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林沒有多嘴,他也托著黑棺,以實際行動告訴周進答案。


    一行三人,就這麽悄悄地離開了。


    回到了回龍村,冉老頭一麵讓人看護好黑棺,一麵自顧自的沏了茶來。


    他始一入座,便跟田林和周進解釋道:


    “這樣的‘喪葬隊’,湘西宗轄域內每年都會發生。而這樣的喪葬隊,都是湘西宗的附屬宗門‘組織’的。


    這些附屬宗門,每一任族長死後都會連人帶棺,由自己生前攢下的屍奴送往湘西宗‘進貢’。


    方才的那家行屍隊伍,便是無亮山吳家的。”


    周進聽言,看著田林道:“你說,高長老要紅棺做什麽?”


    其實這也不需多問,無非是為了死去的薛師兄罷了。


    田林有些不解道:“人死不能複生,薛師兄早已魂飛魄散。如今隻剩一具屍體,這屍體就算能行動自如,又還能算是‘薛師兄’麽?不過是一具行屍走肉罷了。”


    聽了田林的話,一旁的冉老頭卻搖頭道:


    “田道友此言差矣!人隻要肉身還存在,遲早也能誕生新的意識。而又新的意識產生,那又能生出新的魂魄。無非是失去了前麵的記憶而已——


    我趕屍人一向認為,魂魄隻是一時之記憶。若肉身能重新長出意識,存活萬年,那麽一時記憶也不過是一生中的滄海一粟。就算沒有了,又有什麽可遺憾的呢?”


    田林知道趕屍人和湘西宗的理念與別家不同,所以也懶得跟冉老頭爭辯。


    他道:“現在關鍵是,高長老此來湘西宗轄域,到底是借口鍛煉我們,主要為了紅棺而來。還是因為鍛煉我們,才看到了紅棺,臨時打起了紅棺的主意?”


    “若是前者,那這次得手紅棺、或是紅棺失手,她又當如何。咱們,是不是要回問道宗了?


    若是後者,不論紅棺得手與否,咱們都還得在湘西宗轄域裏待一段時間。”


    周進說完,歎了口氣道:“高長老千多年的歲數,隻有薛師兄一個兒子。為了生薛師兄,她連自身的修行都不顧了。


    薛師兄一死,我想她一定會很難受。”


    田林瞟了周進一眼,高長老難受是毋庸置疑的。


    但也不能因為高長老難受,就讓她胡作非為。她胡作非為就罷了,千萬別連累到自己等人身上。


    “咱們還要打探一下消息,看那邊的戰況如何了。若實在不對勁,咱們還要去問道宗回稟消息。”


    田林話說完,外麵有人敲門。


    等冉老頭讓人進來後,聽那村民稟報道:“湘西宗的任長老已經帶著紅棺和行屍回宗了。”


    田林問村民:“那高長老呢?”


    “那位女長老也回了樓船,看起來受了傷,所幸傷也不重。”


    田林和周進都鬆了口氣,冉老頭兒笑著道:


    “這樣就再好不過。湘西宗和問道宗都是仙門大宗,最好不要因為一點小事兒惹出什麽亂子來。”


    回龍村在湘西宗轄域外圍,若問道宗要攻打湘西宗,回龍村勢必要遭到牽連。


    同樣的,田林和周進也不想兩個仙門之間發生矛盾。


    那些大人物一旦要開打,死的往往都是他們這幫炮灰。


    更可悲的是,這幫炮灰死了,大人物們最後多半還能在談判桌上談笑風生。


    一夜無話,翌日一早,田林三人照例出門去往亂葬林。


    此後幾人花了三天時間,終於又捕到了兩具行屍。


    也是短短不到七天的時間,冉老頭整個人都蒼老了不少,就連周進也是臉色烏青,顯然屍毒一時難以除淨。


    但看著麵前的行屍,不光冉老頭心頭高興,周進自己也充滿了成就感,聽他打趣道:“你說,往後咱們靠著賣行屍掙錢,會不會發財?”


    田林搖了搖頭:“這種買賣恐怕周師兄你看不起,時間久了,一般人也撐不住。”


    說到這裏,田林跟冉老頭道:“等我們把行屍抬回去見過高長老之後,再把行屍賣給冉道友你。”


    冉老頭摸了摸臉上的白毛,笑容可掬道:“田道友和周道友放心,我們也算是共患難了,冉某總不至於讓你兩個吃虧。”


    他幫著田林和周進抬著兩口黑棺去了樓船下方,在樓船下方的山坳裏,此時到處都是停著的黑棺。


    二十口黑棺迭放的整整齊齊,好些人早就買到了行屍,在此靜候多時了。


    周進扯了扯田林的衣袖,目光望向了不遠處的長學師兄。


    田林明白他的意思,周進這樣子,是在笑長學師兄‘開竅’了,知道花錢作弊了。


    但遍觀在場眾人,大部分都是花靈石買的行屍,極少有人如田林和周進一樣,想辦法抓行屍來交任務。


    也在這時,周夢嬌走了過來。


    她看了田林一眼,又看著周進道:“哥哥怎麽回事,我看你現在的狀況,好像是受了傷?”


