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雲浮月。


    熾熱的酣暢後,彼此宣泄有了出口。


    靜息裏,白舒童靠在了顧承璟的胸膛上,隨著他的呼吸起伏,她看著兩人手指交縫纏繞著,出神了一陣,外頭天都快亮了,一夜沒睡,身上黏膩,有些渴了,見著外頭還有葡萄酒,想出去拿。


    但是掃了一眼,衣服在地上。


    內裏的,在他手臂邊。


    她伸手要拿,顧承璟卻借了勢,將她帶到了身上,手裏轉而又繞了她的發絲,眼神依舊清透,招搖而風流地問,“你想在上頭?”


    白舒童臉赤了下,說,“不是。渴了,我要喝點酒。”


    顧承璟支著她的臉,掰正過來,凝著她微半闔的眼眸,說,“隔夜的酒了,你空腹喝,更醉。”


    摸著她的手,指尖微涼,似乎這些年她都沒有好好地調養。


    因而他又說,“要喝酒,晚些我讓人帶些糯米酒來,你熱著喝。我叫個聽差的,送水進來。”


    而現在是淩晨。


    這是她的房。


    “不行,不許你喊。你快穿了衣服,回你的房間去。”


    白舒童匆匆地抽走了他手臂邊壓著的衣物,翻身回位,窩進了被窩裏,在一片暗中獨自窸窸窣窣地穿衣。顧承璟拉了被子,接過,換了個方向,拉過了她腳踝,幫她穿,明明也沒要進一步,但是慢條斯理地接近,黑瞳掃過她的每一寸肌理,卻比親熱更磨人。


    “總這麽見外做什麽?”


    白舒童就著姿勢,腳輕踢了下他胸膛,“是你總那麽看我。”


    “好看,能不多看嘛?”


    男人嘴裏有蜜,裹著她浮浮蕩蕩,她輕捂了下臉頰,哎,肯定臉上不用說都是紅粉霏霏的了。


    他更是目光直視,如昨晚一樣。


    好像隨時又能侵吞了她。


    她手交疊了下,遮在臉邊,難為情地說,“別那麽看嘛。”


    顧承璟稍稍勾起嘴角,眼簾垂下才認真專注了起來。


    給她將衣服一件件穿上,又嫻熟地幫她扣上扣子,拉上睡衣的係緊帶,撥了她的長發順在睡裙外。


    在她羞赧的臉邊,輕輕吻了下。


    溫柔繾綣,不複暴戾。


    然後,他才走下了床榻,撿起了自己的衣衫。開始穿戴自己的。


    白舒童在餘溫中,躺在床上,手拄著臉頰,看著高舉了手臂,正伸展著寬肩窄腰,寸縷未遮蔽,正在套著衣服的人,漸漸地意識到些許的不對,問,“軍官長,這幾年裏,除了孫寧,你,是不是夜生活都有人相伴,還挺滋滋有味的?”


    硬實的手臂一僵,套了衣服,顧承璟緩緩轉了身,眉目蹙起,有點失笑,該從哪裏開始解釋好,是從唐小姐,還是吳小姐,還是孫小姐,她知道哪一個?


    甚至有可能是他不知道的。


    他淺淺笑了下,問,“你說誰?”


    還是決定,見哪個再拆哪個。


    她不記得的話,就更好了。


    而白舒童聽了,微晃了下腳丫子,凝了眉心,見他還反問是哪個,話如此輕鬆,就壓著呼吸,她手指了指門口,微笑著說,“馬上出去吧,想好了是哪個,你再說。”


    顧承璟一怔,手叉在腰際上,是沒想到歲月的回旋鏢是這時候射來的。


    但是,出去是不可能出去,哪個也是不可能現在想的。


    他走進了白舒童,重新走回床榻邊。


    依偎。


    遠離。


    再依偎。


    還想遠離。


    不給她走,顧承璟強攬著。


    他在她耳邊解釋,話裏話外無非就是這些年打仗,無心其他,都是逢場作戲,這麽多年深夜疏解也隻能靠自己,話說得誠懇,眼裏真摯,“要不,我示範給你看?”


