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磁屏蔽板斷裂的接縫處,指尖傳來青銅鏽蝕特有的冰涼觸感。


    防輻射玻璃外的暴雨在探照燈下折射出扭曲的青銅色光暈,像極了父親筆記本裏那些甲骨文拓片的詭異紋路。


    七十三道裂紋在玻璃表麵蜿蜒成渾天儀軌道般的幾何圖案,與昨夜防護服裏生長的青銅根係遙相呼應。


    “備用發電機又跳閘了。”盧峰的聲音從堆滿電路板的操作台傳來。


    他左手握著示波器探頭在量子計算機端口遊走,右手卻在本能地摩挲戰術手表——那圈反向的北極狼群徽章正在滲出熒藍色菌絲,與他襯衫第三顆紐扣上凝結的青銅鏽斑連成蛛網。


    指揮所外突然傳來金屬撕裂的尖嘯。


    我衝出門時,三號吊塔的鋼索正被狂風擰成dna雙螺旋般的怪異結構,斷裂處滲出的粘液在暴雨中散發著暗紫色熒光。


    麥克扔掉被雨水浸透的工程圖,帶著澳大利亞口音的聲音裹著柴油機的轟鳴說道:“這鬼天氣要是再持續三天,連他媽地基螺栓都要長出蘑菇了!”


    安德烈突然撞開氣象監測室的門,這個俄羅斯人濕透的白大褂下擺還在滴落熒綠色的水珠。


    他指著全息投影裏突然靜止的風暴眼,結冰的鏡片上倒映出北宋星圖中的紫微垣:“三小時後會有四十七分鍾的晴空,但大氣折射係數剛好是1.628——”他停頓時喉結處的青銅色斑塊突然凸起成渾儀刻度,“——和超新星衰減係數完全吻合。”


    當工人們重新啟動混凝土泵車時,我注意到萊克的後頸有青銅色經絡在蠕動。


    這個負責電力係統的工程師正哼著走調的《小星星變奏曲》,作戰靴踩過積水的節奏與昨夜通風管道裏的腳步聲完美重疊。


    他轉身朝我微笑時,液氮噴槍的冷霧在他瞳孔裏凝成反向旋轉的星雲。


    “林博士不覺得這很浪漫嗎?”萊克擦拭著絕緣手套上的青銅粉末,腕表內側的北極狼徽章在閃電中泛著冷光,“當北宋的天文學家記錄下那顆超新星時,世界樹的孢子正在穿越1.6萬光年的虛空。”他突然劇烈咳嗽,指縫間漏出的菌絲在雨水中開出熒藍色的蘇鐵花。


    盧峰突然按住我準備掏軍牌的手。


    他戰術手表表麵的菌絲此刻正穿透玻璃,在暴雨中編織成三維星圖。


    當某根菌絲尖端觸碰到安德烈預測的天氣窗口數值時,我大腿上的甲骨文灼痕突然劇烈抽搐——父親用卜骨裂紋排列出的警示正在滲入骨髓。


    “我需要三號吊塔的實時應力數據。”我盯著萊克軍靴底沾著的青銅色苔蘚,它們正在混凝土裂縫裏生長成集成電路般的紋路。


    當麥克啟動吊塔的瞬間,防輻射玻璃的裂紋突然增殖出分形結構,將探照燈的光斑折射成二十年前那個沒有五官的影子。


    萊克的冷笑混著柴油味飄來:“您應該多關心量子計算機的校驗碼,畢竟……”他故意踢翻的絕緣油桶裏,熒藍色液體正在凝結成反向的北極狼群浮雕,“……盧博士的左右手算法,很快就要在第六維度打架了。”


    混凝土泵車的轟鳴聲中,我摸到軍牌背麵新凸起的甲骨文——那是昨夜青銅根係生長時形成的“月蝕”卦象。


    當第一罐混凝土注入基座時,指揮所的全息屏突然閃現我童年的塗鴉:長滿觸須的太陽係模型正在吞噬安德烈預測的天氣窗口,而模型表麵滲出的汁液成分與盧峰戰術手表上的菌絲完全一致。


    暴雨重新降臨前的最後五分鍾,盧峰突然扯開襯衫第三顆紐扣。


    青銅鏽斑在他鎖骨位置形成渾天儀的赤道環,而環內閃爍的星圖坐標,正與索菲亞臨終前用血繪製的曲線在量子層麵產生糾纏。


    他盯著自己被菌絲包裹的戰術手表,瞳孔裏倒映出萊克軍靴底正在發芽的青銅色苔蘚。


    盧峰戰術手表上的菌絲突然繃直成弦,在暴雨中震顫出高頻的蜂鳴聲。


    我看著他被熒藍色脈絡籠罩的側臉,那些穿透防輻射服的菌絲正沿著量子計算機端口蜿蜒成二進製星軌。


    當某串代碼與安德烈全息屏上的風暴眼重疊時,他襯衫的第三顆紐扣突然崩裂,露出鎖骨處渾天儀環紋中央的青銅色光斑。


    “三號吊塔的應力數據偏移了0.618個黃金分割點。”盧峰的聲音帶著金屬共振的顫音,他左手在鍵盤上敲出《周髀算經》的二十八宿坐標,右手卻將示波器探針刺入自己手腕的菌絲叢,“但真正異常的,是萊克軍靴碾碎的青銅苔蘚——它們散落的孢子排列成了北極狼群的遷徙路線。”


