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道北省的北部和東北部,不是茫茫的林海,就是廣袤的雪原。


    這裏的環境十分惡劣,幾乎不停歇的寒風,常年的低溫,普通人類很難在這裏生存。


    這一天,風雪難得停止了一會兒,但太陽剛露了臉,便又匆匆地離開了。


    在那一片雪白的平原上,一個黑點顯得十分突兀。


    黑點在不斷移動,方向則是不遠處的一片山林。


    視線拉近,原來那黑點是兩個人,一個男人背著一個女人。


    男人身穿黑色大衣,臉上滿是冰雪,看不清他的樣子,而女人則是裹得嚴嚴實實,整個頭都被圍巾蒙住,隻能從其女式的衣服和鞋子,判斷出其性別。


    男人的速度並不快,但步伐十分堅定,他的呼吸粗重,一股股白氣從他的口鼻中冒出,可能他已經背著女人走了很遠的路。


    老天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好臉色沒露多久,就又飄起了雪花。


    突然,男人仿佛感受了一股視線在凝視著他們,嚇得他停下腳步,趕緊回頭望去。


    但是在那白茫茫的雪原上,什麽都沒有。


    就在這時,男人的耳邊仿佛響起一道冷厲的嘶吼聲。


    “不好,它追上來了!”


    男人瞪著布滿血絲的眼睛,臉上滿是驚恐。


    隨後他再次邁起步伐,並且速度快了不少。


    男人咬著牙,拚盡了所剩無幾的體力。沒人知道他在害怕什麽,究竟是什麽東西在追著他們。


    終於,在天色徹底暗下來之前,男人跑進了山林。


    然而,他並沒有停下,哪怕體力已經耗盡,意誌力也在支撐著他,繼續前進......


    ————————————————


    群頭寨,顧名思義,就是一個寨子。


    原本這裏並不是一個村子,據說,剛建國的時候,有一夥土匪盤踞在這裏,之後被軍隊剿滅。


    土匪雖然沒了,但建築物還在。


    當時,一些從北邊逃難過來的人,與一些流落到此的外鄉人,便在這裏安頓了下來,漸漸,就形成了一個村子。


    不過這裏地處白豐山深處,太過偏僻,交通十分不便。


    並且這一帶環境條件很差,常年覆蓋冰雪,一年裏,大部分時間氣溫都很低,也隻有夏天裏的一兩個月才有出去的條件。


    因此,當地人的生活十分困苦,基本都是以打獵伐木為生。


    國家經濟發展起來後,政府便將村裏的人全部遷了出來,重新安置。


    但這個村子並沒有因此徹底廢掉,許多靠山吃山的人,依舊會把這裏當成一個據點,時不時會來光顧一下。


    甚至當地一些逃犯,也會跑進大山裏,躲進寨裏。


    因為交通問題,警察和政府對這裏沒有什麽實際管控,沒必要根本不會來。


    就算是對山村掌控比較強的肖百萬,手也沒有伸到這裏,尤其是在冬天。


    所以群頭寨荒了,但卻沒有徹底廢了。


    展平推測,李浩、王悅二人如果要在山裏調查僵屍的事,應該不會放過這裏。


    按照距離和時間來判斷,群頭寨很可能是二人最後待過的有人煙的地方。


    於是,展平便把重點放在這裏,也許在這裏,他能找到二人最後的去向。


    但經過張家村的經曆,展平不敢保證這個地方不在倭本人的掌控內,為了保證蘇銘他們那一隊人的安全,他們要先一步抵達,掃清威脅。


    “還是之前快,沒多久就跑出了幾十裏地,要不,咱們還那樣移動?”展平笑著看向另外三人。


    肖彩雲不知道這話什麽意思,可範仁籌立刻就反對了起來:“別!我知道你著急,但我們再也經不起顛簸了,咱們人還沒找到,我可不想半道崩殂。”


    “其實這裏距離群頭寨也不算遠了,以現在的速度,也就一天時間就能到。”夏彬的話讓範仁籌內心感激萬分,他可不想再被對方夾在腋下狂飆了。


    “誒?說起來,範隊長,你去沒去過這群頭寨?”展平笑了笑,換了個話題。


    “沒有!”範仁籌立刻回道:“我也隻是聽說過那個地方,說是村子,其實也就一個荒村,而且亂的很。這麽說吧,那裏的人,除了被風雪困住被迫避難的,要不是上通緝令的,要不就是沒合法國民身份的,都不是什麽好鳥。”


