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朗月後麵確實將錢還給了顧安。


    兩人在一個班級,抬頭不見低頭見,免不了會有交集,經過了以前發生的事情,他們已經沒有之前這麽排斥對方了,偶爾心情好的話還會跟對方打個招呼。


    顧安已經很久沒有回過“家”了。


    對於他來說,那個地方已經不能稱之為“家”了,他最大的夢想就是賺錢離開這裏。


    高中的課業比較緊,好在顧安的成績一直名列前茅,他隻有周末才有時間去燒烤店兼職,好在他這些年陸陸續續攢了一些錢,足以支持他高一的學業,等到寒暑假的時候,他就會繼續打工。


    今天是母親的祭日。


    雖然顧安非常討厭那個“家”,但是每年母親祭日,他都會在院子的桂花樹下坐上一段時間,桂花樹承載了顧安為數不多的美好回憶,這就成為了獨屬於顧安的祭奠方式。


    往年顧安回家的時候沒有遇到過什麽阻礙,但是這次的情況有些特殊,他的鑰匙插不進去了。


    門鎖被人換過了。


    雖然顧安早就知道自己在這裏可有可無,可是當他真的徹底被排斥在外的時候,還是有些惱火。


    家裏沒有人,顧安瘋狂的踹著院子的大門,卻沒什麽用。


    “喂。”


    顧朗月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的。


    他嘴裏還叼著一個棒棒糖,校服鬆鬆垮垮的掛在身上,“你這樣是沒有辦法把門打開的。”


    顧安當然知道。


    沒想到自己最狼狽的模樣被顧朗月看了過去,他說話的語氣都變得煩躁了起來:“關你什麽事。”


    “你想不想進去?”


    顧朗月挑了挑眉。


    不知道是不是顧安的錯覺,他總覺得顧朗月變得樂觀、開朗了許多,不過現在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沒有辦法進入本來就煩,顧朗月又來添亂,他自然是沒有好臉色的:“……廢話。”


    “給。”


    顧朗月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來了一把鑰匙。


    “……謝謝。”


    顧安抿了抿唇瓣,還是將鑰匙接了過來。


    他沒有問顧朗月為什麽會有鑰匙,畢竟問出來也是自取其辱了,顧安沉默的將院門大門打開,又將鑰匙還給了顧朗月:“還給你。”


    “我不要。”


    顧朗月搖了搖頭:“這本來就不是我的家。”


    “……也不是我的家。”


    顧安看著掌心的鑰匙,愣了幾秒。


    說來也奇怪,顧安跟顧朗月都是16歲的年齡,大部分人在這個年齡還是無憂無慮的孩子,但是顧安跟顧朗月卻都沒有了“家”。


    微風拂過,兩個少年各懷心事。


    “進去吧。”


    最後還是顧朗月率先打破了沉默。


    “嗯。”


    顧安應了一聲,走了進去。


    院中的桂花樹又開花了,十裏飄香。


    顧安沉默的看著那棵熟悉的桂花樹,沒有說話。


    顧朗月安靜的站在他的旁邊。


    “你知道我為什麽要回來嗎?”


    “不知道。”


    顧朗月搖了搖頭。


    他隻是路過辦公室的時候,碰巧聽到顧安要請假回家一趟,又想到了“家”裏不久之前才換過鑰匙,按照那個瘋女人的德行,他是不可能給顧安準備鑰匙的,所以顧朗月就帶著鑰匙請了一個假,慢悠悠的跟在了顧安身後。


    “今天是我母親的祭日。”


    顧安低聲道:“我母親之前最喜歡坐在這棵桂花樹下休息,她是一個很溫柔的女人,我最喜歡吃她做的桂花糕,特別甜,我兼職賺錢之後買過各種各樣的桂花糕,但是再也沒有那種感覺了。”


    顧安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跟顧朗月說這些,明明……他最恨的人就是顧朗月的媽媽……


    “真好。”


    顧朗月看著那棵桂花樹,眼裏罕見的流露出了一絲羨慕:“我從來沒有吃過桂花糕。”


    其實顧安很想說一句“活該”,可是看著顧朗月那雙清澈的眼眸,他的那句“活該”又咽了回去,可是想到顧朗月母親的那副模樣,他又實在說不出什麽安慰的話,所以隻能冷淡的“哦”了一聲。


    “顧安,我知道你恨我。”


    顧朗月垂眸看著兩人的影子,低聲道:“我也恨自己,我甚至覺得自己的出生就是一個錯誤。”


    這是顧朗月第一次直接稱呼“顧安”的名字。


    他們倆的交集不多,除了那次誤打誤撞的相遇,大部分時候都是直接稱呼對方“喂”,顧朗月聞著清新的桂花香,眼裏再次閃過了一絲羨慕:“如果人能選擇自己的出生該有多好。”