    周進搖了搖頭,自矜的道:“捉行屍,哪兒有不受傷的?”


    周夢嬌卻看著田林道:“那為什麽別人都沒有受傷?”


    周進臉色有些掛不住,田築基中期的修為,做的又是在外圍看守陣法的活兒。


    但其中的表現,卻遠遠不如田林這個築基初期的修士。


    周夢嬌也沒有追問,她隻是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能用靈石解決的事情,哥哥何必自己上去搏命?拚到最後,別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


    說完話,她又瞟了田林一眼才離開。


    周進臉色更掛不住了,跟田林道:“我這妹妹從小嬌生慣養,田師弟不要動怒。”


    田林搖頭笑了笑,道:“這都怪師兄你胡亂拉郎配,這才讓周師姐對我帶了偏見。”


    提到拉郎配的事兒,周進心思一動。


    他原本熄了將妹妹嫁給田林的心,但這幾日看田林的表現,這熄滅的心思卻又活泛了起來。


    “高長老下來了,諸位噤聲。”


    一直盤腿打坐的長學師兄忽然睜眼開口說了一句,其餘人都抬頭看著從高空中緩緩降落的樓船。


    樓船停在山坳間,壓斷了不知多少樹木。


    隻見高長老從樓船上走下來,幾天時間她已養好了傷勢,除了田林和周進外,也沒人知道在不久前她從與人大戰受傷過。


    “很好,你們把棺材放進樓船二樓上。”


    高長老性格一慣高冷不苟言笑,這次卻看著學員中一個女弟子問道:“白淺,你的傷勢現在如何了?”


    叫白淺的女子愣了愣,連忙跟高長老道:“弟子吃過解毒丹,如今傷勢已好的差不多了。”


    高長老點了點頭,道:


    “那日在學館中,我讓你薛師兄出來,隻是為了讓諸弟子知道喪葬學的作用。不過你確實應變能力差了些,臨危之時吸入屍氣太多,若不然也不至於受傷。”


    白淺聽了她的話,又是羞愧又是心頭暗惱。


    卻見高長老話鋒忽然一轉,道:“這兩日你在我閣樓裏休息,暫時性不必去做什麽任務了。”


    此言一出,不但白淺有些發愣,就連剛過抬棺從樓船上下來的眾弟子也有些吃驚。


    白淺一喜,連忙跟高長老道謝道:“多謝長老開恩。”


    周進扯了扯田林的袖子,跟田林秘語道:“你說,我這時候跟高長老說我也受了傷,會不會也有如此待遇?”


    田林搖頭,秘語回話道:


    “聽高長老的意思,接下來的任務恐怕更為艱難。若不然,也不會讓白淺不用參加了。實在不行,別說你真病了,就算是裝病咱們也要推辭不受。”


    兩人秘語時,高長老轉身看著眾人開口道:


    “接下來的二十天,所做的事情便算作月底的月考。但具體要做什麽,諸弟子先好好休息兩日,我再來告訴你們。”


    周進秘語問田林道:“做什麽事情,要我們休息兩天?又或者,高長老也沒想清楚讓我們做什麽事?”


    田林搖了搖頭,道:“高長老讓咱們把行屍搬到樓船上,看樣子是不打算把行屍還給咱們了。”


    一具下等行屍,也值數百可上品靈石。


    二十具行屍,再加上那麽多黑棺材,值多少靈石?


    “咱們這一趟,竟然虧了——不但行屍不好討回來,還得賠冉道友棺材費。”


    周進又問:“高長老要那麽多行屍做什麽?”


    田林再次搖了搖頭,暗他猜想,高長老此行湘西宗轄域,根本不是為了他們這些學員學什麽喪葬學。


    高長老是教習長老,平時也沒有什麽機會出宗。


    所以搞了個什麽讓學員重視喪葬學的名堂,以‘采風’的名義跑到了湘西宗轄域來。


    她或許早就知道無亮山的吳家有族長死去,屆時必有行屍抬棺。


    為了紅棺,她一直守在無亮山往湘西宗的必經之路上。


    但紅棺未能謀成,她還不肯離去,無非是又打起了別的主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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