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高懸,滾燙的日光毫無遮攔地傾灑在寰州城,給整座城都罩上了一層刺目的光暈。


    城中街道熙熙攘攘,叫賣聲、談笑聲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幅熱鬧的市井畫麵。


    而在呂振的府邸之中,氣氛卻凝重得有些壓抑。


    呂振在寬敞的大廳內來回踱步,腳步聲在空曠的大廳裏回響,他的臉上滿是沉思之色。


    李禹帶來的應州之事,像一塊沉甸甸的石頭壓在他心頭,令他深知此事幹係重大,僅憑自己難以決斷。


    稍作思忖後,他果斷地對身旁的侍從吩咐道:


    “速去將汝廷器請來,就說我有要事相商。”


    那侍從得了命令,不敢耽擱,匆匆轉身,腳步急促地離去。


    沒過多久,汝廷器便跨進了大廳。


    他身形修長,一襲素色長袍隨風輕擺,腰間係著一條青色的絲絛,上麵掛著一塊溫潤的玉佩,隨著他的走動,玉佩輕輕晃動。


    汝廷器麵容清瘦,眼神透著幾分精明,一進大廳,便拱手向呂振行禮:


    “呂統製,不知喚我前來,所為何事?”


    呂振也不繞彎子,當即把李禹前來獻上應州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向汝廷器講述了一遍。


    汝廷器聽聞此事,臉上瞬間閃過一絲驚愕,原本平靜的眼眸中泛起層層波瀾,手中下意識地輕捋著胡須,心中暗自驚歎:


    這事情來得實在太過突然,簡直令人難以置信。


    雖然心中滿是懷疑,但汝廷器心裏清楚,他與呂振之間的關係十分微妙。


    平日裏表麵上和和氣氣,相互寒暄,但實則各自心懷算計,貌合神離。


    抬眸看了看呂振,嘴角扯起一抹淡淡的、恰到好處的微笑,並沒有把內心的疑慮一股腦兒地說出來,隻是靜靜地站在一旁。


    沒多時,李禹在侍從的帶路之下走了進來。


    聽著呂振與李禹商議拿下應州的計策。


    李禹對著汝廷器微微欠身示意,隨後便再次開口,言辭懇切且條理清晰:


    “呂將軍,雖說我如今已經逃離了應州之地,但在應州州府應縣之內,我還留有心腹。


    此人在城中擔任要職,負責把守城門,掌控著入城的關鍵。


    將軍隻需帶一些精銳兵馬與我一同前往,待到夜半時分,萬籟俱寂,我們與城中心腹對好暗號。


    隻要暗號無誤,他便會打開城門,屆時,我們便可如猛虎下山一般,帶兵直接殺入應縣之內。”


    李禹微微停頓,目光從呂振和汝廷器臉上一一掃過,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懇切,聲音也不自覺地放低了些:


    “不過,我所做的這一切,隻希望將軍能答應我一件事。


    隻要您應允了,我立刻就帶著將軍前去拿下應州。


    那就是等我們奪下應州之後,一定不能傷害我兄長井彥的性命。


    我向將軍保證,等擒住井彥之後,我定會想盡辦法將他招降於晉國,讓他為將軍效力,為晉國出力。”


    呂振聽完李禹的話,心中暗自思索。


    他心想,若李禹毫無所求,平白無故地獻上應州,那反倒令人心生警惕,不敢輕易相信。


    如今李禹有所求,提出不傷害其兄長性命的要求,倒顯得合情合理,也讓事情看上去更加可信。


    想到這裏,呂振微微點頭,臉上露出一絲滿意的神色,說道:


    “此事我應允你,你放心便是。


    隻要你能助我順利拿下應州,不傷你兄長性命這點,我自會做到。”


    之後,幾人就出兵的諸多細節展開了深入的討論。


    從行軍路線的規劃,到兵力如何部署,再到具體的暗號內容,每一個環節都反複斟酌,力求做到萬無一失。


    一番商議過後,諸事商定,呂振便吩咐下人:


    “帶李將軍下去好生休息,準備明日出兵應州。”


    李禹起身告辭,隨著下人離開了大廳。


    待李禹的身影消失在大廳門口,汝廷器這才眉頭微皺,向前一步,輕聲對著呂振出言提醒道:


    “呂統製,今日這李禹前來,是不是太過蹊蹺了一些?


    事情發生得如此突然,他所說的話,難道就沒有可疑之處嗎?


    我們可不能輕易相信,以免中了他人的圈套。”


    呂振聞言,原本舒展的眉頭也不由得微微皺了起來,心中重新把李禹到來之後所說的每一句話、所做的每一個舉動,都細細地思量了一番。


    緩緩踱步,腦海中像放電影一般,不斷回想著李禹講述的那些細節。


    半晌之後,他停下腳步,瞥了一眼汝廷器,語氣篤定地說道:


    “李禹本是遊俠出身,生性自由不羈,喜歡無拘無束的生活,自然受不了梁國的那些繁文縟節和嚴苛規矩。


    更何況,他與梁國太尉李助有著不共戴天之仇,從這些方麵來看,他的行為和言語並無不妥之處。


    此次應州之事,或許是上天賜予我們的一個絕佳機遇,我們切不可因為無端的猜疑而錯失這個擴充勢力的好機會。”


    呂振目光堅定,眼中閃爍著躍躍欲試的光芒,似乎已將此事認定為可行之舉,下定決心要牢牢把握這次機遇。


    汝廷器聽聞呂振那篤定的話語,心底猛地湧起一股強烈的不安,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揪住了他的心。


    下意識地向前邁了一步,剛欲啟齒,卻瞥見呂振臉上已然浮現出幾絲不耐,那微微蹙起的眉頭,像是一道難以跨越的溝壑。


    汝廷器到了嘴邊的話,就像被一陣風吹散,又被他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他暗自思量,自己如今雖在這軍中任職,可與呂振之間,身份地位有著微妙的差距,關係也遠非表麵上那般融洽。


    多說無益,反而可能惹來猜忌,徒增麻煩。


    這般權衡之下,他隻能強壓下滿心的憂慮,默默閉上了嘴,可內心的不安卻如野草般肆意瘋長。


    夜幕如同一塊巨大的黑色綢緞,輕柔卻又不容抗拒地覆蓋了整個寰州城。


    城內的燈火漸次熄滅,喧囂與紛擾也隨之沉寂,隻留下偶爾傳來的更夫打更聲,在靜謐的夜裏回蕩。


    這一夜,汝廷器躺在床上,輾轉反側,腦海中不斷浮現出白天的種種情景,那股不祥的預感始終縈繞不去。


    而呂振等人,似乎都沉浸在即將奪取應州的憧憬之中,渾然未覺潛在的危機。


    一夜就這樣悄然流逝,平靜的表象下,暗潮正洶湧翻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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