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放在從前。


    憐月或許還會有所猜測。


    他心中所想所思,究竟是因何故而有今日之狀。


    此刻憐月卻不想多言。


    “你如今身體康健,想做什麽都可得意,身旁女子,更隻會比從前更多,何需將我圈養於一處,卻還要頂著你夫人名聲,真是讓人笑掉大牙。”


    客棧之中的服侍之人句句夫人。


    可是她,可曾有半分為人之根本。


    又可曾有半分身為夫人之遵從。


    “你如今待我,如你手中養的寵物有何區別?”


    “嫂嫂。”


    徐恩延被夾在他們二人中間,有些難以行徑,此刻卻也不知該如何疏解,隻能眼睜睜瞧著他們夫婦二人爭吵不休。


    “你說…把你當做一個玩物一樣圈養?”


    “不是嗎?”


    他轉過身。


    那雙因為連日籌謀,久時不曾安睡的雙眼猩紅,瞧著她,莫名的帶了幾分壓迫之感。


    “憐月,如此不識好人心,怪不得你在莊家受盡折辱。”


    他所做之事,不過是不想讓憐月成為他人手中棋子。


    更不想憐月成了他人手中把柄。


    此後化作刀劍插在他身。


    憐月卻實在不懂他心中所想的一切。


    二人之間根本不似從前那般親密無間。


    而憐月也不像從前那般善解人意。


    憐月看著他。


    “你什麽都不同我說。卻在怪我不識好人心,又談起我在莊家之事。”


    還真是與從前不同。


    “你為我好,我心知肚明,如今過去多久,宋老夫人許久不曾接到你消息,是否會因為擔心你而晝夜難安,是否會因為擔心你而食不下咽。”


    那因為宋侯府之事而操勞終生的老人。


    如今還遠在天邊日夜擔心兒子身體康健。


    為了他心中那份抱負。


    卻隻能夠間隔兩地。


    “我已讓人私下帶了書信給母親,母親會知道我如今早已痊愈。”


    如今這書信瞧著應該已入了京城。


    “然後呢?你將宋老夫人留在京城之中,讓年邁的老人成為你手中的棋,最後為你拚殺嗎?”


    他萬沒想到憐月竟然能夠看到他如今心中所想。


    這些計劃雖然是此刻才實施。


    但從前,他也曾與宋老夫人密謀過,這些皆是宋老夫人默認而成。


    見他不曾開口,而身旁的徐恩延也低著頭,一副羞於開口模樣。


    便瞬間知曉,這一切皆是他們的謀劃。


    “多可笑,你身為一介男子,不管你是為了爭這天下,還是…你怎能用自己年邁的母親做棋。”


    何況宋老夫人一向待人寬厚。


    憐月為之而不恥。


    “這是…宋家伯母早就已經說過的,若有必要,可犧牲京城之中的宋侯府。”


    “不管你們。”


    憐月往前走了兩步,伸手拽住了那人的衣領。


    “我能活到今日,都是因為當日老夫人高抬貴手,救我於水火之中,我不管你們心中在想什麽齷齪之事,今日,我必要回京。”


    那怕是陪在宋老夫人身旁。


    都可以盡心中那份愧疚之心。


    “你若覺得曾經算計了母親,所以心中對其不起,你大可…不必。”


    他仰頭目光落在麵前的女子身上。


    忽然想起首次見麵時,她那單薄身影,那雙怯生生的眼眸。


    “不過是互相利用而已,自然也不必談及其他。”


    他看著麵前女子,他曾經見過她的笑,她的哭,她的委屈,和她生氣的模樣。


    如今也瞧見了她那疏遠至極的模樣。


    “我讓人送你回去。”


    他說著又擺手,讓青羽過來。


    憐月看著他的眼,還是執拗說了句,“讓我回京。”


    他冷漠如初的樣子,讓憐月徹底有些急迫。


    目光落在他腰間,想起從前的一些瑣事。


    在人靠近身軀之時,憐月突然伸手朝著他腰頸而去,將他隱在腰間的那把匕首拔出抵在自己脖間。


    “隻要是我想做的事,我從不可能做不成,今日你要麽安排好一切送我回京,你要麽便讓我血濺此地。”


    就看憐月這條命在他心中究竟是否重要。


    “這事,還沒必要鬧到如今這番局麵,要不然……”


    他一時苦惱,不知該如何勸慰。


    憐月的目光一直落在男人身上,拚盡了全力去賭。


    賭他心中仍有她。


    賭那些情分,如今還尚在?


    “你若至於回去,我放你歸去,你最好別後悔。”


    憐月答應下來。


    等人走後。


    徐恩延看著他,略帶著幾分不解。


    “我並非不了解你,反而我更是知道你心中所想,可你…既不想讓其涉及危險之所,為何不與之明說。”


    “她性情堅毅,若我說我在京中布下了一大張網,如今需要一個餌,她會迫不及待的回了京城的。”


    他們之間的情分。


    隻有他們自己會懂。


    “可你如今雖看似不曾明說,但是她…卻也懂得,甚至還……”


    還如此逼迫於他。


    “要不然為何我之前同你說,不管發生什麽,我不願與她相見。”


    一見,便給了憐月機會能夠拿捏於她。


    “那我替你將人送得遠遠的,到時就算她有所察覺,也不會……”


    他擺了擺手。


    如今憐月已知京城之中複雜萬分。


    就算他們不想讓其歸去,可她…卻也終究會有折返回來的機會。


    “你讓那幾個婆子同她一同去,至於阿寶,便讓她留在此處吧。”


    “好。”


    憐月被人先暫送回了客棧之中。


    在瞧見阿寶那睡顏之時,心中卻又犯了難。


    為了他心中所謀算之事。


    為了親手解決舊日仇恨。


    憐月必須回到京城之中。


    可阿寶又能交付於何人?


    但若帶著阿寶入京,那便是會將阿寶置於火炭之上。


    她略帶著些憐憫的看著阿寶。


    如今還真是有些燙手山芋。


    不知是否是憐月的動作有些吵鬧,將阿寶吵醒。


    阿寶睜開了雙眼,有些朦朧的目光落在憐月身上,下意識的靠近了她。


    “姐姐。”


    憐月順勢將人抱進懷中,猶豫之下還是將事情告知於她。


    “所以姐姐…不想要阿寶了嗎?阿寶會乖乖的,絕對不會給姐姐惹來麻煩,姐姐不要就這樣扔掉阿寶,阿寶真的會傷心的,求求姐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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