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年代的長途汽車站很熱鬧。


    周圍旅館飯店,商店小賣部一應俱全,生意看上去都很不錯。


    吉普車在飯店門口戛然而止後,顧北揚把冷千樾連抱加扶的攙下車後,關切地問她:“媳婦兒,累不累”?


    冷千樾燦爛一笑:“北揚哥哥,一點不累”。


    坐個車能累著嗎?


    這兵哥哥也太會疼人了,冷千樾大方地攙起兵哥哥的胳膊。


    “小程叔叔,這裏怎麽這麽多人呀?還有這麽多大汽車”。


    果果被小程抱下車後,看著熙熙攘攘的汽車站既好奇又興奮。


    朵朵則在車上拍打著車門大聲喊叫:“三叔,三叔,快......快抱我下來”。


    冷千樾鬆開兵哥哥的胳膊,顧北揚打開車門抱下小侄女。


    兩個小不點第一次出遠門,第一次來到這麽熱鬧的地方,興奮地眼睛都不夠使了,嘴巴不停地問這問那。


    “果果,這是汽車站,是人們出行的地方,當然人多了”。


    “這些大汽車會把裏麵的人送往不同的地方,鄉下、城市、軍營”。


    冷千樾耐心地解答果果的問話。


    兩個小不點生活在鄉下,沒見過啥世麵,冷千樾不會錯過任何讓他們長知識的機會。


    “那三嬸,我們以後也能做大汽車嗎”?


    到底是個孩子,看著客車這種龐然大物,果果以為它比小程叔叔開的吉普車還威風呢。


    ”當然可以了,吉普車是公家的東西,三叔和小程叔叔隻是暫用,以後我們出行都要坐這種大汽車”。


    “噢,太好了!以後我們也可以坐大汽車了”!


    果果高興地又蹦又跳。


    “三叔,朵朵也......也坐大汽車”。


    朵朵的小嘴比之前又順溜了,在哥哥的感染下,也對大汽車產生了興趣。


    “好好好,等到了部隊,三嬸就帶你們去坐大汽車,現在咱們先吃飯,好嗎”?


    顧北揚拉著侄子的手,冷千樾牽著小侄女,小程拿著軍用水壺等隨身行李,一行五人來到飯店。


    汽車站的國營飯店生意很興隆。


    正值飯點,裏麵吃飯的人都得排隊。


    不過,70年代對軍人是真的很照顧,也很友好,坐車有軍人窗口,在飯店吃飯軍人可以優先。


    五個人找了張桌子坐下後,顧北揚很貼心地問冷千樾:“媳婦兒,你想吃點什麽”?


    那神情,那聲音,甜得都有些發膩。


    小程見多不怪,像沒看見一樣,反正這些天他已經被齁出來了,團長對小嫂子再膩歪,他也能架得住。


    “北揚哥哥,我吃什麽都行,你問問小程和兩個小不點想吃什麽吧”。


    早晨在二嬸娘家吃的餃子還沒怎麽消化,冷千樾沒啥胃口。


    “我想吃餃子”。


    “我也是”。


    小程和果果同時開口。


    二嬸娘包的餃子,味道一言難盡,這兩個吃貨可能是早晨沒吃好,所以想換個口味。


    “好,那咱們就吃餃子”。


    顧北揚拿著糧票去窗口要了四盤餃子,兩碗酸湯麵。


    因為吃飯的人多,點的飯菜要過會兒才能端上桌,五個人便一邊等,一邊說笑。


    果果一直纏著小程問他軍營裏的事,朵朵則眨動著兩隻大眼睛不停地看向另一張桌子。


    冷千樾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發現那張桌子上坐了三個人——兩個六十多歲的老年男女,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


    朵朵是被那個小女孩吸引了,在朝人家放電。


    小女孩感受到朵朵的善意和友好後,也不停地往這邊張望。


    她嘴裏好像含著什麽,腮幫子一鼓一鼓的,舌頭不時地舔一下嘴唇。


    也許是看朵朵看得有些出神了,她咕嚕一下把嘴裏的東西咽了下去。


    緊接著便張大嘴巴“咳咳”著,兩隻手還一邊抓嗓子,一邊拍打胸口。


    “娜娜,你這是咋了”?


    老太太一看小女孩憋得小臉通紅,嚇得一把抱住她,不停地給她拍打後背。


    “這孩子是不是把嘴裏的糖一口咽下去,卡住嗓子了”?


    老爺子趕緊催促小女孩:“娜娜,使勁吐,把東西吐出來”。


    冷千樾一看小女孩的情形,心裏一震,嗓子被異物卡住,時間久了會出人命的。


    她急忙跑過去,一把從老太太手裏奪過小女孩。


    然後把她抱在胸前,兩隻手放在她的肋骨下緣和肚臍眼之間,快速向上向裏擠壓。


    在冷千樾的用力擠壓下,小女孩的嘴裏“噗”的一下吐出一顆扁圓形的糖塊。


    媽呀,累死寶寶了!


    看小女孩安然無恙,冷千樾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大口大口地喘氣。


    為了給小女孩擠出卡在嗓子裏的糖塊,冷千樾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她那光潔的額頭上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媳婦兒是不是累壞了?來喝口水歇歇”。


    看著累得渾身發軟的媳婦兒,顧北揚心疼地一抽一抽的,如果不是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他真想一把將媳婦兒摟進懷裏,好好愛撫一番。


    “哎呀,娜娜,你嚇死奶奶了,你要是有個好歹,我們怎麽向你爸媽交代呀”?


    老太太看小女孩沒事了,喜極而泣,抱著她哇哇大哭,連向冷千樾道謝都忘了。


    老爺子還算理智,他彎腰給冷千樾鞠了一躬:“謝謝你了,姑娘!要是沒有你出手相助,這孩子......這孩子......”


    想想剛才那嚇人的一幕,老爺子不敢往下說了。


    “老大爺,您別緊張,孩子不是沒事了嗎”。


    冷千樾一邊喘息,一邊安慰老爺子。


    “都吃完飯了沒有?吃完了趕緊上車,馬上就要發車了,老大爺別磨嘰了,快點和大娘帶著孩子上車,別耽誤大家的時間”。


    老爺子還想再說什麽,被一個胖女人叫停了。


    ......


    老爺子一行三人是坐長途車出遠門,半路下來歇息吃飯的。


    胖女人是售票員,到了發車時間,長途車急著趕路,所以她便著急地催促老爺子。


    “姑娘,我們這是送小孫女去部隊找她的爸媽,汽車要發動了,有些話來不及說了,我替孩子的爸媽謝謝你的救命之恩了”。


    感謝話沒說完,老爺子很過意不去,他一邊趕往停在路邊的長途車,一邊大聲跟冷千樾解釋著。


    “媳婦兒,你救的是軍人的孩子,我替軍人謝謝你”!


    “嫂子,您真厲害,我也替軍人謝謝你”!


    一聽小女孩是軍人的孩子,顧北揚和小程同時“哢”的一下給冷千樾行了一個軍禮。


    冷千樾也不客氣,她勾唇一笑:“這軍禮,我坦然接受了”。


    ......


    吃飯的時候,顧北揚那雙眼眸深沉的眼睛一直看著冷千樾。


    “北揚哥哥,我臉上有灰嗎”?


    冷千樾被兵哥哥看得有點不好意思。


    “媳婦兒,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厲害了,連這一手都會”?


    看著能耐無比的媳婦兒,顧北揚答非所問,滿眼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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