    顧朗月的話猶如一柄利劍,狠狠的戳中了顧安的心,他舔了舔幹澀的嘴唇:“你……”


    “其實我很羨慕你。”


    顧朗月小聲道:“你還有一個疼你、愛你的媽媽,可是我長這麽大,從來就沒有人喜歡過我。”


    顧朗月還記得兩人第一次見麵的時候,顧安因為頂撞他的父親,被打的血肉模糊,直接昏死了過去,而他的父親就這麽將傷勢慘重的顧安丟在了客廳裏麵,帶著那個女人去逛街了。


    顧朗月偷偷拿出了藥膏,幫顧安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口,而睡夢中的顧安一直喃喃著兩句話:“媽媽我想吃桂花糕”、“媽媽我好想你”。


    桂花糕?


    顧朗月聽過桂花糕,但是他從來沒有吃過。


    他從小就像一個棄嬰被丟在家庭裏,那個瘋女人每天都在忙著勾搭男人,沒有管過他的夥食,偶爾心情好的時候會施舍給他幾塊錢,他不敢亂花,將這些錢都用來買饅頭了。


    饅頭吃完了,他就去樓下撿垃圾。


    運氣好的時候能撿到很多水瓶跟紙板,還能撿到別人不要的麵包、零食,他就吃的留下,又將水瓶跟紙板拿去賣錢,賣錢的地方跟他住的地方離得有些遠,五歲的他就拖著厚厚的垃圾去賣錢。


    老板看他年紀小,還會故意壓價。


    顧朗月每次都要跟老板吵很久,才能將屬於自己的那部分錢要回來。


    他就這麽磕磕絆絆的長到了六歲。


    同齡人在他這個年紀已經去讀書了,但是那個女人嫌棄學費貴,死活不肯讓他上學,


    顧朗月跪在一天一夜,才換來了讀書的機會。


    看到顧安在睡夢中都在念叨著“媽媽”,其實顧朗月是不太能理解的,畢竟在他的記憶裏麵,媽媽就是一個‘凶神惡煞’的人,有什麽值得懷念的?


    隨著年齡的增長,顧朗月認識了越來越多人,也學到了各種各樣的知識,他這才知道,並不是每個人的媽媽都像那個女人一樣,別人的媽媽是溫柔的、體貼的、善良的。


    那個女人說顧安是他的“哥哥”,所以顧朗月很想跟顧安交朋友,但是顧安似乎不太喜歡他,他每次看他的眼神都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久而久之,顧朗月便漸漸明白了,顧安恨他。


    恨他才是正常的。


    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人喜歡他呢?


    院中的桂花落在了顧朗月的肩膀上麵。


    聽到顧朗月說“沒有人喜歡我”,顧安本來想說“你媽媽呢”?可是轉念又想到了顧朗月媽媽自私自利的模樣,那個女人的眼裏隻有自己,對她來說,“顧朗月”就是一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子,她又怎麽會喜歡顧朗月呢?


    “抱歉。”


    見顧安一直沉默不語,顧朗月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說多了,“鑰匙給你了,你想留就留,想丟就丟,我就不打擾你了。”


    “等等……”


    眼看著顧朗月就要離開,顧安忍不住喊住了他。


    “嗯?”


    顧朗月不解的看著他。


    “要不……”


    顧安遲遲沒有開口說話。


    “什麽?”


    “要不……我們試著做朋友吧……”


    風吹樹梢,萬物晴朗。


    顧安跟顧朗月的關係徹底發生了改變。


    可能是兩人的童年過得都不算太順遂,他們相處起來竟然意外融洽,顧安越來越了解顧朗月,這才知道他被人圍堵是因為他救了一個女學生。


    越接觸顧朗月,越能發現他是個善良的人。


    顧朗月跟顧安共同度過了高一、高二、高三,高考前夕,台上激動著做著動員,慷慨激昂的說著“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馬”,而台下的顧朗月跟顧安還在埋頭做試卷。


    故事的結尾是兩張相同的錄取通知書。


    他們徹底逃離了那個“家”。


    在踏入大學的一瞬間,兩人相視一笑。


    電影到此就正式結束了。


    電影拍攝的比較隱晦,其實顧朗月看顧安眼神不僅有兄弟之間的喜歡,還摻雜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愛,這個直接拍攝出來肯定不會過審,導演用了一種比較隱晦的方式拍攝了出來。


    陸子衍飾演的角色是顧朗月,沈狸飾演的角色是顧安,兩人完美將導演心中的角色詮釋了出來,尤其是眼神之間的拉扯,導演連續說了好幾遍“好好好”,才依依不舍的殺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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