    “既然那裏藏汙納垢,那你們警方也不管管?”展平還沒開口,肖彩雲先接上話了。


    “管?那裏還用管嗎?”範仁籌笑道:“那裏的環境,和北部荒原也差不了多少了,那能是人待得地方?生活在那裏,還不如蹲監獄呢!待在那兒,隻能是活受罪,和二戰後被抓到西伯利的倭本人比,就差挖土豆了。”


    “嘁,對你們來說,那裏說不定就有不少三等功呢,這都懶得跑,真服了你們。”肖彩雲撇了撇嘴,語氣有些不滿。


    “哼!對我來說,罪犯在那裏受苦,這才合適。”範仁籌一臉不屑,他們也有他們自己的觀念。


    展平苦笑了一下,再次岔開話題:“話說,那裏為什麽叫群頭寨呢?”


    “誒!這個我知道!”肖彩雲搶著回答道。


    “哦?說來聽聽。”


    肖彩雲清了下嗓子,隨後娓娓道來:“我也是聽我爸和幾個叔叔說的,群頭寨以前不是個土匪窩嗎?聽說,他們一年裏,基本都窩在寨子裏,隻有在夏天的時候,才會外出,到附近的村子和山道上劫掠。他們不僅搶錢搶物資,還搶了不少人。這些人帶回寨子後,有的被當做奴隸使喚,有的被當成玩物殺掉,甚至有的還會被吃掉!”


    “吃人啊!這土匪夠狠的!”展平咂了咂舌。


    “可不是,這些土匪一個比一個變態,他們殺死人之後,會把他們的腦袋砍下來,掛在寨子的四周!因為那裏氣候寒冷,屍體不容易腐壞,那些人頭,一掛就是一年,看起來特別恐怖。於是,那裏就被人稱為群頭寨了。”肖彩雲作為一個小姑娘,講這些事不僅眉頭都不皺一下,還聲情並茂的,可見此類故事聽的不少,心比較大。


    “原來這群頭寨,指的就是一群人頭啊!”展平有些無語,這名字還真直白:“不過話說回來,既然那個地方那麽恐怖,竟然還有人之後會聚在那裏,形成一個村子,那些人不害怕嗎?”


    “害怕什麽,那些人都是外地人,本就不了解那裏的具體情況。”肖彩雲歎了口氣道:“再說了,那裏可是有現成的房子,建國之後人都很窮,流落到那裏的人,能有個房子避寒比什麽都強。畢竟,有什麽能比沒有生路更可怕的!”


