻暗自詫異。


    這位小公主對她的態度,真是親昵得過分。


    入了花廳,秋月已備好了茶點。


    南宮念瑤一屁股坐在繡墩上,毫不客氣地拈了塊玫瑰酥塞進嘴裏,含糊道:“蘇姐姐,你這兒的點心,比禦膳房做的還香!”


    “公主喜歡就好。”蘇時瑾為她斟了杯茉莉香片。


    看她活潑開朗,毫無心機的樣子。


    蘇時瑾直接開口問:“公主今日來,可是有事?”


    南宮念瑤咽下點心,神秘兮兮地湊近:“其實,我是偷溜出來的。”


    見蘇時瑾麵露驚訝,她咯咯笑起來:“未來嫂嫂喬遷,我總是要舔著臉皮,來湊個熱鬧。而且,我曉得今日七皇兄肯定要來,我已好久沒和他坐一起好好吃一頓飯了。蘇姐姐,你不介意吧?”


    蘇時瑾耳根微熱:“不介意……”


    南宮念瑤眨巴著大眼睛:“蘇姐姐,你真是人美心善!往後若是七皇兄不理我,你得幫我做主。”


    蘇時瑾正準備回答。


    嫣然匆匆進來稟報:“小姐,文新郡主的車駕,到府門前了!”


    文新郡主癡戀鴻煊,這事蘇時瑾也有所耳聞。


    今日這尋常家宴,怕是要生出些風波。


    府門前,八寶香車,垂著湘妃竹簾。


    侍女挑起簾子,文新郡主搭著侍女的手,緩緩而下。


    她一抬眼,便見到蘇時瑾立在那。


    她今日著一襲天水碧羅裙,衣袂輕拂時,如煙似霧,襯得她整個人似從畫中走來,不沾半點塵俗氣。


    發間隻簪一支白玉蘭釵,素淨至極,卻愈發顯得烏發如雲,膚光勝雪。


    鵝蛋臉瑩白如玉,肌膚細膩如新雪初凝,日光一照,幾乎透出薄瓷般的清透光澤。


    眉如遠山含黛,不畫而翠,襯得那雙淺褐色秋水眸愈發清冽,眼波流轉間,似有寒潭靜水,深不見底。


    鼻梁高聳小巧,鼻尖微微翹起。唇角一點美人痣,添了幾分風情。


    她不言不語地站在那,便讓滿京貴女黯然失色。


    ——清冷絕豔,不可方物。


    文新郡主眸色微暗,想了想今日的目的。


    隻能厚著臉皮上前:“聽聞縣主喬遷,特來道賀。”


    文新郡主的聲音,像摻了蜜的砒霜,甜得發膩。


    她今日一身絳紫色百褶裙,上麵用金線繡了大朵大朵的牡丹花。


    蘇時瑾唇角微揚,露出恰到好處的淺笑:“文新郡主有心了。”


    兩人共行,還未到花廳,便聽到銀鈴般的笑聲。


    待邁入門檻,南宮念瑤舉著半塊玫瑰酥,笑道:“文新姐姐也來啦?”


    她嘴角還沾著酥皮渣,像隻偷腥的貓兒:“正好嚐嚐蘇姐姐府上的點心,比禦膳房……”


    話沒說完,就噎住了。


    邊上伺候的宮女,急忙捧來茶。


    南宮念瑤吞了一口茶,總算順過來一口氣。


    文新郡主扯了一下嘴角,皮笑肉不笑:“是嗎?那我是得嚐一嚐。”


    話音剛落,廊下的日光突然暗了三分。


    一道絳紅色身影,斜倚在雕花門框上。


    “七皇兄!”南宮念瑤蹦跳著要撲過去,卻在離他三步遠時,急急刹住。


    那人紅衣似火,偏生渾身浸著寒潭般的冷意,連投在地上的影子,都帶著刀鋒般的淩厲。


    文新郡主呼吸一滯,帕子上的合歡花都快掐出汁來:“熙王殿下……”


    南宮鴻煊卻像是沒聽見,鳳眸掃過蘇時瑾時,眸中一片柔光。


    他大跨步走向她,卻在經過文新郡主身側時,驟然停步:“郡主踩著本王的影子了。”


    文新郡主慌忙後退。


    南宮鴻煊卻已俯身,撐在蘇時瑾的椅背上:“不是說備了梅子酒?”


    薄唇貼著她耳垂低語:“昨夜替你揉腰時,可是應了要喝三壇的。”


    邊上的人,都聽不見他說了什麽。


    但能感受到,兩人間的親昵。


    文新郡主氣得臉色發白,袖口攥得全是褶皺。


    蘇時瑾輕輕推開他,麵上淡然:“秋月,給殿下斟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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