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半個月,田林一直在幻境中呆著。


    他花了不少時間在第二十一級處吃水靈米,連他自己也不記得自己到底吃了多少的水靈米,卻總感覺不到劍意的存在。


    無可奈何,田林隻好暫時放棄了第二十一級處的幻境,拾級往更高處爬。


    田林在登山時,其他的外門弟子包括雜役弟子也沒有閑著。


    尤其是劍峰處,往日無人問津的符紙,如今再貴也都被爭搶一空。


    所有的人都在為接下來的生死台做準備,唯獨田林還在登山。


    “黃堂主,都已經到坤湖了,眼看著築基池就要到手,你怎麽不走了?”


    幻境中,田林此時身處在一個湖畔邊上。


    大湖看起來極為普通,除了涼風習習,能打魚垂釣之外,並無什麽特別之處。


    田林疑惑的看向旁邊說話的道袍老人,又看了看另一邊的中年男子。


    道袍老人也就罷了,他對田林雖然恭敬,卻並不至於畏懼。


    但中年男子卻顯得很謙卑,在田林看向他時,他已微微躬身。


    田林瞄了一眼中年男子內襯上的繡花,知道這是血教徒,想來是自己的屬下,於是田林不客氣的問他:


    “周仙師說這裏有築基池,你覺得周仙師會不會騙我?”


    那中年男子忙道:“屬下細想來,周仙師所說,處處都不像是作偽——況且,周仙師同堂主您是多年的朋友,想來是很可靠的。”


    田林笑了,眯著眼睛看向了道袍老人:


    “是啊,想當初若不是周仙師你,我也沒法兒從玉龍大洲漂洋過海到這滄州地界來。如今時光荏苒,當初的周仙師多少歲來著?”


    田林問完,道袍老人說:“當時我還不到三十歲,時光荏苒,不曾想如今轉眼已過四十餘年了。”


    田林微微點頭,他這時候才可以確認,第一段第九十九級石階到現在第二段的第三十級石階,是邀月老祖在滄州後四十年的經曆。


    “是啊,四十年一過,伱也黃土埋了半截。而我,也是百多歲,行將就木的人了。”


    “正因為大家的時間都不多了,所以更應該進這坤湖去尋找築基池。”


    田林在鍾武吉的遊記裏看過畫像,知道此行自己會遭到這周仙師和另一個漢子的攻擊。


    在鍾武吉的記錄裏,周仙師雖然有煉氣十二層的修為,但法術隻有中品小成境界。


    而那個漢子,一樣修為不低,但法術也不過中品小成而已。


    但田林的經驗告訴他,別人的幻境與自己的不同。


    別人幻境中的人或物,都是假的,實力也是大打折扣的。


    但自己幻境中的人或物,很多時候不辨真假,至少這些人的實力,並不曾打什麽折扣。


    “為了築基池,這坤湖我當然會下——不過,就算是要下坤湖,也要準備充足後再下去。”


    田林記得遊記中周仙師和漢子是在水裏攻擊的邀月老祖。


    他篤定坤湖是‘餌’是‘陷阱’,當然不肯下湖。


    周仙師見狀,皺緊了眉頭道:


    “看起來,黃堂主還是信不過我啊——罷了,黃堂主既然信不過我,不如把周家的木牌先借給我吧。等我築基成功後,再把木牌還給黃堂主。”


    田林皺眉,心裏雖有所猜測,但嘴上還是裝作不知:“周家什麽木牌?”


    “嗬嗬,當然是周家族長才持有的周家傳家的木牌了。”


    周仙師皺著眉頭,笑容帶著些許怒意:“怎麽,黃堂主自己不肯進坤湖,總不至於還不讓我們進坤湖吧?”


    田林聽言,摸了摸腰間。


    他確信儲物袋裏有木牌,但自己腰間也確實掛著個木牌。


    “執筆畫江湖,掌中觀乾坤——原來是執掌坤湖的意思,我懂了。”


    田林笑了起來,在周仙師伸手要拿他手中的令牌時,田林忽然把令牌抽走,問周仙師道:“周家木牌的秘密,怎麽你知道的一清二楚?”


    周仙師看田林的目光多了分懷疑,但還是回答道:“你早知道我是周家的弟子,何以還明知故問?”


    周仙師雖然姓周,但田林從沒想過對方是周家的族人。


    事實上,他同周仙師相遇更早於周青。


    如果沒有周仙師抓人賣給血教,邀月老祖是到不了滄州的。


    而田林對周家的了解,又局限於邀月老祖對周青的埋伏——


    因為幻境的時間節點跨度大,田林雖知道周家是平陽縣頗有名氣的家族,但真正見過的周家人,除了周守凡母子外,就隻有周青一人了。


    “你既然是周家的人,為何要把家族的秘密告訴我這個外人?就不怕周家的列祖列宗,夢裏來找你這不肖子孫嗎?”


    田林這話一般人會生氣,但周仙師聽後反而打消了對田林的懷疑。


    他笑著道:“果然,黃堂主還是不放心我,以為我是要替周家人報仇。其實大可不必——你雖然滅了周家,但我卻並不恨你。”


    周仙師說:“就算黃堂主你不把周家人殺光,我也會親自動手。想他周家傳家數代,水靈米種了無數,可曾惠及過我?


