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藏在牆角,陰惻惻的盯著他。她的臉實在太漂亮,即便露出哀哀怨怨的神情,也還是漂亮的像是精心捏造出來的玩偶。也許還會有那自作多情的人覺得小鬼是故意這樣盯著人看,蠱惑著人靠近她,被她控製靈魂,成為她的玩具。


    好吧。


    薑問潮做不到一直在這樣的視線裏無動於衷。


    他率先開口,說:“我們聊聊吧。”


    這叫小鬼無形中增長許多驕傲,覺得他是低頭了認輸了,敗給她俞歡大魔王了。


    “你怎麽不害怕我?”她好奇的圍著他轉圈。


    這場景明明很正常,但薑問潮鬼使神差的又想到了浴室裏發生的事,當時她也是用這眼神看他……


    被她視線掃過的地方好像被火苗撩到,不受控製的發燙。


    竟然敢不回答她的問題!


    俞歡大怒。


    薑問潮在她發火的前一瞬回過神來:“我見過很多鬼。”


    “我是不是最可怕的那個?”俞歡背著手,嚴肅發問。


    當然不是。


    他見過的鬼多種多樣,嚇人的地方各有不同。形如骷髏沒有腦袋的,神智全失狀若惡虎的,瘋瘋癲癲吞人血肉的……


    她麽,隻能算最漂亮的那一個。


    隻是這樣回答保不準她又得生氣,小鬼脾氣有點差勁……


    薑問潮昧著良心點了點頭。


    果然如此,她就知道她是最厲害的。


    “你是和尚,還是道士?”小鬼看見他腕上的珠串,如臨大敵。


    薑問潮說:“我不是,我師父是。”


    他天生體質特殊,容易招惹野鬼邪祟,幼時深受其害,險些喪命。


    後來家中長輩為他尋了一位有真才實學的大能,帶他去寺廟裏修行,又贈他法器貼身佩戴,那些東西才不敢再打他的主意。


    他師父是厲害的人,他隻是個小徒弟。徒弟,自然不如師父。


    俞歡又不害怕了。


    “你來這裏幹什麽?”俞歡又問他。


    她有好多話,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長時間沒有人理會她,導致她這會莫名雀躍。


    “旅遊。”濃長的眼睫垂下,灑出一小片陰影。


    其實不是。


    是為了見你。


    我算到我們之間會有一段很奇妙的故事,我看到的結局好像不太好,但我還是不舍的錯過。


    如今看來,倒是來對了。


    至少現在,他沒產生過後悔的念頭。被看光時的短暫幾秒想的不作數。


    說好的聊一聊,一不小心就變成她盤問他了。再說下去,家底都透幹淨也不是沒可能。


    “你叫什麽名字?”薑問潮問她。


    小鬼有樣學樣:“你叫什麽名字?”


    “我先問的你。”


    幼稚的像小孩。


    “你先說。”


    好吧,他妥協,“薑問潮。你呢?”


    “不告訴你。”小鬼臉上露出得意的壞笑。


    薑問潮還沒說什麽,她就穿牆跑了,想抓她都來不及。


    但薑問潮卻不怎麽擔心,他總覺得,她隻是在玩,不會讓人找不到她。


    恰好這時候,戚言安從門外喊薑問潮去上麵閣樓看看,似乎有什麽發現。


    戚言安心急,三兩步竄上了樓梯。


    薑問潮上樓的時候,旁邊突然冒出來一隻小鬼,氣勢洶洶的伸腿要絆他。


    她是拌不到他,但最好是能嚇到他,嚇得他打個哆嗦再一屁股坐到台階上。


    小鬼翹一翹腳尖,以橫向壓腿的方式趴在樓梯上,鬼氣森森的漂亮眼珠慢慢看向薑問潮。


    薑問潮眼睛彎了下,手指微曲,虛虛的在空中攏了一把,好似隔空摸了下她的頭,漫不經意的叮囑:“乖一點。”


    俞歡氣惱的小老鼠一樣咬手指頭。


    “門開了嗎?”戚言安問。


    臨進去前,遲憬又躊躇了起來:“這樣會不會不太好?”


    “那怎麽辦?雨停了我們就要回去了,任憑這隻鬼留在這裏嗎?奶奶她們就三個人,孩子也不知道多長時間回來一趟,到時候真出事了誰能攔得住?”戚言安壓低了聲音道。


    他真覺得奶奶和善的就像他奶奶一樣,也就更加想解除他們之間的誤會,讓奶奶知道他們沒有騙人。


    兩廂糾結之下,他們看向薑問潮。


    人死了本該投胎轉世步入輪回,留在人世間的鬼魂多半是因為執念。鬼魂在在陽世,違背了天道規則生死秩序,如果機緣巧合下解了執念還好說,小鬼這樣魂魄已經不穩的一看就是強留了太久的緣故。


    再繼續下去,身體會負擔不了,逐漸忘記自我失去理智,成為怨氣纏身的凶靈,不受控製的傷人。事發之後多半會有道士來收鬼,那時候,就隻有魂飛魄散一種下場了。


    想到那一卦,薑問潮皺了一下眉。


    “先進去看看,不要碰壞東西,出來再和奶奶解釋一聲。”


    .


    閣樓看起來其實就是個放置雜物的地方,家具上蒙著一層灰,邊角裏還有轉圈織網的小蜘蛛。


    桌子上擺放著不少東西,他們輕手輕腳的小心查看。


    最先進入眼簾的是兩個長方形糖果鐵盒。遲憬小心打開看了一眼,裏麵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像是吃完糖果舍不得丟棄拿來放東西的盒子。


    可裏麵又什麽都沒有放。


    靠牆的書櫃上,放著許多書。薑問潮走近了,發現那些書像是按照年齡排的。前麵是歲數小的孩子看的繪本,往後是字數多一些的故事書,再往後是一些雜誌漫畫……


    仿佛見證了一個人慢慢成長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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