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俊逸麵容散發著不可忽視的自信,似乎少了令人厭惡的熟悉......


    恭順帝自信識人功夫也不差,麵前之人心裏也有了個底,表麵仍不悅地拂袖而去,心中自是難掩欣喜,落坐許後身旁尋眸光絲毫不避諱地征詢確認著,虛假慰問道探:


    “皇後氣色明顯有所改善,看來此次醫者頗為得力。”


    “皇上可得好好犒勞大夫才是。”


    嬌柔嗓音從殿外傳來,一襲緞織掐花對襟外裳迤著青碧千水裙,手上牽著小娃兒款款而來,首先映入顏娧眼簾的是那正孕育生命的微凸小腹,不由得揚起舒心淺笑。


    許後有心護航,可見白嫣然小日子也過得挺滋潤,姑且不論男女有了龍子,在後宮裏下半輩子都算穩妥了。


    初見那張與自個兒有七分相似的男相臉龐白嫣然先是一愣,若非許後先行示意賜座,肯定唐突失了禮數。


    她認得那雙本以為不複相見眼眸,撫著小腹,心裏不由得顫了顫。


    身份卑微自知無法成為繼後,也本能以為皇後薨逝,能夠藉此成為後宮真實掌權人,此人出現於此似乎宣告著美夢破碎。


    在侍女攙扶下緩緩入座,捫心自問她的私心過了?


    瞧著麵前似笑非笑的顏娧,心裏滿滿無措而更顯沉重。


    “那是自然。”恭順帝頗有深意地回望,僅得了個客套淺笑。


    “草民來去的確自然,賞也就免了。”顏娧起身揖禮打算告退。


    與她預期相同,還沒步出正殿便聽得慰留。


    “若讓閣下就這麽走了,豈不顯得我南楚待客不周?”一見人頭也不回的走身旁沒辦個人肯出聲,恭順帝隻得自個兒攔人。


    顏娧負手於後,遙望天色,蹙眉說道:“草民時間不夠闊綽,等待花了太多時間,深感抱歉。”


    恭順帝聞言悶了悶,今日的確是故意不來。


    為配合奕王連取數次百烈蠱血,致使許後人不人鬼不鬼,若非必要絕不會前來鳳棲閣,也不知許後能不能撐過這此次死劫,自然不想汙糟了自個兒雙眼。


    若非僅有的子嗣出自許後,還得在兒子麵前演出鶼鰈情深,可能連麵也不會來見上一麵。


    方才兒子前去芫敬閣問安提及,醫者長得與白貴妃有七分相似,此舉成功挑起心中疑竇,否則也不可能前來此處。


    已遵守承諾立了她為後,立其子為儲,難道還有什麽不滿?


    “朕失禮在前更該賜宴,還望先生海涵,來人。”


    恭順帝一聲疾呼,丁姑姑便躬身向前。


    “今晚好生招呼先生,別失了禮數。”


    丁姑姑怎麽不懂恭順帝話中之意?


    事已至此,她也隻能緊握手中玉瓶,以最能保全主子的麵向來執行。


    被恭順帝緊握皓腕暗示搭話的許後,吃疼而無奈地說道:“還望先生留下用膳,好叫本宮善盡地主之誼。”


    回身望去殿閣內各具心思的三人,顏娧輕聲冷笑,故意因天色漸晚而踟躕不前。小娃兒倒是知冷熱地來到麵前,扯了扯衣擺。


    “先生得留下,本宮也要盡地主之誼。”小娃兒


    顏娧不由的低頭瞧了小娃兒,不客氣擰了下粉嫩臉頰,也不管又是一陣倒抽冷氣聲,勾著淡雅淺笑問道:“你要盡那門子地主之誼?”


    軟硬不吃無忌無諱的性子,她清楚有多叫人不悅與頭疼,自然得挑個無害又方便和稀泥的對象抓著不放。


    殿閣內四人各具心思,隻有心寬的小娃兒無忌諱的童言童語穿梭席間,營造著和樂假象。


    席間顏娧並未挑揀入口的食物,在眾目睽睽間不著痕跡的全喂給了同席的小娃兒,有說有笑得叫恭順帝隻差沒捏碎手中酒盞,又氣又怨地一口一盞將浸了傾願蠱的酒水全咽下肚。


    席末唯一清醒的兩人僅剩懷有身孕的白貴妃與抱著小娃兒入睡的顏娧。


    許久未在鳳棲閣安置的恭順帝醉得不醒人事,許後投以感激目光,屏退所有宮婢默默進入寢殿。


    將小娃兒交與丁姑姑,顏娧瞟了眼一臉茫然的白貴妃,興味問道:“既然帝後歇下了,娘娘打算?”


    事已至此,白嫣然再笨也瞧出了端倪,為著肚子裏龍子著想,有怨氣也得咽下去,艱澀問道:“既然先生有此能耐妙手回春,可否幫幫本宮?”


    “那是自然。”顏娧由衷欽服這不動聲色攀上貴妃之位的女子,眼底藏不了的怨懟沒擺上台麵已實屬厲害。


    想來這一年在深宮也不是挺好過,褪去了原有的青澀迎合宮廷,於她心裏總是懷抱著些許愧對。


    從社會底層攀上人上人的階層,許多人的花了一輩子也不見得能辦到,承昀給了她機會,而她看似也利用的十分妥帖呐!


    月色昏黃,入了夜外臣向來不得流連宮庭,白嫣然返回奉春閣路上,於步攆上不停攪動著手中繡帕,也不知這一步走得是對是錯。


    倏地,一道黑影疾馳而來,戍衛大喊刺客同時,遭受驚嚇的內侍衝撞宮牆,翻倒轎攆,眼看白嫣然要摔落地麵。


    怎會不知怎麽回事?


    楚風引走戍衛了泰半戍衛,蓄意要將救命之恩刻印在白嫣然心底呐!


    迅速提氣接下還沒來得及消化驚恐的孕婦,如同抓到浮木般死死摟著顏娧頸項不放。


    含著淚光的眸子全然失控地望外奔流,在來人懷中嚶嚶啜泣,惹得顏娧無奈歎息,在白嫣然耳畔細聲說道:“聖上醉得不醒人事,你確定要哭給我看?”


    白嫣然頓時止住了啜泣,實在不懂怎能有如此清醒之人。


    “能走不能走?”顏娧無奈。


    也不知走什麽運道,這趟出門多得是女性投懷送抱啊!


    再多來幾個她哪兒受得了?


    一旁宮婢終於察覺自家主子掛在外男身上,驚恐致謝之餘也趕忙將人扒離。


    “多謝先生救命之恩,本宮......”


    白嫣然滿心怨懟已然轉化為感恩,話語卻全被顏娧銳利目光按在喉際。


    “說謝字太麻煩,要的不過兩不相欠。”


    恩怎麽好還?


    既然來了這趟,當然要想辦法把可能存在的麻煩翦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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