    指揮所的防輻射玻璃突然發出龜甲受熱時的爆裂聲。


    我低頭避開飛濺的熒藍色碎屑,看到自己軍牌背麵新生的甲骨文正在滲入混凝土裂縫。


    萊克的笑聲混著柴油味飄來,他絕緣手套上的青銅粉末在雨水中凝結成小篆體的“蠱”字,與父親筆記本裏記載的彗星蝕月記錄完全吻合。


    “林博士還沒發現嗎?”萊克踢翻的絕緣油桶突然滲出暗紫色粘液,那些液體在積水中形成反向旋轉的獵戶座星雲,“當你們在計算混凝土配比時,世界樹的菌絲已經重構了所有人的神經突觸。”他戰術靴底突然生長出青銅色藤蔓,將備用發電機的電纜絞成dna解螺旋的結構。


    盧峰突然扯開浸透雨水的襯衫,渾天儀紋路在他胸口亮得刺眼。


    菌絲從量子計算機端口噴湧而出,在他麵前交織成三維的紫微垣星圖。


    當某顆虛擬超新星在星圖中爆發時,安德烈監測屏上的天氣窗口數值突然倒映出萊克瞳孔裏的反向北極狼徽章。


    “你錯把星圖校準參數寫進了混凝土配比公式。”盧峰的聲音帶著青銅器摩擦的沙啞,他戰術手表表麵的菌絲突然刺入全息投影,“上周四的配電室短路事故,泄漏的液氮在牆麵結霜的圖案——”菌絲猛然收緊,將風暴眼的全息影像撕扯成北宋天象圖中的熒惑守心,“——是北極狼群狩獵時的包圍陣型。”


    我摸到軍牌背麵凸起的甲骨文正在發燙,那些灼痕突然與麥克工具箱裏的青銅鏽斑產生共振。


    當三號吊塔的鋼索再次發出金屬疲勞的呻吟時,萊克後頸的青銅色經絡突然暴起,將安全帽的束帶勒進他滲血的皮膚。


    “動手!”我對著無線電低吼的瞬間,二十名埋伏在混凝土罐車後的安保人員突然衝出。


    他們防彈衣上熒藍色的苔蘚在暴雨中瘋狂生長,將萊克剛要掏出的電磁脈衝槍絞成麻花狀的青銅枝條。


    萊克的臉在探照燈下扭曲成畢加索的抽象畫,他撕開被菌絲腐蝕的工裝褲,露出大腿上密密麻麻的星圖紋身:“你們根本不懂!世界樹的孢子早在一千年前就抵達地球了!”他狂笑著指向暴雨中的吊塔群,那些鋼架結構正在生長出蘇鐵植物的羽狀複葉,“當渾天儀第一次測算出超新星方位時,人類就已經是培育菌絲的培養基了!”


    安德烈突然將氣象監測儀砸向萊克,俄羅斯人結冰的鏡片後迸出西伯利亞寒風般的目光:“但你算錯了大氣折射率的波動周期!”全息屏上的天氣窗口突然爆發出超新星級別的強光,將萊克臉上的青銅色斑塊灼燒出焦糊味的甲骨文。


    麥克的混凝土泵車在此時發出洪荒巨獸般的轟鳴聲,澳大利亞人布滿老繭的手掌重重拍在控製台上:“管他娘的外星蘑菇還是北極狼,老子的鋼筋水泥專治各種不服!”他安全帽上生長的青銅苔蘚突然被暴雨衝刷成電路板紋路,與量子計算機的校驗碼產生詭異的共鳴。


    當安保人員將電磁鐐銬扣上萊克手腕時,這個瘋狂的工程師突然用頭撞向我的肩膀。


    他額角的青銅色血管炸裂成星雲狀的菌絲,在距離我咽喉三厘米處被盧峰的戰術手表吸住——那些熒藍色的菌絲正在表麵編織出《孫子兵法》的九變陣圖。


    “你們阻止不了的......”萊克咳出的血沫裏浮動著微型蘇鐵孢子,“當防禦工程完成時,剛好達到世界樹根係共振的頻率......”他的冷笑被突然襲來的晴空截斷,暴雨驟停的瞬間,所有人的影子都在青銅色陽光下裂變成沒有五官的剪影。


    安德烈踹開氣象室的門,白大褂下擺的熒綠色水珠在混凝土地麵砸出彗星軌跡:“四十七分鍾!”他揮舞著結滿冰碴的激光測距儀,“大氣折射係數正在衰減,但量子計算機的校驗碼——”


    盧峰突然扯斷手腕上的菌絲,那些斷裂的脈絡在空氣中燃燒成《周易》卦象:“立即澆築三號基座!”他染血的指尖在鍵盤上敲出渾天儀的黃道坐標,“當天氣窗口關閉時,超新星衰減係數會與混凝土中的菌絲產生鏈式反應!”


    我攀上搖搖欲墜的腳手架,防輻射手套下的甲骨文灼痕正與基座鋼筋產生量子糾纏。


    當第一罐混凝土注入基坑時,萊克被押解的背影突然在青銅色陽光下扭曲成二十年前父親實驗室裏的無麵人。


    他的狂笑在工地回蕩:“看看你們的軍牌背麵吧!月蝕卦象的陰影正在吞噬——”


    震耳欲聾的泵車轟鳴聲淹沒了後續的話語。


    我摸到軍牌上新凸起的紋路,那些甲骨文不知何時已增殖成渾天儀的赤道環。


    當第二罐混凝土開始澆築時,盧峰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他的戰術手表表麵,原本熒藍色的菌絲正在變成暗紅色,與安德烈全息屏上重新聚集的風暴雲呈現相同的頻譜波動。


    “應力數據出現異常。”他的聲音帶著金屬共振的雜音,“三號吊塔的青銅苔蘚......在吸收混凝土的水泥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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