    我雖然隻是旁支,天賦也不很好。但我向道之心甚堅,一點也不比嫡係子弟要差。為什麽他們出生就有靈米吃,而我卻要靠著出海販人才能求活?蒼天對我,何其不公!”


    田林點頭說:“是啊,蒼天對人從來不公。”


    說完話,田林把手中的令牌朝著周仙師一丟,道:“好,我把令牌借給你,你一人下去。等你找到築基池後,再上來找我們。”


    他說‘我們’,顯然是要旁邊的漢子留在岸邊了。


    周仙師臉色有些難看,道:“那是金丹強者的墓地,我一人如何敢擅闖?況且,黃堂主讓我一人下去,就不怕我找到築基池後,貪走所有的好處?”


    田林笑著說:“這本就是你周家之物,你若能一人獨占築基池,那我也無話可說。”


    周仙師聽言,先看了田林身旁的漢子一眼,接著又同田林道:“黃堂主,看著我的眼睛。”


    田林果然同他對視了起來。


    但很快,周仙師臉色一變,倒退了兩步後喊道:“焦兄弟,快動手!”


    田林旁邊的漢子一愣,手裏的刀朝著田林劈來。


    田林風行術瞬間消失在了原地,轉瞬間就出現在了周仙師身後。


    周仙師心知不妙,但等他禦劍轉身時卻已然來不及了。


    田林的飛劍斬下了周仙師的頭顱,接著又懸在了漢子的眉心處。


    漢子手裏還舉著刀,一雙眼看著眉心處的飛劍,整個人嚇得咽了口唾沫。


    “說吧,老周給了你什麽好處,你要出賣我?”


    漢子噗通跪在地上,刀也扔到了一旁,求饒道:


    “求堂主恕罪,小人一時利欲熏心,受姓周的蠱惑,覬覦了堂主的位置——小人乞求堂主饒命。”


    田林聽言笑了笑,走到漢子身前把懸在他眉心處的劍取下,接著又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你再說說,坤湖下麵真有築基池嗎?”


    漢子感受著脖子上飛劍帶來的冰冷觸感,冷汗從額頭上都流了下來。


    他不敢起身,仍跪向周仙師的屍體道:


    “據屬下所知,這坤湖確實是周家的祖產。隻是因為坤湖表麵平平無奇,所以無人關注過。


    屬下也曾同姓周的下過湖底,在湖底的一處石壁上也確實看見過鎖孔。就是不知,這鎖孔後麵是不是真有墓穴寶藏。”


    田林聽言又問他:“墓穴建在水底,縱然是煉氣修士,又能在水中閉氣多久呢?”


    漢子愣了愣,下意識的扭過頭想看田林,卻被田林在其脖子上劃了道血痕,他立刻不再扭頭,啞著聲音道:


    “堂主您老人家不是帶了閉氣丹麽?有閉氣丹在,一日不用呼吸又何足掛齒呢。”


    田林進幻境時除了自身的儲物袋之外,如今還有邀月老祖的儲物袋存在。


    但他這時候卻又打不開邀月老祖的儲物袋——按鍾武吉的說法,幻境中一切都是假的,所以儲物袋是不可能為人所用。


    但田林的情況不同,他倒不覺得幻境中的東西在幻境中不能用。他隻是單純的,打不開邀月老祖的儲物袋。


    “你把你的閉氣丹給我瞧一瞧。”


    田林說完,那漢子顫抖的從他自家儲物袋中拿出閉氣丹來。


    田林皺眉看了一眼,隻見提示詞顯示:


    【易容丹,可改變人的容貌十二個時辰,可食用】


    漢子跪在地上,不知道田林此刻臉上一陣苦惱。他隻察覺到田林半天不曾說話,因而身子有些發抖。


    “好,你隨我下一趟湖底。”


    田林不等漢子說話,提起漢子就往湖底鑽。


    平常的湖水並沒有提示詞,不但田林感覺到窒息感,那漢子一樣感受到了水中的涼意和讓人難受的窒息感覺。


    他瞪著眼,看著田林手裏扔掉的閉氣丹,不得已隻能硬著頭皮往湖底潛去。


    兩人約摸下潛了十丈多的的距離,避開了一群魚蝦後,漢子帶著田林來到了一處靠著石壁的所在。


    就見漢子撥開石壁上的一片綠藻,很快暴露出一個碗口大的圓洞。


    田林把木牌給了漢子,漢子拿著木牌探進了圓洞中。


    過不多時,田林隱約聽見‘哢’的一聲響,緊接著兩人麵前的石壁巨石猛地一顫,不但震落了一堆附著其上的綠藻,更是蕩起一陣陣泥沙。


    渾濁的泥沙阻礙了人的視線,但田林還是看到了巨石開啟後,其內寬敞的空間。


    田林見狀,在漢子的掙紮中,一把將漢子扔進了石門之後。


    那漢子一擺脫田林的控製,便要竄出石門逃走。


    但他剛轉過身來,還沒等走出石門,其背上便湧出大量血液來。


    鮮紅的血液瞬間染紅了湖底的水,田林隻覺得麵前一陣模糊,再睜眼時人已經回到了問道山。


    “真是金丹老祖的墓穴?可金丹老祖的墓穴,鑰匙為什麽會在周家手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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