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時分,大門吱呀一聲,由內而外被推開。


    寧遠看了看外麵,大雪雖然還在下,但相比昨日已經小了很多。


    大街之上,銀裝素裹,天剛蒙蒙亮,這個時辰,就已經有許多商販支起了攤子。


    世間洞天福地,大多數藏匿於天下各處,萬年以來,逐漸被後世修道之人找到,煉化為自身道場。


    洞天福地極為特殊,自成一界,裏麵的光陰流水,不與大天地接壤,靈氣匯聚一處,濃鬱之極。


    浩然天下,那些個宗字頭仙家,之所以能晉升為‘宗’字頭,絕大多數,往往都是因為手中掌握著一兩座福地洞天。


    僧多肉少,光靠大天地的稀薄靈氣,地仙修士想要破開上五境關隘,是極為艱難的。


    但要是能擁有一座福地洞天,得以進入其中修行,就是真正的事半功倍,修為提升之快,堪稱一日千裏。


    但是這座藕花福地,靈氣其實很少。


    甚至是少得可憐。


    倘若把外界天地的靈氣,濃厚程度說是十成,那麽這座藕花福地,就隻有兩成。


    待在這種天地裏修行,恐怕就算是擁有地仙之姿的修道種子,終其一生,也最多是成就個中五境。


    當然,靈氣多寡,對於寧遠來說,沒什麽影響。


    因為他是鬼,吸不了天地靈氣。


    寧遠背上兩把長劍,獨自走出屋外,來到大街上。


    阮秀並沒有跟來,也沒有在暗中護道,寧遠昨日帶著她,在京城靠近皇宮的一處租了個不大不小的府邸。


    府邸門外的這條大街,最為寬敞,兩旁皆是高門大戶,主人不是在宮裏當官,就是一些富甲豪紳。


    寧遠租的這個院子,主人家倒不是什麽皇族親室,隻是個做生意的商家,一家老小十幾口人,底下的家丁奴婢,卻有上百人。


    南苑國已經數百年沒有戰事爆發,風調雨順,從開國皇帝到如今,已經有十幾位君主,個個垂拱而治,沒有多少賢明,但也沒出過什麽暴君。


    故而京城沒有宵禁一說,南苑國信奉佛學,貶低道家,也因此,境內寺廟眾多,道觀鳳毛麟角。


    除了佛學昌盛,這個小國還崇尚武道,光寧遠走過的這條街道之上,就有三座武館。


    寧遠離開這條大街,熟門熟路的去往一座位於京城南邊的寺廟。


    之所以熟門熟路,是因為他在外界的南苑國京城,就逗留了近一個月時間。


    三百多口水井,不是白找的。


    哪怕是南苑國皇宮,他都進進出出不止一次了。


    這座南苑國,與外界桐葉洲的那個南苑國,有區別,但是區別不會很大。


    寧遠走走停停,四周的亭台樓閣,極為熟悉,但是周遭的行人,全是生麵孔。


    他心頭就有些了然了。


    那個觀道觀老觀主,他的這座藕花福地,其地形地貌,山山水水,還有所有的城牆樓閣,都是從外界照搬而來。


    但是人卻不是一樣的人。


    這種古怪至極的山水顛倒之術,寧遠其實見過不止一次。


    當初還在蠻荒腹地的他,就走過一趟周密的心相天地。


    周密的那座偽人間,其中就有一座他依葫蘆畫瓢,仿照外界老龍城,所打造出來的第二個‘老龍城’。


    有相似之處,但又不盡相同。


    因為本質上,藕花福地再小,也是一座真正的小人間,周密的心相再大,也隻不過是偽造而已。


    寧遠打算去的那間寺廟,是南苑國四大寺廟之一的心相寺。


    至於為何不去其他三座寺廟,甚至他在半道上,還途經了名氣更大的白河寺,依舊選擇過門不入,是因為有人想他去看看。


    背後的那把槐木劍,自從寧遠真正進入藕花福地之後,就一直在輕微顫動。


    越靠近那座心相寺,槐木劍的顫動就越發劇烈,要不是待在劍鞘之內,恐怕早就是劍氣四溢。


    七八裏路程,寧遠走的不算快,等到了心相寺後,已經是晌午時分。


    而就在他跨入心相寺的瞬間,槐木劍就停止了顫動。


    寺內香火鼎盛,香客絡繹不絕,憑這一點,就能看出南苑國的佛門,曆史已經極為悠久。


    年輕人背著劍,著裝與本地人格格不入,但並沒有人阻攔,反而是一路暢通。


    到了大殿,寧遠看了看那座居中的金身佛像,沒有選擇上香,在問詢一名小沙彌後,跟著他來到一座偏殿門外。


    寧遠不信佛。


    不是他對佛門有什麽偏見,之所以不信,是因為他來自劍氣長城。


    而劍氣長城的劍修,也沒人信佛。


    照家鄉那幫劍修的話來說,佛門的佛法有個鳥用。


    一幫人紮堆聚在一塊兒,個個剃成光頭,然後蓋個寺廟杵在那兒。


    之後就不用幹活了,因為有人會來燒香拜佛,會有信奉佛學的富甲豪紳一擲千金。


    每天有人送錢,那為什麽還要幹活?


    一說就是佛門無欲無求,吃著白饅頭,喝著米麵湯,苦哈哈的。


    每天還要為前來上香的百姓闡釋佛法要義,為他人開導心中積鬱,廣結善緣,救苦救難。


    但是關起門來,誰知道吃沒吃肉。


    什麽不近女色,就更是無稽之談了。


    天底下的男子,有幾個,是真正管得住褲襠那玩意兒的?


    有老劍修曾經在酒後笑言,說那些剃度出家的寺廟僧人,一個個在血氣方剛的年紀,卻說著什麽戒色之言,實在是貽笑大方。


    照他的話來說,想要戒色,除非割了。


    萎了都沒用,必須得割。


    因為就算是萎了,男人還是會想那檔子事。


    哪怕有心無力。


    但要是割了,就肯定不會想了,因為男人已經不是男人,是太監。


    偏殿大門打開,有個模樣和藹的老僧,落入寧遠視線之中。


    年輕人忽然感覺,自己的雙目,略微有一絲刺痛。


    老僧也是差不多的光景,見這年輕人的第一眼,就好似在跟一頭煞氣十足的妖物在對視。


    寧遠眯眼望去,內心泛起不小漣漪。


    這老僧是一位修行之人,境界其實不高,尚未躋身中五境,但是他凝神細看之下,對方氣象卻是大得驚人。


    隱隱約約,寧遠從老僧的背後,瞧見了一名類似神靈的虛影。


    好似一尊金身羅漢。


    以至於寧遠的這道魂魄,麵對這個老僧之時,居然都有些不穩。


    臥槽,居然是個高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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