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手緊緊握拳,手背上青筋暴起,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留下一道道發白的痕跡。


    但他深知自己肩負的使命,此刻不是衝動的時候。


    他強忍著心中的怒火,在心裏把寇琛的話當作一堆毫無價值的狗屁,硬生生地將那股要爆發的衝動壓了下去,牙關緊咬,一言不發。


    寇琛見李禹不回應,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中的怒火“噌”地一下冒得更高了。


    瞬間氣得滿臉通紅,“唰”地一聲抽出腰間的佩劍,劍刃在陽光下閃爍著寒光,直指李禹,嘴裏罵罵咧咧:


    “李禹,你個狗崽子!


    前些日子在戰場上你不是威風得很嗎?


    見著我就跟見了你爹一樣窮追猛打。


    怎麽著,風水輪流轉,今日輪到你落難了?


    成了沒家的野狗,跑我寰州來搖尾乞憐了?”


    他越罵越激動,唾沫星子橫飛,那尖銳的聲音在城牆上回蕩,引得周圍的士兵都紛紛側目。


    城下的李禹,聽著這不堪入耳的辱罵,隻覺得胸腔裏的怒火熊熊燃燒,幾乎要衝破胸膛。


    身體微微顫抖,每一根神經都被憤怒拉扯著,但重任在肩,他隻能像一隻被困住的猛獸,徒有滿腔怒火卻無法發泄。


    在心裏一遍又一遍地默念:就當這寇琛是瘋狗亂叫,是在放屁,別跟他一般見識。


    寇琛見自己這般瘋狂辱罵,李禹卻依舊像一尊石像般,沉默不語,站在原地動都不動一下,這讓他心中那股報複的快感愈發強烈,罵得更加起勁了。


    把之前戰敗時受的屈辱、憋在心裏的窩囊氣,一股腦兒地都化作惡毒的言語,如狂風暴雨般朝著李禹傾瀉而出。


    就在寇琛罵得口幹舌燥、酣暢淋漓之時,城內傳來一陣急促而密集的馬蹄聲。


    隻見呂振騎著一匹渾身棗紅的駿馬,風馳電掣般趕來。


    翻身下馬,大步流星地走到城頭。


    還沒站穩,就聽到寇琛那毫無節製的叫罵聲,不由得眉頭緊緊皺起,臉上露出明顯的不悅之色。


    伸出手,在空中用力一揮,大聲喝道:


    “夠了!成何體統!”


    這一聲喊,如洪鍾般響亮,瞬間止住了寇琛的叫罵。


    隨後,呂振越過寇琛,目光直直地看向城下的李禹,眼神中透著探究與疑惑。


    悶熱的午後,寰州城的城牆被日光烤得滾燙,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燥熱與塵土的氣息。


    士兵們在城牆上慵懶地值守,偶爾揮動一下手中的長槍驅趕著盤旋的蒼蠅。


    呂振微微眯起雙眼,仔細打量著下方的李禹,心中暗自思忖:


    這莫不是李禹?怎麽會落魄成這般模樣?


    微微俯下身,雙手撐在城牆上,目光微凝,聲音低沉卻清晰地對著城下的李禹輕聲喝道:


    “李禹,你小子怎麽成了這副模樣?


    灰頭土臉,衣衫不整?


    今日來到我這寰州,到底意欲何為?”


    其聲音裹挾著威嚴,在這悶熱的空氣中悠悠回蕩,讓周圍原本有些散漫的士兵都不自覺地挺直了腰杆。


    李禹聽到這熟悉的聲音,猛地抬起頭。


    陽光刺得他眼睛微微眯起,待看清城頭之上的呂振時,他那黯淡的眼神瞬間一亮,仿佛在黑暗中找到了一絲曙光。


    快步向前,全然不顧腳下揚起的塵土,急切地對著呂振大聲說道:


    “呂將軍,想必如今梁國連下數州之地一事,您定然知曉。


    那梁王史文恭野心勃勃,猶如一頭凶猛的惡狼,如今已然陳兵於我應州邊境處。


    遠遠望去,其營帳連綿不絕,意欲將我應州之地一口收入囊中。”


    李禹一邊說著,一邊揮舞著手臂,臉上的焦急之情溢於言表。


    “不僅如此,”


    他頓了頓,深吸一口氣,臉上露出無奈與不甘的神情,


    “史文恭還派人來我應州,巧舌如簧,前來招降我哥哥井彥。我那哥哥……竟被他們三言兩語就說服了,如今已然有意降於梁國。”


    李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緊握的雙拳微微顫抖著,仿佛在壓抑著內心的憤怒。


    “可是,呂將軍,我與梁國太尉金劍先生李助有著不共戴天之仇!”


    李禹的眼中閃過一絲決絕與仇恨,


    “隻要一想起他,我便恨得咬牙切齒,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又怎能屈膝投降於他?”


    他的目光緊緊盯著呂振,眼神中滿是懇切與期待,


    “故而,今日我趕來,正是要將應州之地拱手奉上。


    但我隻求將軍一事,還望將軍能夠答應。”


    呂振聞聽其言,心中猛地一震,就像是平靜的湖麵被巨石投入,泛起層層驚濤駭浪。


    臉色瞬間變得凝重起來,深邃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


    緩緩轉過身,背對著李禹,腦海之中,李禹所說之話如走馬燈般不斷回轉。


    暗自思忖:


    此事屬實太過突然,就像一場毫無預兆的暴風雨,打得人措手不及。


    原本自己精心謀劃,打算留下應州之地,作為與兩國之間的緩衝帶。


    想著待應州與梁國相爭之際,自己再率兵而出,坐收漁翁之利。


    本是一盤絕妙的棋局,可如今的情況卻與自己所想大相徑庭。


    他怎麽也沒想到,應州之主井彥竟然這般輕易地便想投降梁國。


    倘若真是如此,那自己先前所想、所謀劃之策,豈不是盡皆作廢,反而為史文恭做了嫁衣,白白便宜了他人。


    想至此處,呂振再次轉過身,目光落在李禹身上。


    隻見李禹神色慌張,額頭布滿汗珠,急促的呼吸讓他的胸膛劇烈起伏著,這般急迫的神情,不像是偽裝出來的。


    想到這裏,呂振心中更是將其所說的話信了七八分。


    但此事事關重大,牽扯到兩國的勢力與自身的利益,稍有差池便可能滿盤皆輸。


    其一時之間也不敢妄自決定,眉頭緊緊皺成一個“川”字,略作思忖後,當即便對著城牆之外的李禹喝道:


    “此處不是談話之地,人多眼雜,還請進城來敘。”


    聲音堅定有力,透著沉穩與果斷。隨後他大手一揮,命令道:


    “打開城門,迎接李禹進城!”


    厚重的城門緩緩打開,發出沉悶的聲響,揚起一陣塵土。


    李禹快步走進城來,進城之後,他更是演技十足。


    隻見他言辭間滿是無奈與悲憤,臉上的神情時而痛苦,時而決絕,說到激動處,甚至眼眶泛紅,聲音都有些哽咽。


    在他一番“真情實意”的訴說之下,呂振更是篤信不已,仿佛已然看到應州納入自己麾下的景象,心中暗自盤算著接下來的計劃,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奮與期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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