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心上大學時,非常欣賞英國作家培根說的一句話:“每個人都是自己命運的設計師。”她把這句話寫在每一本課本的扉頁上。


    確實有人通過努力改變了自己原設計圖上艱難的命運,張君牧是這樣,張蓮也是這樣;而林心卻是那個堅持和自己運行良好的命運對著幹的人,一次又一次,每次當命運對她露出笑臉時,她就會掉頭而去,從不遲疑。


    研究生畢業後,李雲程委托莊敬把她安排到大公集團工作,如果她能踏實認真工作幾年,紮下根,不論是否結婚,她的生活都可以衣食無憂。如果她願意出國工作幾年,自己買一套小一點兒的房子也不成問題,但是她心高氣傲,總覺得低就,覺得自己屈才。即使如此,在人情味兒濃厚的大公集團內,眼高手低並不是主要問題,處理不好人際關係才是致命的原因。


    在大公集團培訓中心工作時,領導和同事對她遲到早退,無故不上班的事情已經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她卻越來越放縱自己,發展到後來吃過中午飯就在辦公室消失的地步,任由領導和同事對自己的意見越來越大,直至局麵不可收拾。


    即使離開大公集團後,也有熱心的老師和同學幫她介紹工作。有一位老師在圖書館開了一家青少年心理啟蒙活動工作室,想讓她到工作室坐班,負責日常接待和工作室管理工作,也還有一些其它的工作機會,她最終選擇了馬力來工作的律師事務所,抱的希望是身為合夥人的馬力來能照顧到她,讓她工作不要太辛苦,收入過得去,馬力來再補貼她一些,生活就不會差到哪裏去。她設想得很好,人生也按她的設想運行了一段時間,但紙終究包不住火,一切終止在車嫿嫿發現馬力來出軌時。


    繼李自勤和劉博學後,馬力來也拉黑了她。電話打到辦公室,都是男助理接。一聽到他的名字,男助理直接掛斷。


    林心找到老師的工作室,想接受老師以前提議的工作,老師指著兩位剛剛大學畢業的年輕女孩子說:“我的工作室規模實在太小,最多隻能養得起兩位員工,再多也負擔不起了。”


    回到老家後,開始林心下了很大決心準備考編,她手裏沒有錢,隻能在家裏學習。事實說明,一個與父母兄嫂一起生活,靠兄嫂接濟的成年人是無法安心學習的。她研究了能參加考試的崗位,沒有一個喜歡的,她不想一輩子坐在窗口重複辦理一項業務,那樣還不如在大公集團培訓中心的工作呢。


    放棄考編決定到青島工作後,麵試了幾家公司,主要接待外國遊客的一家旅遊公司看她英語還算流利,錄用了她。林心到公司和宿舍參觀了一圈,她對可以住單間的宿舍條件比較滿意。知道導遊工作比較辛苦,但看其他導遊工作得意氣風發,月收入是在大公集團的三倍,她動心了。跟著一位旅遊職業技術學院畢業的導遊工作了七天後,她申請獨立帶團。


    開始一段時間,工作得還算開心,但是一個多月下來,天天都是重複的景點,說來說去都是重複的話,林心又厭煩了。


    林心有一位四十多歲的表姐在青島開了一家外貿公司。舅舅和舅母住在表姐家裏,她上門去看望時,舅舅聽說她還沒有男朋友,讓表姐和表姐夫幫著為她介紹合適的人。


    林心說不想做導遊時,表姐夫聽說她研究生畢業,帶英語團,跟表姐商量讓她到外貿公司對接外國客戶。


    林屷聽母親說林心要到表姐公司工作,想到嶽母和小舅子拉黑林心的事情,放下工作趕到青島阻止。如果林心到表姐公司工作,以後極有可能再增加一門翻臉的親戚。林屷告訴表姐就讓林心在旅遊公司繼續做導遊,或者她自己找其它工作。


    林屷對表姐說:“林心心太大,到你公司工作會惹出亂子。她現在的工作挺好的,收入不低,也沒有她說得那麽辛苦。”表姐隻知道林心換了多個工作,並不知道她在濟南做過什麽,看林屷堅決的態度,知道有不好明說的原因。與丈夫商量一番後,決定不讓林心到自己家公司工作。


    林心給表姐打電話問什麽時候上班,她需要提前跟公司打辭職報告。表姐告訴她,公司最近沒有外國客戶,讓她安心做導遊,沒再提工作的事情。


    實際上林心已經辭職了,也搬出了旅遊公司的宿舍,與一位在酒吧賣酒的女孩兒合租一套兩居室。聽到表姐的話後,失望的林心跟著合租的女孩兒一起到酒吧賣酒。


    令她自己意外的是,她竟然很喜歡這份工作。晚上七點半前化好妝去酒吧,工作到夜裏十二點左右,回到宿舍洗澡睡覺,睡到上午十點多起床,吃一天的第一頓飯後,學習酒知識和酒文化,中午再睡一會兒,下午出去逛逛街。每天晚上上班前會拿到前一天的提成。晚上的工作時間並不固定,完全由自己掌握,如果酒賣得好,十點就可以回宿舍。偶爾有事情,或者不想幹,休息一天也沒有人管。


    林心覺得這才是她真正想要的生活,自由度高,沒有那麽多條條框框,沒有那麽人管,更沒有人時刻在身後追著安排工作,沒有各種各樣做不完的表格,也不用寫日報、周報和月報,也沒有人不斷地在耳邊批評。


    聽說了調酒師的收入後,林心再次動心了一個新的職業。


    聽到林心在電話中說要考調酒師時,林屷回應了一個字:“好”。李自紅念叨“一個心理學研究生考調酒師,多可惜啊。”


    林屷看著自己手掌的老繭,腦子裏想著為林心的婚事操碎心的父母,喃喃地說:“沒什麽可惜的,隻要她自己能自食其力,調酒師就調酒師吧。”


    林心在酒吧賣酒和準備考調酒師的事情沒有瞞著任何人。高中同學在青島工作的很多,有人在酒吧遇到她後,一傳二,二傳三,李自勤知道後,直接告訴了張蓁蓁。


    張蓁蓁撫摸著自己開始鼓起來的肚子,感歎說:“說起來,林心是很幸運的,一直有人願意幫助她,想找工作就能找到,想換就換,她如果能固定幹一行,以她的聰明也能做出成就來。”


    李自勤陪著小滿搭積木,不接張蓁蓁的話題。他已經總結出了經驗,這個時候說好和不好,都會讓張蓁蓁生氣,唯有沉默解爭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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