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宋無憂因為那道聲音,動作頓住,下身猛地一痛。


    憐月隨手將染血的簪子扔進錦鯉池。


    沾了髒血,她不會再戴。


    “誰在哪兒?”


    丫鬟試探著往過走,眼看著就要看見他們。


    宋無憂狠狠掐了憐月一把,強忍著劇痛走出。


    “大驚小怪做什麽,我被假山刮蹭了下,在後麵歇息。”


    丫鬟福身問安,沒再探究。


    宋無憂折返回去要算賬時,憐月已經不在原地。


    “該死!”


    宋無憂低咒一聲,姿態怪異地往住處去。


    當天上午,宋府的定禮就敲鑼打鼓往莊府去。


    “聽說是宋家大爺跟莊二小姐的婚事呢。”


    “莊二小姐?先前怎麽沒聽說過,不過這莊家真是好運道。”


    “好?”


    有知道內情的人嗤笑了聲,卻不敢多說。


    妄議侯府家事,他們還沒這樣的膽子。


    莊府。


    莊父坐在廳內,看著係紅綢的箱子被接連抬進院內。


    “老爺,這……”


    莊夫人蹙眉,欲言又止。


    “先收著,到時一並送去侯府。”


    莊父渾身疲態,不語多言。


    憐月卻絲毫不知自己正處在議論的正中。


    宋無憂來了棲鶴堂。


    他睥睨著屋內的裝潢,眼底閃過絲絲嫉恨。


    這死病秧子!


    也不知他什麽時候才死。


    “大哥,你要娶親的消息已經在外間傳開了,隻是你如今這狀況,將人娶了豈不是活遭罪?”


    他視線從宋鶴眠腰腹部掃過。


    “也不知大哥……還能不能用,若是新嫂子夜裏孤寂,我樂意代勞呢。”


    “你——”


    屋內的丫鬟被氣得臉都紅了,卻礙於宋無憂的身份,不能將他如何。


    “不勞煩了。”


    憐月裙擺生蓮,擋在宋鶴眠床前。


    “我與大爺如何,都是我們的事,況且……”


    她忽而羞澀起來,“誰說大爺不行了?”


    這般羞態,宋無憂隻在床榻上看見過,此刻見她如此,一股邪火在體內亂竄。


    他上前一步,伸手要往憐月臉上摸。


    “倒是你!”


    憐月語調一轉,一巴掌打落宋無憂的手。


    “你不敬兄長,調戲未來嫂子,可有將侯府規矩放在眼中?”


    “來人,去請老夫人!”


    她目光如炬,回頭看向宋鶴眠時,朝他一笑。


    屋內幾個丫鬟看憐月的眼神都有些變了。


    她此舉竟詭異地讓人挑不出錯處。


    論身份,她是棲鶴堂未來主人。


    宋無憂的未來嫂子。


    隻訓斥兩句,偏生叫宋無憂無法反駁。


    他不可能真讓事情鬧到宋老夫人麵前。


    宋老夫人本就偏心。


    今日之事一旦她知道,少不得又是訓斥。


    “怎麽,還不走?”


    憐月邁出一步,冷眼看著宋無憂。


    “你給我等著!”


    宋無憂指著憐月,惡狠狠說了一句。


    等那病秧子死了,看她拿什麽耀武揚威!


    憐月置若罔聞。


    待宋無憂離開,她肩背一垮。


    “方才多有冒犯,大爺莫怪。”


    宋鶴眠打量著眼前的人,眼中閃過一絲幾不可聞的笑。


    看著張牙舞爪的,倒有些意思。


    “無妨,下去吧。”


    他靠在軟枕上,語氣輕輕的,讓憐月耳朵一酥。


    ……


    “賤人!”


    丫鬟推開西廂房的門,莊玉妗掩著鼻子嫌棄地邁入。


    “別以為使了些手段,就能踩在我頭上!”


    憐月正在打盹。


    被莊玉妗的咒罵驚醒,她懶懶起身。


    “弟妹莫要叫錯了,我可是你嫂嫂。”


    “呸,什麽嫂嫂!”


    這話無疑戳到了莊玉妗的痛處。


    “你個下賤胚子,還做著飛上枝頭的美夢,若是宋老夫人知道你——”


    “你敢讓她知道嗎?”


    憐月連聽她說完的耐心都沒有。


    莊玉妗要是敢說,先前幾次機會怎麽不開口?


    無非是不想拖自己下水罷了。


    莊玉妗嘴唇開合,似乎沒想到憐月敢這個態度對她。


    “若無事,弟妹請回吧。”


    知道她聽不得什麽,憐月偏要這麽叫她。


    “小人得誌!”


    莊玉妗狠狠罵了一句。


    卻也隻能嘴上罵罵。


    憐月如今已經不是她的丫鬟,她不能再責罰了。


    意識到自己在憐月這處討不到好,莊玉妗幾乎要嘔出一口血。


    主仆一行氣勢洶洶地來。


    帶著一肚子氣走。


    這邊的動靜瞞不住人,很快被報到宋鶴眠麵前。


    他坐在桌前,執卷的手半抬,細瘦的腕骨露出。


    “好生看著,不用管她行事。”


    宋鶴眠淡淡說著。


    他時日無多,本不欲牽扯更多。


    奈何這婚事已經傳開,此時拒絕,憐月難免處境艱難。


    親隨應聲,說起其他事。


    晚膳前,憐月帶著蓮心往主院去。


    “老夫人,我想讓蓮心在您院裏做丫鬟。”


    她拉著蓮心跪下,直入主題。


    “她身契在你手上,為何不將人放歸?”


    宋老夫人靠在身後的軟墊上。


    許是解決了一樁心事的緣故,看著鬆快不少。


    憐月將蓮心的身契捧上。


    她自然能將人送出去,卻護不住蓮心。


    此番行事,莊家與宋無憂都不會與她善了,蓮心出去就是活靶子。


    她不會叫蓮心冒險。


    “求老夫人庇護蓮心。”


    蓮心見狀,也跟著向宋老夫人叩首。


    看著跪伏不起的兩人,宋老夫人輕哼一聲,卻不見惱意。


    “你要做侯府大奶奶,甘心隻叫妹子做丫鬟,供人差遣?”


    “能受婆母差遣,是蓮心的福分。”


    憐月堅持道。


    她與宋老夫人各取所需。


    這樣的關係反而牢固。


    她留在宋鶴眠身邊,宋老夫人對她不會完全放心。


    有蓮心在便不同了。


    此舉雖有將蓮心當人質的態度,卻是她們姐妹商量好的。


    蓮心隻有在這裏,才不會輕易被人算計。


    宋老夫人要憐月對宋鶴眠盡心,就不會對蓮心如何。


    隻是讓彼此更放心罷了。


    “你去吧,這丫頭留下。”


    宋老夫人盯著憐月的發頂看了半晌。


    鬆了口。


    “多謝老夫人。”


    憐月鬆了口氣。


    有事婆母。


    事成便是老夫人。


    憐月再遞身契時,宋老夫人沒接。


    “人都在這兒了,不要這個。”


    憐月又道了聲謝,將蓮心叫到一旁叮囑幾句。


    “長姐放心,我已經不是小娃娃了。”


    蓮心反過來安慰憐月。


    她何嚐不知,這已經是憐月費心籌謀的結果。


    當著宋老夫人的麵,兩人很快分別。


    蓮心回到宋老夫人身邊,忐忑等著安排。


    “你去佛堂待著,不必日日問安。”


    宋老夫人看也不看,隨口將人打發。


    夜深,棲鶴堂忽然響起一聲驚呼。


    “大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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