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逐這個人若是從外表上看,是萬萬分不出他是個什麽樣的人的。


    坐在牢房裏的這個人,眉眼中帶著說不出的的溫柔肆意。


    溫文爾雅的模樣,素淨全白的衣衫,雖然人到中年,卻也依舊顯得文質彬彬。


    盡管牢房裏顯得沒那麽舒適,地麵肮髒,滿是稻草還有跳蚤和老鼠躲在草堆中造成聲響。


    王天逐此人卻依舊沒什麽動靜。


    他坐在牢房裏,自成一個風格,遺世獨立般,仿佛他所在的地方並不是牢房,而是一處風景秀麗的好去處。


    他這副模樣與王孫完全兩個樣。


    王孫那小子純純一個大俗物,滿心滿眼的也就是銀錢,而眼前的王天逐卻自然而然給人一種說不上來的仙人風格。


    看到了王天逐,秦灼便意識到了蘇明月為何會選擇這樣的一個人成為自己的伴侶,願意以男兒身伺候他。


    他確實是一個相當有魅力的男人。


    謝沂溫進入了房間之後,就沒多言,徑直將他自己隱身。


    如果不是秦灼知道他在這兒,怕是還以為這房間裏隻有她一個人的。


    “你叫王天逐?”秦灼開口問道。


    眼前清俊瀟灑的中年男子點點頭。“草民王天逐。”


    秦灼也將自己的身份說明,“官家讓我巡查案件,無意中發現了一起凶殘的連環殺人案。”


    “你說巧不巧,這殺人案竟然跟你王家扯上了關係。”


    王天逐抬起眼皮,清冷的目光中帶著說不出的冷漠,“那應該是你弄錯了。凶殺案這種事情,我們王家人不可能沾惹。我的兒子我也很清楚,他可以做些貪財的事,也可能雞鳴狗盜,讓他殺人,還是一連殺幾個人,這可根本做不到。”


    秦灼笑了起來。


    “你對你兒子挺了解的。”


    王天逐一噎,這話頭就被秦灼忽然的一句話給打擊到了。


    他眯著眼睛,目光緊緊地盯著秦灼:“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秦灼聳了聳肩,依舊很淡然:“其實也沒什麽意思。”


    “我剛剛跟王孫聊了下,他對你的評價倒是讓人出乎意料。”秦灼的話意有所指。


    若是普通家庭的父親,一聽秦灼這麽說,估計早就惱怒了。


    可此時的王天逐卻顯得很冷靜。


    坐在原地,連眉毛動都沒動一下。


    秦灼眯眸。


    自己的親生兒子都如此冷漠,聽到兒子對他的評價,完全一點兒都不好奇,他果然是對自己的兒子一丁點兒的父子之情都沒有。


    “我在你兒子的身上曾經看到過一塊玉佩,玉的質地是這樣的。”說著,秦灼直接將那一小塊碎玉拿出,放在了王天逐的麵前。“聽說這玉佩是你的?”


    王天逐原本冷靜的神色,於此時在看到了眼前的碎玉之後,才瞬間起了變化。


    他的手顫抖了下,拿起了這塊碎玉,臉色很難看。


    隻是隻有片刻的慌亂,很快他就恢複了過來,語氣淡然著道:“這東西,不是我的。”


    “我的玉佩完好無缺。”


    王天逐眯眸,差點兒就中了秦灼的道。


    他記得自己的玉佩還好好的在家,如何能碎了?


    秦灼哦了一聲,她知道剛剛的那一句假話誑不住他,於是秦灼便又繼續淡然著開口:“可能不是你的吧。你的那枚玉佩瞧著應該還有個與它相配的另外一塊吧?畢竟上麵還刻有字,除了祝福語之外,還有明月二字。這倒是有趣。”


    王天逐低下頭,壓低了聲音,略微有些不耐煩了。


    “我素來喜歡月亮,這事情在我王家人盡皆知。刻了明月二字並不稀奇。”


    秦灼摸了摸鼻子。


    “如果是這樣,那我確實不稀奇。不過,我比較好奇的是,你對明月樓的頭牌蘇明月此人怎麽看。”


    說著,秦灼又繼續似有深意地笑著道:“你可別說你不認識什麽蘇明月。據我所知,你不僅認識他,還與他交情匪淺,好多次用化名給他送禮物,助他登頂頭牌之位。”


    王天逐的眉頭緊鎖,他漸漸意識到眼前的這女子是針對著他而來的,而且怕是還有了挺多線索。


    具體知道的細節可能比他想象的要多得多。


    “怎麽?你不願意回答?”秦灼忽然咧嘴一笑,目光瞬間犀利。“或者……我可以讓蘇明月與你見上一麵。這樣你們在判定有罪之時,也就能把自己摘出去了。畢竟,互相可以為彼此做個不在場的證據,是不是?”


    王天逐眯起眼睛,倏地冷笑。


    就在他冷笑之時,他周身的氣質忽然之間就發生了改變。


    秦灼不由得將目光看向了他,心底一沉。


    王天逐挑眉看向秦灼,他的語氣於此時變得稍稍低沉了些。


    “你知道多少?”


    秦灼看向他:“知道一部分,所以我才想聽蘇明月講故事。不過他為了你,一直都不肯開口,現在我反而覺得在你身上下點兒功夫更合適。”


    王天逐坐直了身子,輕蔑地看了秦灼一眼。


    “在我身上下功夫?那也很有可能就是白費功夫。縣主這般女子,倒也有些聰明,隻是可惜了。”


    秦灼:“可惜?”


    王天逐:“自然。身為女子該相夫教子,做自己該做的事,管好你自己的小家庭就夠了,卻放著自己大好的縣主府的事務不管,去破什麽案子,卻也挺稀罕。”


    “不知縣主可知道謝沂溫謝大人曾經是有過婚姻的?他可是有個嬌粉佳人難以忘懷。這倒也是一段風流佳話。我以為縣主最應該做的事情,不是破什麽有的沒的的案子,而是……好好地把謝大人的心給攏住。不然……你這一輩子豈不就這麽成了旁人的笑話?”


    王天逐這話說完,整個房間裏籠罩著一種詭異的安靜。


    謝沂溫沒動,秦灼也沒什麽動靜。


    這一段攻心的對抗,秦灼提到了蘇明月來擊破王天逐的防禦,沒想到這王天逐也是早就已經有了準備,在聽到了她說這話之後,直接也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將秦灼的家庭給點了出來。


    也是專挑弱點來攻擊。


    還真是有夠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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