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瑾雖然不想把女兒嫁給徐霆鈺,但不代表他討厭他,隻是權衡利弊下,嫁給皇家對於賀蘭家的機遇更大。


    對於徐霆鈺,他是有幾分歉疚的,能說上話,他還是願意說上一些。


    “皇上。”江泊簡驀地跪地,砸了個響,花白的發絲都隨著他動作劇烈的起伏翹了起來。


    “皇上還記得當年藩王之亂嗎?將軍互相爭地謀權,皆是因為軍功過盛,當年徐將軍也曾參與,焉能料知安遠侯不知曉,不會對大靖懷恨在心。”


    此言一出,群響而出。


    李皓澤坐在椅子上都不禁扶額蹙眉。


    “當年藩王之亂就是由內禍引出,現在北陳已對大靖構不成威脅,而大靖也適時該防患於未然了。”


    隨著江泊簡一番話,緊隨其後居然先後跪地數十名文臣官員。


    連江泊簡和賀蘭瑾看著後麵跪著的大臣都愣了一下。


    “皇上,同北陳議和乃是正道。”


    “藩王之亂不能再次發生了。”


    “若侯爺真是一心向大靖的,自會體諒皇上。”


    “前段時間,侯爺不是還請求放了和北陳勾結的塗將軍嗎?或許那是敵人投黨。”


    七言八語的彈劾安遠侯的聲音和請求議和的聲音吵的李皓澤腦中紛亂。


    連一向麵無表情的臉此時都明顯看出煩悶。


    “傳朕旨意,除駐兵留守外,其餘疾風營軍隊退回京師。”李皓澤說完拂袖離開。


    軍帳卷著蕭瑟寒風飄進裏麵,下了一夜的急雨終於停歇了。


    天氣漸寒,北陳比大靖的位置還偏北,寒氣往往會更重一些,不到冬季,不少人家已經提前備好了棉衣。


    徐霆鈺輕咳兩聲後,眸光落到了行軍桌上的第七封召回書了。


    前兩封他還能說將在外軍命有所不受,還期盼著自己的文書能讓皇上回心轉意,可是到了第七封,皇上是真的鐵了心召他回京。


    他摩挲著信紙,心裏感慨良多。


    這次回京,一來恐怕不會再有徹底剿滅北陳的機會,二來再沒有解藥,他的身體也不允許他出征了。


    他能感受到毒鳶往他的心脈蔓延了。


    此時烏桕的話就宛若一個詛咒在他腦海裏回響。


    他想了許多人,唯一割舍不下的隻有那平州的女子。


    “侯爺!”外麵響起喚他的聲響,他以為是塗朔北來了,直接喊了聲進來。


    未曾想來人竟是林辰景。


    他此時臉色差的厲害,眉宇蹙成一團,自進來起就一直直勾勾盯著徐霆鈺。


    “怎麽了?”徐霆鈺悄無聲息的將手上的召回書用地圖蓋住,笑著看向他。


    “你中了什麽毒?”


    林辰景板著臉直接問道。


    “什麽中毒?”徐霆鈺怔忡的望了他一眼,再次揚唇的笑著。


    ”你少騙我!”林辰景走了幾步湊到行軍桌旁坐下。


    “我前幾日親眼看到你粥裏有血,我就跑去問韓大夫,我才知你中毒了,你究竟是什麽時候中的毒!”


    林辰景緊緊盯著他,眼裏滿是關切。


    徐霆鈺錯過他的雙眼,暗暗後悔自己忘了把粥倒掉。


    他笑著道“韓大夫說什麽你都信呢?”


    “徐霆鈺!你是不是不打算告訴我真相了,你要是不準備告訴我,我…”林辰景驀地站起轉身“我現在就去告訴塗朔北。”


    “你站住!”徐霆鈺喊住了他,眸中顯出一絲苦澀“已經很久了,沒必要讓塗朔北知道。”


    “很久了?”林辰景想起在安遠侯府老板娘那緊張的神情“老板娘是不是也知道。”


    徐霆鈺麵色沉重的點了點頭“比你早一點,她是在我出征前知道的。”


    “到底是何人所害,你告訴我!”林辰景憤憤的喊道“無論如何,哪怕拚了我這條命,我也要幫你報仇。”


    “害我的人都死了。”徐霆鈺低聲回道。


    “死了!那解藥呢?”林辰景望著他,眼裏急的眼裏閃著淚光。


    “他人死了,總該有解藥啊!”


    “沒有。”徐霆鈺搖了搖頭“這個毒也許之前會有解藥,不過太久遠了,都沒了。”


    林辰景臉上凝結出了悲憫,身形滯在了地麵上。


    徐霆鈺抿了抿唇,盡量讓自己看起來輕鬆“應淮已經回去問他師父了,也許不日就會有消息的。”


    “侯爺!京裏來信。”外麵響起了兵士的通報聲。


    第八封召回書,永泰六十月二十七日疾風營大軍撤回京師,除留守部隊外,盡數撤離。


    同年十一月三日,北陳和大靖議和。


    驛站內林辰景狼吞虎咽的啃著手裏的豬蹄。


    “哎哎不是某人說不願意回京嗎?這怎麽回來了反而看到吃的就走不動道。”徐霆鈺放下手裏的竹箸調侃道。


    林辰景將蹄花上最後一口肉啃幹淨後不顧形象的端起旁邊的酒壺就猛地灌了一大口。


    畢竟吃了幾個月儲備的軍糧,到底比不上現做的好吃。


    “那幹餅子我都啃了好幾個月了,真的吃的我快吐了,沒來這之前我甚至我呼口氣都是幹餅子味。”


    林辰景邊說著手又朝桌角盤子裏的白麵饅頭伸去。


    “第四個了,還要吃啊!”塗朔北都被他的飯量驚到了。


    “你已經吃了兩個蹄花,三個饅頭和一隻燒雞了,你還能吃啊!”


    “別吃了。”徐霆鈺把盤子推遠了些“你這麽吃下去,明天肯定會不舒服的,緩兩天就好了。”


    “到底是年輕,飯量就是好,想我年輕的時候也是一頓半桶米,害的我經常被老爹訓斥。”塗朔北爽朗的笑了兩聲。


    “我想好了。”林辰景擦幹淨了手上的油沉靜道:“等你們回京後,我就回家看看父母,這幾個月打仗,我還是覺得闖蕩江湖更適合我,行軍打仗還是太多束縛了。”


    徐霆鈺眸光溫潤的看向他“我也沒有打算讓你在軍營裏常待,你的性格還是不太適合朝堂的,留在軍營裏對你無益,你能自己想清楚是最好的。”


    他剛說完話,胸口再次一滯,徐霆鈺捂著嘴輕咳了幾聲。


    “侯爺,你身上的傷不會還沒好吧,你已經咳了幾個月了。”塗朔北緊張的望向他。


    “無事。”徐霆鈺閉著眼擺了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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