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梅老師還特意進廚房煮了兩個糖水荷包蛋,非要憶江南吃掉:“這是我們這裏的風俗習慣,表示我們家是認可你的”。


    兩位老人一再希望憶江南晚上能夠住在家裏或者明天多留一天再走,憶江南隻得婉言謝絕了,因為已經買好了次日的汽車票。


    談話、進行了4個小時,兩位老人毫無保留地把自己家的情況如實相告、對憶江南表示出了足夠的信任和歡迎、對自己的兒子還是很理性很嚴格要求的。


    二位老人相得益彰很是通情達理、一再提醒憶江南要把所有情況對父母如實相告主動征求家長意見、這種處處替人著想的周到之舉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憶江南也沒有想到,與倪子祥家長的對話是如此順達和諧。


    這一年來,她與倪子祥都沒法進行如此順暢的溝通、感覺他還真是一個沒長大的任性的大孩子、自己的心裏處處為他著想、事事以他為先做考慮、真像是一位大姐姐,簡直就不像是一對戀人。


    二位老人堅持要送憶江南回到專區衛生局宿舍,她晚上是在局長家裏借宿的。


    郜局長是憶江南工廠同事好友郜玉萍的父親,現任專區衛生局局長;白天就是他騎自行車親自到長途汽車站來接站的。


    洪老師握住憶江南的手先下樓、倪爸爸在後麵鎖門。


    洪老師悄聲地說:“老倪這個人非常老實、非常關心人、孩生子病了他親自去買藥煎藥,半夜裏還會起床過去看看聽聽,一個人又當父親又當娘真是不容易,局裏的同誌們都知道家裏的情況......


    這兩個孩子也比較懂事聽話,文革期間爸爸挨批鬥、媽媽不要他們、他們自己就把家裏收拾的整整齊齊、這個院子裏誰不講兩個孩子好哇......


    倪子祥比弟弟更懂事一些、從中間做了不少工作、對父親很尊重很聽父親的話、對我也不錯、懂道理”。


    從洪老師的談話裏、可以體會到這位家庭新成員對這個家庭很是維護,一句不好聽的話都沒有說過,真不愧是當老師的;這個繼母應該是很通情達理、做出的努力還是相當稱職的。


    “倪子祥回家以後幫助家裏做了不少事情、大年初三下大雪,還幫助鄰居們出去買菜買豆腐......


    當年、他們的生母借口不願意再生孩子,老倪就為了她去做結紮,這還是60年代的事情、可見對他的前妻是十分珍愛的......


    沒想到文化大革命時,老倪挨批鬥她卻生活不檢點也被掛牌子、遊街時兩人相遇,氣得老倪當場吐血......


    老倪在“五七幹校下放勞動,孩子沒人管,中秋節想媽媽了,那位母親卻與情人幽會不肯開門,兩個孩子就坐在馬路邊上啼哭......


    那時候前妻提出了離婚,一個孩子也不要,還冒領了老倪的工資一千多元、不知道當年他們父子三人吃了多少苦才熬了過來....前妻找了一個小丈夫,生過一個孩子後又離婚了......


    我在結合前還勸過老倪‘看著孩子的麵子上,原諒她年輕不懂事、還是複婚算了’,


    老倪是堅決不同意的......現在她又挑撥孩子與父親的關係、想搞得一家人四分五裂、過年時小兒子與老倪鬧得有些不愉快,還是大兒子出去到處找弟弟......”。


    洪梅老師,對這個新家庭的維護還是顯而易見的;對倪子祥兩兄弟的叛逆行為,百般“包庇”,輕描淡寫一帶而過,看得出來,還是一位很有教養的知識女性。


    等著倪爸爸下樓以後,二位老人把憶江南護在中間三人挽手而行,通過了那片泥濘的黃泥坡路。


    三人還在邊走邊談。


    憶江南回答:“......我也有問題,顧慮太多不知道怎麽談戀愛、感情都是憋在心裏的、不好意思表達、有些小女子的敏感、對他感情方麵要求高了一點......


    你們先別告訴他、我來過吉州的事情。


    你們還是別先批評他,先聽聽他的想法,以他的意見為主,萬一他有什麽新的想法呢?......


    我們倆從來不會吵架,我性子比較急、生氣了就會不理人,咱們兩人的自尊心都很強、會生悶氣......


    有些事情擔心他會困惑無主見,幹脆就獨力承擔、沒有及時與他溝通、對他性格上那種自卑、要麵子、凡事沉悶封閉隱藏在心底、同時又有些狹窄任性淺薄缺乏認識......


    辭去學生幹部以後,對他的關心幫助不夠、隻是顧忌到矛盾會帶給他的壓力;初戀的羞怯無知又未能解開兩人之間的思想包袱,真像一對大傻瓜加笨蛋、他比我更笨。”


    倪爸爸沒有說話,隻是用溫暖的大手,緊緊握住了憶江南那隻微涼的小手。


    倪爸爸感覺到了憶江南對自己的嚴格剖析,對自己比較嚴格、對倪子祥比較寬容。


    憶江南再問起:“這個寒假,他是否為工作安排進行過一些努力?”


    倪爸爸回答:“他還是尊重了你的意見,要我設法把他調回吉州。


    我已經向組織上打了報告,也與醫院進行過聯係......有機會出差,我作為家長爭取和你們領導談一談你倆人今後分配的問題......


    對於他,要好好批評他了、稀裏糊塗是不行的,這個小子有些驕傲了,不像話、問題出在他身上,希望你要多多幫助他”。


    倪爸爸笑著,把憶江南的手再緊緊地握住,原先顯得有些迷蒙的眼睛變得閃閃發亮炯炯有神了。


    一直把憶江南送到衛生局宿舍大門口,兩位老人與憶江南幾度握手、幾度揮手才依依不舍道別。


    最後,倪爸爸又強調了一次:“我們對你沒有任何意見,你要把我們家的所有情況都如實告訴你的父母,先征求他們的意見,你也多考慮我們這個家的這種情況,你的了解和慎重是必要的。”


    四個小時的溝通交流,一點沒有隱瞞掩飾、沒有障礙偏見;仿佛並不是第一次見麵,心靈的相通感覺到了彼此之間的理解信任。


    對於倪爸爸印象很是深刻,確實是個好人老實人。


    他經曆過了那麽多的痛苦後、還是特別關心相信理解人。


    這位老人非常直爽穩重、對憶江南非常信任毫無保留;甚至連個人曆史遺留問題、生活中曾經的錯誤全部都能如實相告。


    這一切、反而激起了憶江南對這個家庭的一種包容理解、感覺到可以承擔的責任。


    對於洪梅老師,印象很不錯,她有著知識女性的涵養、對這兩個很不懂事的臭小子很是寬容,就像是老師對學生那樣,沒有一點計較、責怪。


    看到二位老人相互攙扶著離去,真切地感覺到了:


    隻有經曆過感情的痛苦才更會渴望追求感情的真摯;隻有經曆過生活的苦難、才會更加珍惜生活的幸福!


    憶江南對倪爸爸那種忠厚老實耐心細致、實事求是坦誠相待的老人很是尊敬、與這種有生活磨礪內心豐富的老人相處、也許會是一種通透和諧和愉快。


    回去的路上,洪梅老師對倪爸爸說:“這個小憶外秀內慧、沒有一點高幹子女的毛病,熱情善良通情達理還開朗大氣、你看他們倆的事情能成功嗎?”


    倪爸爸隻是一聲歎息:“能遇上這樣的姑娘,隻是機緣巧合、是他的運氣......這個兒子還很不成熟、不知道他能不能有這個福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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