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他很有可能不是自己調色,卻可以要求自己身邊的人幫他去製作他喜歡的相應的顏色。”秦灼補充道。


    “我覺得我們對上的這個人怕是真的有些了不得,也許其身家底蘊遠超普通人。”


    “他可能不僅僅是富,而且還極貴。應該是世家子弟。”


    光是權勢也許隻能換來沽名釣譽和粗俗。


    是萬萬不可能作出如此動人,而又獨一無二的畫作來的。


    對方應該不僅僅隻有權勢,還有世家之底蘊。


    如此,可不是什麽暴發戶能比的。


    除非是世家底蘊那般,規矩極多的地方,也許才能做到。


    “希望我們與那人不會是我們的對手。”


    秦灼秀眉緊鎖。


    她的目光看向謝沂溫,忽然想到謝家也是之前的世家貴族。


    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


    謝沂溫便是出自謝家之後,隻是後來謝家敗落,當年傳承百年的大家族一夕之間倒塌。


    如今謝家更如位列崔盧鄭王四大家之後,已然是沒落。


    若他這謝家還是以前的謝家,秦灼就算身為縣主,想嫁入謝家做主母,怕也是沒那個身份的。


    就現在的其他世家大族,如今也非常不樂意與皇室聯姻。


    她想要嫁入世家大族中,也並不是能隨心所欲的。


    “無妨。”謝沂溫瞧出了秦灼的鬱悶,於是在一旁開口支持著她。“便是當年再怎麽輝煌的世家,失去家風,不以耕讀傳家,不替百姓謀福,毫無信仰之力,也是要敗落的。況且,官家一向不喜世家過大,那些驕矜奢侈的世家子弟,如今多數已不識民間疾苦,若德不配位,也不足為懼,說來說去,不過自取滅亡罷了。”


    秦灼微愣了下,她不由抬眸看向謝沂溫。


    皇室並不喜歡世家,從某一方麵來講。


    若彼此核心利益一致,許還能有合作,可往往他們會分贓不均,利益核心也並不相同。


    若民生出現問題,多為貪官汙吏、官官相護所起。


    大家族占據高位,便是無意搜刮民膏,可在自己人這裏,他們卻始終要大開方便之門,最後縱容出一大堆站在百姓頭頂作威作福的惡鬼。


    而謝沂溫便是這些世家子弟中間的一員。


    他身上有世家傳承下來的風骨,卻又比那些其他人要多了些許風骨。


    “說的是。這些事情,倒也輪不到我們操心什麽。”秦灼感歎一番。


    她又將這畫瞧了一遍,知道暫時也得不出什麽結論,便隻能先把畫收起來,過幾日之後再進行觀摩。


    破案就是要對所有未知事情產生好奇之心,想要解謎,也定要解謎。


    若是一時沒有什麽答案,倒不如等其他的時機。


    謝沂溫挑眉,看著秦灼這一番行動,倒也沒打擾她,隻到一旁的書桌前取了書籍去看。


    案卷就留給了秦灼。


    秦灼搓了搓手,拿著案卷,找了靠窗的貴妃椅坐下,很認真地翻看了起來。


    窗外的雪停了,外麵不停地聽到鞭炮聲。


    秦灼恍惚了下,她隻顧著想著要破案子,實則這幾日已經要到了除夕。


    街道上四處都是賣年貨的,金嬤嬤這幾日也相當的忙碌,又是炸魚又是指揮著縣主府裏的人打掃庭院,收拾整理。


    每日都忙得不亦樂乎。


    秦灼看了一會兒案卷,便將金嬤嬤叫來,給了她許多銀子,交代著都讓換成碎銀。


    “今年府裏的下人但凡家中仍有父母妻兒的,可多領一份月銀,待到年下臘月二十七,便將他們放回去與家人團圓,到正月十五之後再回來做活。”


    “另外便是他們回家去,也按照往日的例銀給他們。”


    金嬤嬤一聽秦灼這麽說,頓時有些無語。


    “縣主如何反而不在乎自己的銀錢了?下人們如何又需要那麽多銀子?您這往日也得替自己打算打算,吃的用的都得花銀子……”


    金嬤嬤話剛說到這份兒上,就聽到秦灼難得反駁她。


    “此言差矣。嬤嬤需知天下人民生艱難。他們也是不容易的。今年這外麵又下這麽大的雪,怕是有些地方已然要遭大災。”


    “咱們這縣主府裏什麽都有,後麵的大片空地也能找些人開辟出菜園子,多種些瓜果時蔬。”


    “光是那些就能省下不少銀錢,這些銀錢都可用於救助流民們歸鄉。”


    秦灼的話令金嬤嬤詫異,也更讓在一旁看書許久的謝沂溫感覺難以置信。


    不知何時,秦灼長大了似的。


    仿佛一夜之間通曉人性,知道將心比心。


    之前那個囂張跋扈的平陽縣主,成親之後收斂了少女般的刁蠻任性,眼裏有山河,心中裝百姓。


    甚至於就連對他……也感受到來自她身上的一種韌性,還有對他這般毫無權勢之人的尊重。


    她,本是不必這麽做的。


    “行行行!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我倒是不知縣主如此囉嗦,還會替咱們的管家節省銀錢了。”


    “咱們這縣主府的開支因著隻有你這一位小主子,也沒什麽太大的開支,不過隻是給下人們發些月例銀子,咱們那莊子上每年收的租子就足夠開支了。更何況,您這一次破了大案子,又在皇宮露了那麽大的臉,得了官家不少的賞賜呢!”


    聽到租子兩個字,秦灼的眉頭微皺。


    她扭頭看向了謝沂溫。


    “子涼……我如今已經是巡按使了,可有俸祿?”


    謝沂溫先是愣了下,而後很快點點頭,緩緩開口解釋道:“當然有俸祿。”


    “是每月發放,還是按年發放?”秦灼輕咳了下又問。


    謝沂溫:“月俸每月十五發放。隻有偏遠的地方官,可以一年一支取,一次取一年的俸祿和糧食。除此之外,官員當有各種補貼,有糧食、茶葉、田地及公費車馬等經費貼補等……我算了算你應該每月俸銀有三十兩,差不多三千錢。”


    秦灼點了點頭。


    而後她托著下巴,扭頭看向了一旁站著的金嬤嬤,笑了笑道:“嬤嬤可聽到了,我如今一月俸銀有三十兩,一年算下來將近三百六十兩,足夠府上開銷。無需去向佃農收租。”


    “我看這雪下的如此之大,他們應當相當不容易,今年便免了他們的租子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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