    白舒童好不容易降下的紅,又騰地一下,從脖頸紅到耳根,轉過頭擰他。


    “想到什麽了,臉一下子這麽紅?”


    她撇過臉,推了他靠近的俊逸臉,否認,“什麽都沒想!”


    她又咬了下唇,抬眸看了顧承璟,視線處理不了,身體推了他,急著說,“你趕緊把衣服都穿好了。”


    這麽大喇喇地,她哪裏能不臉紅。


    “不想穿了,再一次吧,天亮你不是要走了,別浪費了這個夜。”


    “現在白天了!”


    “才五點,公雞都沒打鳴,再說要是天亮了,一日之計在於晨,更得好好珍惜,好好耕耘。”


    歪理總那麽多。


    她還聽了。


    外頭也明明都到了淩晨白日光景了,能聽見鐵門打開,也有報童扔進報紙的聲響,已經不是夜晚了。


    可輕易地,旖旎不停。


    盥洗室裏,花灑開了,浴缸充滿了水,又滿溢了出來,和著水聲,室內又陷進了密密吻聲裏。


    -


    餐桌邊,童心吃著早餐,看了眼白舒童,又看了眼顧承璟,抬頭又看了眼抱著手臂坐在其中的孫寧。


    孫寧一大早過來,還不明情況。


    她坐在了顧承璟旁邊,將包子一分為二,一半放在了餐盤上,一半喂到了顧承璟的嘴邊,說著,“三哥,我爸知道我來找了你,從雲南來了電報,說要是兩情相悅了,讓給個結婚帖子寄過去給他看,我想,等會兒就去找個喜帖鋪子,先印個版,你怎麽說?”


    顧承璟微僵硬,按下了她遞來嘴邊的包子,沉了語氣,說,“別去了。”


    孫寧眨眨眼,以為是信號。


    她轉頭看了眼同在早餐桌子上看起來困倦沒什麽精神的白舒童,說,“你是怕我第一次辦喜事沒經驗,是吧。沒關係,我找個人陪我去,讓舒童姐姐陪我,你覺得怎麽樣?”


    哪壺不開提哪壺。


    反手,顧承璟捂了她的嘴。


    嗯?


    孫寧眨眨烏溜的眼珠子。


    三哥這反應,怎麽回事。


    她皺了眉,眼神裏在谘詢情況,怎麽三哥一句話也不接,不是剛好能氣氣沒點反應一去不回頭的小嫂子的嘛,多好的機會,怎麽他甚至還揉了下額間去看了眼小嫂子。


    接著還咳嗽了兩三聲,示意著她閉嘴安靜。


    桌那頭,白舒童聽了,睡意在侵襲意誌,也沒什麽心思吃早餐,她拿了餐巾擦了擦嘴邊,又擦了擦手,見他們公然狼狽為奸的,抬了眸子,說,“孫寧,抱歉,我也沒有經驗,幫不上忙。”她起了身,轉頭和童心淡淡說,“童心,走吧,不是還要趕著去火車站嘛。”


    童心放下手中黃油刀,轉了頭,沒起身,意外顧承璟過了一晚上還沒哄好白舒童,反問,“童童,你要同我一起去嗎?其實事情不多,我一個人去也是可以的,要不,你在邱寧多待幾天?”


    話裏帶著試探,明明昨天還在罵顧承璟,態度卻變了,這也是童心第一次這麽勸白舒童。


    白舒童緩緩轉過身子,看了一眼童心。


    什麽時候連童心也?


    童心甚至朝著顧承璟在使眼色。


    嗬。


    這一屋子的狼狽為奸,還有一個人是站在她這邊的不?


    都被他收買了嗎?


    於是她瞥看了顧承璟一眼,懶洋洋應,“生意要緊,等軍官長發喜帖請我們喝喜酒的那天,我們再回來捧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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