    “說的也是,有時候為了生存,就算是棺材,也得睡啊!”展平感慨道。


    “我感覺你在內涵我......”肖彩雲的臉色一下子就拉了下來。


    “可你沒有證據。”展平笑著調侃了一句。


    肖彩雲氣得朝著對方吐了下舌頭,然後跑夏彬身邊過手癮去了。


    ————————————————


    一陣喧囂的狗吠聲,樊嘯林和柳倩文在好心村民的幫助下,終於抵達了富陽村。


    這是他們第一次做狗拉雪橇,體驗很好,感覺不錯。


    路上,他們也向村民說明了自己隊伍的情況,想請對方幫忙接應一下蘇銘他們,對方答應在風雪停了之後,上山查看。


    當然,他們都不知道,蘇銘和蔣雨已經順著雪溝,跑到更遠的地方去了,現在隻剩下顧曉東還守著山洞。


    富陽村的村民們十分熱情,在聽聞樊嘯林他們是國家機關的人,便立刻為其安排的住所,同時提供吃的和喝的。


    避風的屋子,暖暖的炕頭,當一碗熱湯下肚,樊嘯林和柳倩文瞬間就恢複了狀態,柳倩文更是激動地流下了熱淚。


    這兩天對他們來說,太難熬了,這個季節在山裏,簡直就是折磨。


    樊嘯林也流下了淚水,不過他那是疼的。


    之前從山上滾下來,為了護住柳倩文,他身上有多處創傷。


    當時因為氣溫低,神經不敏感,他還能勉強撐著。


    現在一到溫暖的環境,傷痛便開始紮堆兒來襲。


    剛吃完熱飯,樊嘯林就躺在了床上。


    村民給拿來了一些跌打藥,柳倩文更是主動幫他上藥。


    “咱們的運氣真好,要是沒有這些善良的村民,咱們就算不死,也要吃上好多苦。”柳倩文一邊在樊嘯林背上塗藥,一邊感慨道。


    “咱們是好人,好人是有好報的!”此時的樊嘯林一臉享受,雖然疼痛還在,但畢竟有女孩子親自服侍自己,那感覺,太棒了。


    “也不知道小雨怎麽樣了,小蘇有沒有把她救上來。”很快,柳倩文便開始擔心其他人來。


    他們這邊舒服了,可自己的夥伴還在山裏受苦呢。


    “那肯定救上來了啊,你以為人家小蘇跟你一樣,救人不成還把自己搭了進來。”樊嘯林隨口吐槽了一句。


    柳倩文一聽,臉色一黑,照著樊嘯林背上的一塊兒淤青就是一巴掌。


    “哎呀......嘶~~~倩文你輕點兒......”


    “你這家夥真是不識好歹,雖然我能力不濟,但也是好心救你,而且最後也是被你連累了,你嘴裏就不能吐點兒好話!”柳倩文雖然嘴上抱怨,但上藥的手卻十分溫柔小心,她也知道,對方身上這些傷,是為了保護她受的。


    “行行,多謝女俠出手相助,就算咱們倆最後遭難,能與你死在一起,我這輩子也是值......嘶~~~疼疼疼疼疼,女俠饒命!”


    “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你這家夥嘴巴再不老實,我不介意你身上再青幾塊。”柳倩文威脅道。


    “好好好,我錯了!”樊嘯林趕緊道歉:“不過你也不用擔心,小蘇和小雨他們比咱們有本事,肯定沒事兒,而且隻要他們和顧曉東在一起,就一定能趕到這裏。”


    “嗯,你說的對!”柳倩文點點頭,表示讚同。


    “不過......”樊嘯林忽然皺起了眉頭:“我們的那些設備可是不少,他們能照顧好嘛......”


    ......


    有時候,人的推測,就像是在立g。


    蘇銘和蔣雨,並沒有像樊嘯林想的那樣,和顧曉東在一起。


    此時他們兩個,正在奮力地挖雪。


    沒錯,他們已經挖了兩個小時,還在挖。


    因為積雪底層凍得比較結實,兩人在沒有工具的情況下,挖掘工作比較緩慢。


    不過兩人頭疼的是,他們剛挖出冰凍雪層,就被上層鬆軟的積雪給埋了了,弄了半天才解脫。


    “我現在終於知道,為什麽那些被雪崩埋住的人,基本沒辦法自己挖出來逃生了,這雪花很輕,但堆在一起竟然這麽重!”蔣雨氣喘籲籲地坐在一旁。


    “這下好了,剛才挖的通道被埋了一半,這可怎麽辦?”蘇銘也是感到有些絕望。


    “還能怎麽辦?繼續挖唄!我就不信,咱們挖不出去!”蔣雨的倔脾氣也是上來了,挽起袖子再次上陣。


    畢竟到了生死存亡的階段,她也不打算在隱藏,直接動用了能力。


    每當上層積雪落下砸中她的時候,她手上的速度和力度就會加大許多,不僅沒讓積雪掩埋,還向上拓展了一些距離。


    蘇銘一看,忍不住鼓起掌來:“厲害啊雨姐,你簡直就是草原上的土撥鼠,挖洞一流!”


    “我怎麽感覺你在罵我......”蔣雨吐了一句槽,並沒有生氣,因為她現在必須專心眼前的事業。


    經過不懈努力,蔣雨終於在自己筋疲力竭之前,挖出了一條生路。


    隻不過,當她將身子探出去,想要大聲歡呼一下的時候,外邊的寒風直接又把她逼回了雪洞裏。


    “咳咳咳咳~”


    被冷風灌進嗓子的蔣雨咳嗽個不停,蘇銘趕緊湊上來關心道:“雨姐你沒事吧?”


    蔣雨緩了一下,隨後臉色難看地說道:“咱們還是緩一下再出去吧,外邊現在是地獄......”


    ......


    與此同時,顧曉東已經找到了跌落的無人機,回到洞穴。


    他沒有再繼續嚐試,而是默默生起了火,然後開始處理之前打的野兔。


    又過了一段時間,烤兔肉的香味就彌漫了整個洞穴。


    自始至終,顧曉東都沒有說一句話,隻是一臉木然,身上還散發著一股哀傷的氣息。


    他是所有人中最慘的,擔憂他人的心情,對自己無能為力的不滿,還有沒人交流的寂寞。


    “唉~~~”一聲長歎,在洞穴中久久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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