嗩呐聲一響,餘家村的丁壯們在村正的帶路下急忙忙朝著不遠處的山穀走去。


    田林和冉老頭同餘家村的那些男童們混在一處,也跟在一群大人身後,進到了山穀之中。


    山穀中有一條溪流,溪流是從穀中深處的山洞裏流出來的。


    田林注意到,山穀自穀口處開始,不斷有斷裂的鐵鏈從石壁中伸出,耷拉在山穀兩壁之間。


    這些個鐵鏈,上麵還有陣紋刻畫。


    或許很早之前,整個山穀被人布成了一個大陣。


    隻是這大陣後來又被人摧毀,以至於鐵鏈斷裂。


    那麽大陣建立的因由是什麽,又是何人將這大陣破壞的呢?


    一群人到了山洞的洞口,餘家村的村民全部分作兩排守在洞口處,隻留村正和八個築基修士的老頭進了山洞之中。


    過不多時,山洞裏響起村正的聲音喊道:“請千師娘娘!”


    田林靈識探入,隻見黑漆漆的洞中,八個直連山洞的粗鐵鏈,被八個老頭分八個方向狠狠一拉。


    隨著鐵鏈繃直,一口紅色的如同棺材一樣的大轎,從古潭中被拉起。


    一陣嘩啦啦的水流聲後,那密封的大轎轎廂終於脫水而出。


    轎廂之上苔蘚遍布,精致的轎廂雕刻上布滿了綠植。


    八個築基修士,一麵吃力地拉著鐵索,一麵從儲物袋中取出鐵鑄的大立柱來,在棺材一樣的轎廂下麵,搭成了‘井’字的轎杆。


    八個人抬著密封的大轎,隨著村正喊了一句‘奏樂’,全都抬著大轎走出了山洞。


    這次嗩呐不響,響起的是洞口打鼓的人。


    前方嗩呐和鼓隊開道,中間是八個村民抬著千師娘娘的大轎前行。


    而最後,則是田林等還有一幫餘家村的孩子跟隨。


    一行人出了山穀,敲鑼打鼓的往餘家村走。


    但人在中途,一幫餘家村人又恰遇上了行屍抬棺。


    冉老頭同田林都對視了一眼,兩人多少都有些驚訝。


    短短幾天時間,兩人撞上了兩次行屍抬棺了。


    這事兒雖然在亂葬之地每年都有,可卻從沒有如此頻繁過。


    行屍抬棺,死者生前少說也是金丹強者。


    而且至少也是亂葬之地的大家族,才能有百屍送葬這樣的排場。


    “是胡家!”


    有餘家村的村民道:“怎麽辦,胡家老祖去世,我們給不給他們讓道?”


    餘家村的村正聽言搖頭:“我餘家雖然比不得胡家,但哪兒有讓千師娘娘給胡家讓路的道理?繼續趕路。”


    他說完話,仍讓‘吹打’繼續前行。


    這邊餘家村的人每進一步,那邊的行屍就抬著紅棺後退一步。


    終於過了一裏多地,村民已抬著大轎到了餘家村時,那邊胡家的行屍隊伍才得以重新上路。


    田林心裏明白,行屍全無意識,怎麽可能給餘家村的村民讓路?


    無非是大轎裏的千師娘娘,迫使得那些個行屍,還有行屍紅棺裏的行僵不得不讓路罷了。


    若自己能有這麽一尊神像,豈不是在亂葬之地裏,如入無人之境?


    田林心裏這麽想著,也跟著冉老頭到了餘家村千師娘娘的娘娘廟裏。


    從古洞中請千師娘娘回村,雖然途中遇到了抬棺的行屍,但所幸沒有起什麽波折。


    事情到了這一步,祭神的事兒可謂就進行到了一半了。


    村正舒了口氣的同時,笑著跟人道:“現在是要請千師娘娘落轎了,讓所有人排成兩排,輪番給千師娘娘上香。”


    有村老開始安排人按照年紀排隊,而這排隊的人中,自然不包括田林和冉老頭這兩個外來者。


    他兩個人因此得以看著八個抬轎的老人,將大轎放在了石台上。


    其中一個老頭揉著酸痛的肩膀,看著大轎道:“說來奇怪,這大轎才放在水潭裏不到兩天,怎麽就這麽多的綠植苔蘚了。


    而且,這分量似乎也不太對勁。”


    村正的笑容一滯,他似乎也察覺到了不對。


    這時候一個村老從儲物袋裏拿出木刀,輕輕地刮開大轎上的綠植和苔蘚,一口陳舊的木轎浮現。


    木轎當然不是普通的木頭,但上麵的紋字已經被泡的爛掉了。


    這大轎形製上和千師娘娘的大轎相同,但上麵的紋字圖像卻全然不同。


    田林和冉老頭湊了過去,一幫村老廢了一刻鍾的時間,終於將大轎上的綠植和苔蘚清理幹淨。


    隻見大轎上除了古怪的紋字外,還有一幅幅孩提的圖像。


    “這,這好像是亂葬林裏的那口大轎!”


