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爸爸,去老幹部支部開會又是一下午,一直到吃晚飯時候才回家。


    現在住在家裏的隻有老爸、二弟、妹妹、江南四人。


    結婚後住在單位職工宿舍的老大和老三,這時候也都帶著老婆孩子們回來了;加上當年老爺子退休時幫助蓋房子的江木匠師傅、一個工程做下來,與憶老革命從此就成為了莫逆之交了。


    大院內外的發小葛海平、巢小毛、文一陽、唐小健、莊西阿姨都聞訊趕過來了,院子裏葡萄架子下麵坐的滿滿當當的;大夥兒一邊乘涼一邊聊天,人多,圖個熱鬧。


    憶江南拿臉盆裝著沙果、糖果蜜餞餅幹、樹上摘下來的葡萄梨子石榴;都是熟人、各人想吃什麽就自取;喜歡的,吃不完還可以帶走,如果嫌少了還可以自己動手上樹、反正都是自己院子裏樹上長的。


    大家坐定,憶爸爸第一句話就是問:“你在學校都幹了些什麽?是去念書的還是去工作的?”口氣還算和緩,但是充滿疑問和不理解。


    憶江南一下子就愣住了,還沒開始說學校的事情呢,怎麽老爺子就要炸鍋了?


    幾個兄弟也在一旁隨聲附和:“是的,你主要是去學校讀書的,一定要把自己的學習搞上去!不要做太多的社會工作,千萬不能影響自己的學習!”


    原來,憶江東和憶江西前段時間去上海出差,順道去了杭州,幹脆就到浙江大學看了柳玉。


    看到的情況是:其他同學都在複習功課,柳玉卻在開會、排練節目,準備參加匯演。


    兄弟倆把他們對學校學生幹部的所聞所見,回去跟老爸一說,居然就引起了大家一致反對的共鳴。


    想想也是的,學生當中居然有部隊文工團退伍回來的專業歌唱演員,那肯定是要抓住不放的,她可以代表學校去參加文娛會演、為校比賽爭光奪彩拿名次啊!


    柳玉是個開朗活潑不愛動腦子的姑娘,讀的還是化學係,那麽難學的化學課、天曉得她能學進去多少,大家都為她擔心。


    看來,全國的學校都一樣,學生的重點都還沒有完全轉移到學習方麵,還是習慣性的抓思想工作,以政治為主導,學生幹部的社會工作負擔都很重。


    但是,大學生都是年輕人,精力旺盛興趣愛好多多,怎麽可能沒有社會工作,文體活動軍訓勞動呢?


    豐富多彩的大學生活,才是大學生們生活主基調啊。


    由柳玉聯想到憶江南,生怕她也因為學生幹部的社會性工作影響了學習,大家就平添了出了許多擔心。


    聽說了程宜萍已經有孕在身,晚上還在工廠加班。


    憶江南連忙用盤子留出了十多個沙果,連老大的兩個小寶貝一個4歲、1個2歲都知道“這個是留給萍姨姨吃的,她的肚肚裏有小寶寶了”。


    憶江北剛從後院給菜地果樹澆水回來,順手從盤子裏麵抓了幾個沙果,正要放嘴裏啃,一聽說是留給程宜萍的,連忙又放回了盤子裏麵“孕婦優先,咱們誰也不能動”。


    無論是誰家的兄弟姊妹,能像宜萍這樣受大家寵愛,被男女老幼都照顧的,那可是頭一份!


