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比如說現下,大夏朝經曆了幾次的內鬥,嚴重內耗了實力,從當朝皇帝辟帝的十幾個兄弟都死光光了就可見一斑。


    而北蠻似乎正趁勢崛起,貧瘠冰冷的雪原讓他們的戰力愈加的強悍凶猛。


    大夏朝節節敗退,不僅供奉糧食財物,還獻上美女,最後連北州的土地都割讓了幾塊,讓有識之士紛紛的憤怒感慨,似乎回到了從前的屈辱年代。


    可也沒什麽用,前些年辟帝似乎還有些勵精圖治的樣子,可這幾年一直纏綿病榻,連上朝都很少了。


    而吾魯海作為北蠻的駐夏使者,在這種情形下,別提有多囂張了。


    他有個臭名昭著的癖好,不喜歡順從的女子,覺得沒勁兒,專挑那些反抗的厲害的下手。


    原先典客們也曾送去過一些女子,也曾細心的囑咐過女子們吾魯海的喜好,可他不多時便厭了,真的反抗和裝的他還是看得出來的。


    而秦樓楚館這種地方他更是不愛去了。


    因此,皇都的好些良家婦女都遭了殃了。


    若說朝廷助紂為虐,幫他欺辱自己的百姓,那也是不可能的。


    這樣的齷齪事兒哪個官員也不敢做。


    那他禍害的良家是從哪裏來的呢?


    是有小人支招,讓吾魯海暗中雇的地痞流氓幫他搜羅過來的正經女子。


    事畢再放還,為此,鬧出的婦女自殺案也有幾起了,朝廷也是接到報案了,那又有什麽辦法,隻能拿那些受雇的地痞開刀。


    地痞流氓有都是,這批被罰了,下一批還敢上,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吾魯海給的實在太多了,均是官員們奉上的錢財。


    官員們為何對吾魯海這樣忍讓?


    因為北邊戰事勝少輸多,還要指著此人聯絡求和之事呢。真要是把此人給惹怒了,那跟北蠻撕破臉的責任,誰也擔當不起!


    之前差點打死白乞兒的流氓地痞,結仇的起因就是他們受雇於吾魯海,卻被白乞兒製止了,不僅錢沒拿到,還差點被打個半死。因此他們對白乞兒懷恨在心。


    外邦居住的懷遠驛地處城西和城南的交界處,吾魯海剛從富庶繁華的城南和人喝完酒,覺著不盡興,就獨自一人去了城西。


    他雖然囂張,可也知道,這等事兒最好挑著沒背景的平民下手,真要是得罪了有權有勢的人,欲拚了命將他砍了也不是做不到的,畢竟在人家的地盤兒上。


    白乞兒生平第一恨北蠻,第二恨是貴族。


    此時見到吾魯海一人落單,還在欺辱女子,一個健步上前,揪住那滿身白肉不斷蠕動如肥蟲一樣惡心的吾魯海的小辮子。


    把吾魯海拉了一個後仰,手腳亂登,口中氣急敗壞的用蠻語罵個不停。


    也不知是喝醉了還是怎樣,他竟然沒帶手下。白乞兒一個手刀過去,吾魯海便暈倒在地上。


    白乞兒咬牙切齒的看了這惡心的肥肉一眼,強忍住心中的殺意,轉身欲走。


    “白哥哥!”


    忽然身後傳來一聲淒慘苦決的女聲,喊住了白乞兒的腳步。


    他回頭一看,怒目圓睜,隻因這被侮辱的女子他認識,不是別人,正是昔日戰友之妹!


    ……


    白乞兒是在北州長大的。


    養大她的婆婆說白乞兒是她撿來的,因為婆婆的亡夫姓白,就隨著白姓,兩人以乞討為生,就取名為乞兒。


    這種搭夥過日子的在北州再常見不過了。


    沒了孩兒的父母,沒了丈夫的妻子,沒了雙親的孩子,鰥寡孤獨,抱團取暖罷了。


    婆婆是個有本事的人。


    白乞兒小時候也以為婆婆是帶他乞討為生的,可是隨著年齡漸長,白乞兒漸漸發現,白日裏婆婆乞討到的東西還不夠他們塞牙縫,反倒是夜間婆婆在他熟睡後獨自出門,會帶回來好些東西。


    因為婆婆喂養的好,白乞兒身量躥的極快,比同齡的孩子高了不止一頭。因此,六七歲的年紀,就可以獨自進深山狩獵了。


    自打白乞兒可以養活自己後,婆婆就懶散了下來,常常窩在破屋棚中,對著一塊玉佩,一發呆就是一整天。


    他們居住的地方是北方邊陲,有一常年不化的雪山,叫不化山,婆婆的破屋子就搭在了山腳下。


    這個位置很好,後麵是不化山,山裏雖有猛虎豺狼,可也有兔子麋鹿,有野山菌山寶。


    往山下左邊走,近些,就到了不化村,村裏都住著的都是些和他家差不多的搭夥過日子的村民們。


    往山下右邊走,稍遠些,就到了雪鎮,這裏在年幼的白乞兒眼中,非常繁華、應有盡有。婆婆從前乞討、采買都是在這裏。


    不化村裏大概有五六個和白乞兒差不多大的小孩,他們都很喜歡跟白乞兒一處,因為白乞兒不僅身手好,人也仗義,跟著他,常常能分到些好東西打牙祭。


    也是在不化村,發生了讓白乞兒畢生難忘的事情。


    那是一個明朗的午後。


    冬日,不很冷。


    白乞兒正高高興興的拿著剛買到的新弓箭,想去找小夥伴們,一同進山打獵,好好的炫耀一番。


    可是進了村子,眼前的一幕猝不及防的闖入了年幼的白乞兒的眼睛。


    血流成河,無一活口。


    噠噠的馬蹄聲在遠方,往更遠處行去,村子的另一頭還能看到些馬蹄踏過的煙塵。


    隻是,村子裏頭不遠處,光天化日之下,卻還有兩個蠻兵留在了原地。他們嘻嘻哈哈的拉扯著張狗蛋的養母張嬸子,在行苟且之事。張嬸子渾身都是血。


    白乞兒呆愣愣的站在原地。


    張嬸子雖然收養了張狗蛋,但是卻還未嫁過人,據說因為相戀多年的未婚夫死在了戰場上,就準備獨自過一輩子。


    村子上,鎮子上,很多人都求娶,均不答應。


    白乞兒雖不愛與人說話,卻記得這個嬸子,因為她是他從小見過的最好看的嬸子了。


    時至今日,銘刻在白乞兒心中的隻有兩件事,第一是張嬸子空洞絕望的眼神,第二件事,就是自己僵掉的雙手、雙腳,不敢稍微動一下的懦弱。


    他無數次做夢,都夢到自己用新買的小弓箭,奮勇出擊,一箭雙雕的射死兩個蠻兵。


    可是夢醒了無數次,都沒有,那兩個蠻兵離去,而他隻是一動不敢動的站在村口草垛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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