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鶴眠看向她的目光有些晦暗不明。


    “侯府之中無人不知我與老二關係不睦。”


    宋無憂一直覺得他仗著長房嫡出,便哪怕是一副病弱身姿,卻也仍舊能得眾人歡喜。


    可宋無憂吃苦多年,卻隻因出身而備受他人不喜。


    卻始終從未想過他們二人的本質相差。


    “那隻是侯府之中,又不是整個京城都知?”


    憐月抬頭望向他,眼眸中莫名帶著幾分懇求。


    “大爺心軟,若上麵那一些冠冕堂皇的話,不能得大爺心意,那可否隻是為了我。”


    “為你?”


    他執意想要將宋無憂送去官府,本來就是為了她出氣。


    可現在憐月卻鼎力相攔,最後還要說上一句……為她。


    “且先不說,我本就與莊家聯絡甚少,與姐姐之間感情也…若是世子就這樣被送進去,怕是會更加生疏。”


    憐月垂著眉,任由淚珠染了幾分睫毛,此刻帶著水汽讓人瞧著便有些心軟。


    “我剛嫁入侯府不過幾日,大葉便為了我親自將自家弟弟送進官府,怕是人人都會說…我禍國殃民,是個妖女,魅惑大爺心思。”


    瞧著憐月這副模樣,宋鶴眠心中卻實在沒了怒氣。


    “罷了,你回西廂房吧。”


    “好,那大爺早些休息。”


    ……


    憐月回了西廂房,隻頓時覺得渾身疲憊,便縮在床上,昏昏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


    院中燭火搖曳,更是人影從動。


    憐月被外間之聲驚醒,正好遇見前來敲門的下人。


    “這是怎麽了?為何院中如此嘈雜?”


    “夫人還是去看看吧,大爺他……”


    憐月一聽是宋鶴眠出事,立馬便推開人。


    兩步並一步地朝著那廂房而去。


    憐月去時,老夫人已站在門外,瞧見她身影,眼眸中更染了幾分焦急。


    “你來了!”


    “這是怎麽回事?大爺下午同我一起回來時,倒也不見有什麽……”


    “老身也不知道,貼身伺候大爺的人呢?”


    在宋老夫人的叫喊聲中,終於有一人麵色忐忑的出現在他們二位主子麵前。


    “見過老夫人,夫人。”


    “你不是大爺身旁侍奉的那個…大爺到底怎麽回事?”


    憐月的擔憂之色並不像演出來的。


    是正在害怕院中之人出現意外。


    “自從夫人離開廂房,大爺便說有些疲憊,想獨自昏睡一會兒,我都不敢打擾,卻不曾想…晚間送飯時,便瞧見大爺嘔了兩三口血,那血色呈黑,似乎好像有中毒之狀。”


    “中毒?”


    憐月更是無法等待,直接推開了人走進了屋內。


    房間內。


    爐子裏早已生了煙。


    而那人躺在床上,麵上血色全無。


    靠著床邊擺放的銅盆裏滿是鮮血。


    他身下還壓著不曾換下來的沾了血跡的床單。


    憐月滿臉擔憂的走上前,瞧著一旁把脈的大夫。


    那大夫一臉無奈,瞧見人的身影,隻是搖了搖頭。


    再走出來瞧見宋夫人時,也是一臉愧疚。


    “大爺的身子老朽跟了許久,這些時日該做的能做的也都做盡了,怕是…真就是事至今日,老夫人節哀。”


    那大夫朝著宋老夫人拘了一禮,便打算無奈離去。


    憐月也走了出來,叫住了那人腳步。


    “勞問,大爺他…究竟是因為感染救急多年不治身亡,還是因為…身中毒素多年而不治?”


    前世,發生了許多變故,憐月隻依稀記得宋鶴眠是不治身亡。


    可從無任何人追究過,這不治身亡的根本原因是舊疾難治,還是……中毒身亡。


    那老大夫一臉謹慎的望著憐月,卻不曾鬆口一言。


    宋老夫人見狀,便又開口。


    “老大夫,這是我自家兒媳,是值得相信之輩,你隻需告知我與兒媳…我這大兒的身……”


    老大夫歎了口氣,一臉無奈。


    “大爺身上雖有舊傷,但卻也並非是要了他性命的根本,如這位夫人所說,是因為……”


    因為多年中毒。


    憐月並未為難那老大夫,隻是吩咐人拿了些錢財送人歸家。


    宋老夫人見狀,便不得不追問憐月。


    “難不成你如今也要放棄他?看來你真是來做他的未亡人的。”


    女子雖不願盼家中夫君亡故。


    但卻也有久臥病榻之人,實在費神,便也祈求上天憐憫將人性命收了去的女子。


    “母親覺得,我是那樣的人?”


    宋老夫人看著憐月,一時瞧不懂她麵色。


    “那你欲何為?這大夫是老師,如今在京城之中唯獨能尋得醫術過人之輩,你將這樣的大夫都打發離去,又怎能……”


    宋老夫人連連歎氣,又吩咐著人準備棺柏一應物件。


    似乎已然認命。


    “母親信我多次,不如再信我一回,如何。”


    宋老夫人原本一臉哀怨已經踏入了棲鶴堂的門。


    在聽見這話時,一收回了那隻腳。


    “你有把握?”


    “至少…破釜沉舟一試。”


    罷了。


    宋老夫人擺了擺手。


    “他是你丈夫,你救與不救,隨你去吧。”


    宋老夫人一步步走出院中,那身影溝壑,步履闌珊,似乎好似瞬間變老了幾十歲。


    身側的嬤嬤小心翼翼的扶著,生怕出了禍事。


    二人一步步走回了宋老夫人院中。


    憐月回院寫了封信,便給了院中常出去采買的小廝。


    “你將這封信…送去京郊,就說…是莊家小女憐月懇求前輩出手相救,隻要夫君康複如初,小女願傾囊相付。”


    “是。”


    憐月又交托了院中人,莫要如此,四處淩亂,擾人安寧。


    便又重新走進屋內。


    此刻宋鶴眠情景無人得知。


    便也無人敢挪動其身。


    憐月坐在床邊瞧著她那緊皺的雙眼。


    “上一世,你原本還有五月可活,可為何…今日突然吐血,還……”


    憐月突然想到些什麽,又叫了人來。


    “剛剛是你同我說,他今日自從老夫人院中回來後,便一直待在房內,從未出去半步,又因他想要昏睡幾日時,所以無人出入這房內?”


    “夫人明鑒,我等素來不敢打擾,不過…大爺身側曾有一位姓吳的大人,是自幼陪伴大爺長大的,那位吳大人是否與大爺相見過,我等並不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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