    老媽不在家,家裏生活依然是有條不紊。


    大清早老爺子起床最早,他挎著竹籃子出去買菜;早餐是老大憶江東負責;中餐是憶江西夫婦負責;晚餐是憶江北負責;憶江南負責洗菜洗碗洗衣服打掃衛生。


    一家人配合默契,倒也其樂融融。


    碰上星期日,大家都不上班,就一起動手包餃子烙餅或者發麵做包子饅頭花卷;憶老爺子這一家主張男女平等,所有的家務活,人人都要求會幹,不論男女老少兒子媳婦女兒都一視同仁。


    好在這一大家子人遍布不同的行業單位,有人上白班有人上夜班,有人被派出參加籃球比賽、有人被派到搞聯防執勤,時間上都可以錯開或者有些機動。


    隻是全家都比較照顧憶江南,唯一的一個大學生,讓她把時間花在看書學習上麵多一些。


    連日來,憶江南在家裏大搞衛生、樓上樓下的房間裏,窗明幾亮;清掃庭院,把那些雜草落葉枯樹枝,全部掃攏堆放,曬幹以後一把火燒掉,可謂是一舉三得,庭院幹淨了、煙熏蚊子了、草木灰揚到後院的小山坡菜地裏做肥料了。


    8月的天氣還是炎熱的遍身是汗,家中那條大黃狗趴在門廊的陰涼處吐著長舌頭;白天多在打盹、大門口有人進來時它就時不時地抬頭看一下,還沒忘記看大門的職責。


    離開工廠半年多了,憶江南一定要回廠去看看。參加工作已經9年了。


    她對進入社會的這個第一站,一直是心有所屬情有獨鍾;老是念念不忘工廠、車間、衛生所的那些領導、師傅、同事和工友朋友們。


    無論是當兵期間還是讀書期間,通訊聯係從未間斷;隻要休假,必定回廠看望,那是一種精神上割不斷的守望相連的情結。


    小城市市區內還沒有公交車,隻有固定發往周邊鄉鎮的短途班車,一天也就是分上午、下午有那麽1、2、3班。


    憶江南幹脆步行,走路快一點到廠裏也就40多分鍾,頭上戴一頂大草帽,能擋一擋烈日就可以了。


    快到廠區,心中就自然生出了一份喜悅、一份期盼。


    在工廠前後3年多了,留下的都是熱血青春和勤奮歡樂,曾經有過的小摩擦都變成了調侃和嬉笑,居然沒有下留不愉快。


    這個機械廠1958年籌備建設時命名為《中央機械廠》,廠裏的工人來自全國各地;有許多支援內地建設的大學生;有部隊轉業和複員退伍軍人、還有到一些大城市招工來的待業青年。


    60年代三年自然災害期間,這個廠子降格為《西江省機械廠》,廠子裏的工人主要是來自省內;等到文化大革命前,這個廠子又由界西市機械局代管,是界西市最大的機械廠。


    人員來自五湖四海,廠子裏東西南北的文化習俗相互交流融合、包容性更強、人員都比較寬容大方洋氣;走到市內大街上,南腔北調很明顯可以看出不是界西市本地人,不用細想就可以猜到“肯定是西江省機械廠的工人”。


    走過山邊小路和一大片稻田地,原本在1958年建廠的時候,這些土地由中央財政出錢全部收購、劃為工廠用地。


    三年自然災害期間,這一大片荒蕪的土地上,慢慢就有了農民來開墾種植,形成了農民包圍工廠。


    工廠沒錢蓋圍牆蓋廠房,時間長了、農民的繁殖能力越來越強人口越來越多、慢慢地就把這一片土地都蠶食占領了,再往後就占地為王了。


    農民們因為用水用電居住建房、就與工廠形成過許多矛盾;慢慢地工人們與農民們又開始通婚,更加形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局麵、彼此的界限就越來越模糊、最後隻能是“天下工農是一家”了。


    經過一段下坡路,看到了籃球場,這就意味著進了工廠廠區範圍了。


    老遠就看到了進廠下車間帶自己學技術的錢學文師傅,站在冰廠路邊的門口伸長脖子正等著呢;原來他估摸著憶江南應該要回工廠來看看了,算算時間,就這個點應該到了。


    不需預約,心有靈犀;他們這一對師徒、從結識開始就是亦師亦友、師徒之間是很有一種默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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