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途跋涉。


    王胖子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骨頭節發出一陣劈裏啪啦的脆響。


    “哎喲,可算是到了!這屁股都快顛成八瓣了!”


    葉靈好奇地打量著四周,對於這片與京城截然不同的景象充滿了新奇。


    “走吧,找人問問。”方羽開口道。


    王胖子這方麵是行家,攔住一個路過的穿著蒙古袍的漢子。


    “大哥,跟您打聽個事兒!”


    王胖子遞上一根煙,笑嗬嗬地問道,“您知道這附近有個叫丁思甜的姑娘嗎?當年是來這兒的知青。”


    那漢子接過煙,吸了一口,眯著眼想了想。


    “丁思甜?哦……我想起來了,是有這麽個姑娘。”


    漢子點了點頭。


    “當年她們那批知青,後來好多都回城了。”


    “不過丁丫頭沒走,聽說她家裏人都沒了,回去了也沒個親人,索性就留在這兒了。”


    “那您知道她現在住哪兒嗎?”王胖子追問道。


    “她啊,一直住在老羊皮家。”


    “喏,順著這條路往裏走,看到最大那棵老榆樹,旁邊那個蒙古包就是了。”漢子指了指方向。


    “謝了您嘞,大哥!”王胖子道了謝。


    三人按照漢子指點的方向,朝著農墾區深處走去。


    沒多久,果然看到了一棵枝繁葉茂的老榆樹。


    榆樹旁,孤零零地立著一個看起來有些年頭的蒙古包,包頂飄著幾縷炊煙。


    一個幹瘦的老頭,穿著褪色的藍色布衣。


    正站在蒙古包前,四處張望著。


    “請問,這是老羊皮家嗎?”王胖子走上前,客氣地問道。


    老頭抬起頭,渾濁的眼睛打量了他們一番:“是俺,你們是?”


    “我們是丁思甜的朋友,從京城來看她。”王胖子解釋道。


    聽到丁思甜三個字,老羊皮的神色明顯緩和了一些,臉上的皺紋也似乎舒展了少許。


    “哦,是甜甜的朋友啊,快進來坐,快進來坐。”


    老羊皮熱情地招呼他們進了蒙古包。


    包內空間不大,但收拾得還算幹淨。


    正中央是一個火塘,旁邊堆著些牛糞餅。


    幾張簡陋的木板床鋪著厚厚的羊毛氈。


    “甜甜呢?她不在家嗎?”王胖子環顧了一圈,沒看到丁思甜的身影。


    老羊皮歎了口氣,臉上的愁容又浮現出來。


    “唉,別提了。”


    “早上俺那幾頭不爭氣的牛犢子,不知道怎麽就跑丟了。”


    “甜甜不放心,一個人追出去了。”


    “追出去了?往哪個方向去了?”方羽開口問道。


    “往百眼窟那邊去了。”


    老羊皮指了指西北方向。


    “那地方邪乎得很,俺讓她別去,她不聽,非說牛犢子不能丟。”


    “百眼窟……”王胖子念叨了一句,看向方羽。


    方羽眼神微動。


    老羊皮繼續說道:


    “俺是個孤寡老頭子,這輩子也沒個一兒半女。”


    “甜甜這丫頭,當年當知青就住在俺家。”


    “後來知青都走了,她也沒走,一直留下來照顧俺,把俺當親爺爺一樣看待。”


    “這孩子,就是心太善,也太強。”


    “這不!天都黑了人還沒回來,正打算去找她呢!”


    方羽靜靜聽著。


    他知道,眼前這個老羊皮,可不是什麽普通的當地牧民。


    秦川那邊過來的。


    算起來還是當年卸嶺魁首陳瞎子手下的手下的手下。


    不過這些都無關緊要。


    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丁思甜。


    而百眼窟那個地方……


    方羽開口說道。


    “老人家,您別太擔心。”


    “我們一起去找找。”


    老羊皮思索片刻,點了點頭。


    “好,那咱們趁著天還沒黑,趕緊去找找!”


    “甜甜那丫頭,就是太強了!”


    “俺讓她別去,她不聽,非說牛犢子是俺的命根子,丟了俺會心疼。”


    老羊皮念念叨叨出了蒙古包。


    方羽和王胖子也跟了出去。


    “方爺,我去把車開過來,咱們開上車去找!”


    說著,王胖子就準備去開車。


    “哎,等等!”


    老羊皮從包後牽出三匹馬來。


    “開啥車?那邊的路,坑坑窪窪,全是草甸子和沙窩子。”


    “你們那鐵疙瘩進去就得陷裏頭,還不如俺這馬跑得快!”


    三匹馬都是蒙古馬,雖然不高大,但看著就結實有力,皮毛油光水滑。


    “馬?”王胖子愣了愣,隨即搓了搓手,嘿嘿一笑。


    “行啊,這玩意兒我熟!”


    “當年在部隊,咱也是騎兵連的好手!”


    如果老胡在,肯定要無情揭穿王胖子的老底。


    可惜老胡已經遠在異國他鄉了。


    王胖子突然覺得有些患得患失。


    葉靈卻拉了拉方羽的衣角,小聲道:“方羽哥哥,我不會騎馬。”


    方羽看了她一眼,伸出手,直接將她抱了起來,放在其中一匹馬的馬背上。


    然後自己也翻身一躍,坐在了葉靈身後。


    “抓緊了。”


    葉靈小臉一紅,下意識地抓住了方羽的衣襟。


    老羊皮則牽過最後一匹馬,利索地翻身而上。


    緊跟著,王胖子也上了馬。


    一行四人,三匹馬。


    朝著老羊皮所指的西北方向,疾馳而去。


    草原上的風,帶著些許涼意,吹拂在臉上。


    王胖子騎在馬上,忍不住開口問道:


    “老爺子,這百眼窟,聽著名兒就怪瘮人的,到底是啥地方啊?”


    老羊皮騎在最前麵,頭也不回地說道:


    “百眼窟,百眼窟,就是說那片草原上,有數不清的窟窿眼兒!”


    “窟窿眼兒?”王胖子更好奇了。


    “嗯。”老羊皮聲音低沉了幾分。


    “都是些幹涸的水眼,以前這片草原水草豐美,地下水也足。”


    “後來不知道怎麽回事,地下水脈斷了,那些水眼就都幹了,留下一個個黑洞洞的地窟窿,深不見底,一個挨著一個,跟篩子似的。”


    “那地方,邪乎得很。”


    “早些年,不少牧民的牛羊,還有些不信邪的人,靠近了那片地界,就再也沒出來過。久而久之,就沒人敢靠近了。”


    他頓了頓,壓低了聲音。


    “都說……都說那百眼窟裏,有黑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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