    一個村老說完,有些不確定的看著村正問:“族長,您還記得咱們年輕時去的那個亂葬林嗎?”


    村正臉色十分難看,道:“怎麽會不記得呢?我沒有記錯的話,那個亂葬林原本是個村寨,與我們餘家東西相望。


    而這口大轎,本來是那個村寨的大轎。大轎裏的神像,也是他們供奉的神靈。


    可惜後來那個村寨的人都死光了,於是村子成了亂葬林。而大轎,也遺落在了村子裏,神像無人供養。”


    說完這些,他又問道:“可好端端的,亂葬林裏的大轎怎麽會出現在千師娘娘的洞府中呢?”


    他目光掃視眾人,但在場沒有一人能夠回答他的話。


    村正當機立斷,道:“快起轎,把它送走。”


    隨著村正一聲令下,八個還沒來得及歇息的老頭兒隻好屈膝,又都把肩膀移到了四根鐵柱下。


    但八個人使足了氣力,卻也直不起身,抬不動大轎分毫。


    四根大鐵柱子被他們抬彎了,大轎仍然在石台上紋絲不動。


    村正臉色越發難看起來,他終於親自出馬,運足真氣托住大轎的一端想要將大轎抬起。


    但憑他金丹修為,卻也沒法兒挪動大轎分毫。


    這小屋一樣的大轎,看起來普普通通,此時卻如同一座大山一樣壓在眾人的心頭。


    冉老頭兒看向田林,秘語道:“不會這麽倒黴吧?我好容易能有機會看看千師娘娘,就出了這麽個幺蛾子。”


    田林搖了搖頭,秘語跟他回答說:“這裏恐怕不宜久留,咱們找機會同你老舅告別吧。”


    “是誰?是誰要坑害我餘家村的人?”


    村正眼看挪不動大轎,隻能陰沉著臉放棄了。


    他再次把目光掃視向眾人,道:


    “這大轎好端端的在亂葬林中,不可能無緣無故跑到千師娘娘的古潭中去。必定是有人與我餘家村有仇,所以來了個偷梁換柱,將這神靈偷偷藏在了千師娘娘的古潭裏,混淆我等的視聽。”


    嚴格來說,造成現在這樣的局麵,村正此行負有一定的責任。


    若他們在起轎時仔細觀察一番,未必不能發現這大轎的古怪之處。


    可誰讓他們常年舉辦這種請神活動,已經習以為常導致凡事都隻走‘過程’,沒有認真對待呢?


    怪也怪路途中有行屍攔路,那幾個抬轎的人和其他餘家村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了胡家的行屍身上。


    如今大轎已經進了村子,大轎裏的神靈不肯離開。眾人此時發現情況不對,想反悔也已經晚了。


    “有道是,請神容易送神難。如今咱們請了這尊神靈來,這神靈賴著不走,村正還需及早拿個主意啊。”


    村老提醒了一句,村正當機立斷道:“大轎先放在這裏,其餘人跟我回古潭,把千師娘娘請回來。”


    “然則千師娘娘的大轎,還在古潭中麽?”


    有人問了這麽一句,村正道:


    “千師娘娘比這個不知名的神靈不同,她老人家受我餘家供奉了千年,不是我餘家村的人,是很難將她從古潭中帶走的。”


    一幫男丁見狀,不得不重新吹著嗩呐,朝著村外遠處的山穀而去。


    但這次田林和冉老頭沒有同行,此時天色將晚,田林不打算在餘家村留宿。


    再有那不知名的神靈來的極為古怪,一如村正所說,這一定是有人要搞他們餘家村的事兒。


    一會兒千師娘娘被他們請回來,兩尊神靈打架的場麵固然難得一見。


    但神仙打架,小鬼遭殃,田林不敢冒險去瞧這樣的熱鬧。


    他兩個人連忙跟冉老頭的舅母請辭,接著聯袂在天黑前趕回了回龍村。


    周進聽說了田林此行的經曆,忍不住大呼精彩,恨沒有跟田林一起去經曆這場戲。


    周夢嬌則替田林有些惋惜,聽她道:“那個人參湯想來極為不俗,田師弟沒有喝一口,實在是浪費了一場機緣。”


    她話鋒一轉,問田林道:“不過,師弟修煉的什麽秘法,竟然不能吃肉?”


    田林不好解釋他為什麽不吃人參湯,因為吃了人參湯的冉老頭還在身側呢。


    他隻能搪塞道:“這秘法的事兒,周師姐若感興趣,等回宗之後我再同你細說。”


    周夢嬌臉色一冷,以為田林想借此同她單獨親近,偏過頭不再追問這事兒了。


    倒是那個叫張柔的,她不在乎田林修煉了什麽秘法,忍不住道:


    “怪就怪在,是誰把那個不知名的神靈從亂葬林裏請了出來,安置在了古潭中?


    神靈石像,可不是說請就能請動的。這個偷梁換柱的人,想來實力定然不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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