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吃飯?”


    陸淮淵拉開椅子在謝安寧對麵坐下,金屬椅腿與地麵摩擦出細微聲響。


    謝安寧托腮看著他。


    陸淮淵雖然很會哄女人,但你讓他放下架子去做一些事,對他來說還是有些困難。


    \"陸淮淵你坐過來,談戀愛不是該坐在一起嗎,這樣才顯得感情更好,更親近一些對不對。”


    謝安寧挑眉,指尖輕點著身旁空位,眼尾帶著笑意,笑意冷冰冰的又不達眼底。


    她要讓陸淮淵跟她肩並肩的坐在一起。


    距離近了,有些要求也好提了。


    暖黃燈光下,跟在醫院的行屍走肉相比,謝安寧已經恢複了幾分鮮活。


    她知道,不想笑也得笑出花來,沒人喜歡死氣沉沉的姑娘。


    陸淮淵對比自己小十多歲的女孩拋出的問題束手束腳。


    現在年輕人談戀愛,連座位都有講究了?難道不是坐在對麵更舒服一些。


    他還是起身換了位置,聽話的坐到謝安寧身邊。


    今晚謝安寧頭發是紮起來的,沒有像以前那樣,又長又厚的披散下來。


    陸淮淵黑眸落在她身上,很久都沒有收回視線,有謝安寧在,好像周圍的一切都是她陪襯。


    陸淮淵喜歡她這樣清清爽爽的打扮,女孩子就應該年輕有朝氣,她穿旗袍雖然很美,但總覺得好像是被束縛住一樣,壓抑了本性。


    陸淮淵想到在卷宗裏看到的那張照片,女孩被砍的滿身刀傷,如果真是她做的,謝安寧的本性可絕不溫順。


    第三道菜上桌,瓷盤裏的水煮蝦還冒著熱氣。


    謝安寧沒錢,該點的也都點了。


    她都已經準備好了,如果今晚陸淮淵放她鴿子,她做好吃霸王餐的打算,沒錢付賬等著他來贖。


    母親說了,她離開謝家什麽都不是,好像料定了她身無分文,沒有一處能收留她的地方。


    謝安寧拿起手邊的那盤擂椒皮蛋,老板新盛的米飯蒸騰著白霧。


    她把菜倒進碗裏,勺子壓下去的瞬間,濃鬱香氣瞬間彌漫開,她陶醉的說:“聞著真香,我最近吃的東西多了,睡眠也好了不少,人還是要吃東西才會開心,每天活的幹巴巴的,生無可戀。”


    陸淮淵蹙眉看她,謝安寧像是在報複別人,報複她自己一樣,暴飲暴食。


    “親愛的,你要不要喂我。”謝安寧把勺子遞向陸淮淵,“我要是殘廢了,生活不能自理的癱在床上,你想起我的時候,就來喂喂我,讓我開開心心的走。”


    陸淮淵不動,謝安寧把勺子遞到他手裏,撒起嬌來:“好餓啊呀,你喂我好不好?”


    她晃了晃搭在陸淮淵胳膊上的手,湊的更近,有意故意折磨他作他。


    男人通常不太喜歡懂事聽話的女人,他會覺得你乏陳可謂,沒有他就活不了。


    陸淮淵還是很別扭地舀起一勺飯遞過去。


    看著謝安寧乖乖張嘴的樣子,他心裏突然軟了一下。


    咽下以後,謝安寧仰起臉,心裏把自己翻來覆去的罵了個遍。


    “如果我哪天癱瘓在床上,要死了,你想起我的時候會過來看看我麽,到時候表姑會同意嗎?”


    陸淮淵立馬察覺出端倪,謝安寧是在這兒等著他呢,她知道了林南梔的事。


    攤牌以後,謝安寧是在刀尖舔,不知道謝丹來會發瘋到什麽程度,要想救周懷京,前提是她保命要緊,隻要周懷京出來,她也算圓滿了,至於她的結局怎麽樣,謝安寧不在意。


    從進到謝家的那一刻開始,她就已經死了,連靈魂都下了十八層地獄。


    陸淮淵握住謝安寧發涼的手,沉聲道:\"給我時間,我會解決好,這個不是我們早就說好的嗎,一個月都等不及?”


    謝安寧咬著下唇,眼睫垂落:\"我不急,隻是覺得對不起表姑...她一直很疼我,要是早知道你們在戀愛,我怎麽也不會來招惹你,現在我夾在中間成什麽人了?這樣會讓我很痛苦,我有原則,有主的男人,我不要。”


    她不去看陸淮淵,望向窗外濃稠的夜色,路燈在雨霧裏暈開一圈圈昏黃,空蕩蕩的街道連影子都瞧不見。


    \"跟你沒關係,都是我的問題,我和她的關係,不是你想的那樣。\"陸淮淵溫柔的摩挲著桌下泛著涼意的白腿,聲音放得更柔,\"別把錯往自己身上攬,你不需要在意任何人。”


    謝安寧猛地抬頭,泛紅的眼眶蓄滿淚水,在暖光下泛著水光,像隻被雨淋濕的幼鹿。


    她就這麽可憐楚楚的看著陸淮淵,無辜又受傷的眼神,無論多凶悍的獵人見了,都想放下手裏的獵槍,繳械投降。


    \"可是已經發生了...現在說什麽都晚了,而且我爸知道我和男人...\"話音戛止在顫抖的抽氣聲音,“他發了好大的脾氣,我今晚不敢回家了。”


    謝安寧別過臉去,單薄的肩膀微微發顫,擔驚受怕的樣子讓人恨不得將她揉進懷裏好好哄著。


    “我沒地方住了,他不會放過我的,我害怕。”


    陸淮淵想起母親對他說的那些話,謝家三小姐跟她的繼父。


    母親言語裏透露謝家這對沒有血緣關係的父女之間並不清白,生母委曲求全,不想離婚,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謝家這點事一直都是近兩年上流社會茶餘飯後的話題,說什麽的都有,大部分都是當笑話一樣聊。


    謝家倒是還以為藏的嚴嚴實實,已經不知道傳出了多少個版本,說繼女跟繼父之間不正常的關係,更誇張的是,有人說三小姐已經懷孕了。


    陸淮淵沒有當著謝安寧的麵質問,怕她覺得不舒服。


    “沒地方住去我那兒。”陸淮淵起身要去結賬。


    謝安寧握住他的手腕抬眸看他,“去你那方便嗎?如果表姑知道了肯定會很生氣。”


    謝安寧已經聞到一鼻子的茶香四溢了。


    陸淮淵戳破謝安寧溫聲笑著說:“你來找我,不就是想晚上留我那兒,現在又左顧言它,你要真的在意就不會來找我了。”


    謝安寧對著陸淮淵結賬的背影,唇語發聲,“老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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