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抄沒左相府後,秦徹約秦漠在礬樓相見。


    但秦漠沒有去,也沒有任何話傳來。


    不過玄七查到,秦漠從宮中出來後,直接出城往北邊去了。


    緊接著宮中傳出消息,秦漠的玄甲衛統領一職被解除,由莫七擔任。


    大家都在猜測,當時發生的事。


    現在秦漠回來了,卻是去了東宮,是要去瞧一瞧。


    “好。”


    兩人收拾一番,前往東宮。


    踏上東宮的台階時,夕陽已經西下。


    簷角垂落的青銅鈴在暮色中輕晃,秦徹伸手接住一片墜落的銅鏽,指腹摩挲間幽冥火乍現,將鏽跡灼燒出細密的符咒紋路。


    秦徹唇角冷笑,幽冥火將這些一焚而燼。


    伴隨著一股煙霧,還有一縷香灰從不遠處的寢殿飄出。


    “是青蚨蟲的殼皮混在香灰裏。”


    殿外忽起一陣陰風。


    秦徹腰間幽冥劍穗上的配飾吹得叮當作響,墨玉般的劍身映出梁上倒懸的玄甲衛。


    這批皇帝身邊的死士,此刻眼窩裏嵌著與莫七所中傀儡如出一轍的青銅釘。


    楚昭朝的火鞭突然纏住殿中蟠龍柱,鞭梢金砂迸濺時,柱身滲出暗紅色血珠。


    秦徹劍鋒輕挑,剝落的朱漆下都係著片指甲蓋大小的青桐符。正是當日在亂葬崗,借命陣中操控屍傀的噬魂符。


    “太子殿下好雅興。”


    秦徹突然對著空檔的寶座開口,幽冥火順著龍紋地磚燒向屏風。


    “用鎮魂鼎殘片做香爐,也不怕折了壽數?!”


    紫檀屏風後轟然炸裂,露出後方端坐的太子。


    他不苟言笑,直直看著他們。


    身後赫然站著一身玄甲的秦漠,此刻也是一臉漠然。


    “殿下?”


    這一聲在殿內回響,也驚醒貌似在神遊的太子。


    “昭武將軍,秦少夫人來了,坐。”


    回神後的趙瑾手中把玩著一把鎏金匕首,刀柄鑲嵌的舍利子與她手中靜心匕上的舍利子很像。


    太子輕笑一聲,匕首突然刺入身側侍女心口。


    噴湧的鮮血未及落地便凝成血霧,在空中交織成李逸彬的麵容。


    楚昭朝擰眉。


    她親眼看見李逸彬跌入往生崖的萬丈崖底,他的丹田已毀,元嬰已碎,死的不能再死。


    怎麽還能作妖?


    秦徹的幽冥劍突然脫手,劍身懸於宮殿頂部,幽藍火焰映出梁上三百道傀儡絲。


    每根絲線末端都係著個與楚昭朝麵容相似的傀偶。


    “楚姑娘可知,為何我要在往生崖弄出一個拓靈陣麽?”


    是太子的聲音。


    但一聽就知是李逸彬的口吻。


    以為他們會在乎往生崖的事,可楚昭朝偏不。


    反而將目光落在旁邊一動不動,未說一言的秦漠身上:“秦統領,多日不見,怎麽看見我和六郎,也不打聲招呼?”


    秦漠這才看過來。


    “六弟,弟妹,太子正與你們敘話,其餘的事情,稍後再說。”


    這句話沒有任何問題。


    不過還是與地宮時發現的一樣,秦漠說話,喉結不會動。


    太子手中匕首突然融化,金液順著指縫滴落,在龍紋地磚上顯出李逸彬的麵孔。


    太子已經完全被邪物控製住。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出手,秦徹幽冥劍斬向地麵,楚昭朝的火鞭卷向殿頂。


    殿內頓時發出淒厲的慘叫聲。


    同時升起一股黑霧。


    待黑霧散去,趙瑾終於恢複正常,秦漠看向他們時,也帶著笑意。


    趙瑾揉了揉發脹太陽穴:“剛才發生了什麽?”


    頭真疼。


    還暈乎乎的。


    還有秦徹怎麽還提著劍?


    雖然他不是天子,但好歹也是儲君,是不是太不將他放在眼裏了。


    剛想要發作,就看見龍紋地磚上有金液腐蝕的痕跡。


    “這是?”


    楚昭朝將方才發生的事簡單敘述一遍,並將李逸彬還未死透的猜測也說出來。


    趙瑾蹭一下站起身來:“他還有可能活著?”


    他死死盯著地磚上腐蝕的坑洞,喉結滾動數次,才從牙縫裏擠出聲音:“若還活著,孤定要親手刮了他。”


    這句話說得極輕,卻讓殿內溫度驟降。


    楚昭朝看見太子眼底翻湧的是比恨意更可怕的東西。


    恐懼。


    李逸彬給太子太大的心理陰影了。


    現在完全就是強撐。


    秦徹突然劍指殿外:“殿下若真想報仇,現在就該下令封鎖東宮,將李逸彬的眼珠子給摳掉。不然下次這樣的事,還會發生。”


    趙瑾順著幽冥火延伸的方向看見,地磚縫被燒出一串濕漉漉的腳印。


    腳印盡頭,是一灘正在融化的金液。


    “這是什麽?”


    鬼嗎?


    趙瑾鐵色鐵青,大喊:“飛彥。”


    殿外無人應答。


    “不必喊了。”秦徹淡淡道,“你的親衛統領,此刻正在地宮喂蟲子。”


    當趙謹將地宮石門打開時,數十盞鮫人燈同時爆裂。


    在飛濺的燈油中,他們看見飛彥被釘在一旁的柱子上,胸口破開大洞,內髒已被掏空,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的青蚨蟲卵。


    “這是......”


    趙瑾想吐,強忍著。


    “養蠱。”


    楚昭朝用火鞭撥開飛彥的眼皮,瞳孔裏映出李逸彬的虛影,“他在用赤羽林衛的身體培育傀儡蟲。”


    秦徹突然揮劍斬向虛空:“出來!”


    幽冥火炸開瞬間,一道黑影從石柱後麵竄出。


    那人身穿飛彥的鎧甲,脖頸卻呈現詭異的青灰色,正是方才在殿中的秦漠。


    秦徹眯起眼:“三哥?”


    或者說,是披著秦漠皮囊的什麽東西。


    傀儡秦漠裂開嘴,露出滿口的青銅獠牙:“六弟...好久不見...”


    不出所料,是李逸彬的腔調。


    趙瑾拳頭捏的咯吱作響:“你把他怎麽了?”


    “殿下別急。”


    傀儡不躲不閃,任匕首穿透胸膛。


    “您很快就能見到真正的秦統領,哦,還有飛彥。”


    “當心。”


    在傀儡身軀炸開的瞬間,秦徹眼疾手快一把將趙瑾扯到身後,旁邊四名親兵這才反應過來,將趙瑾圍在中間。


    無數飛蟲從身軀裏飛出,蟲群組成北境地圖,其中赤亭關的位置閃爍著血光。


    赤亭關是大聖與大戎最近的一個邊關。


    那裏駐紮著七萬兵馬,是大聖對抗大戎的第一道防線。


    同時也是雙方細作最多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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