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珊莎
冰與火之歌3冰雨的風暴 作者：喬治·馬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一件新服？”她既吃驚又謹慎地問。
“是的，小姐，比您穿過的每一件都可，”老婦人邊用打節的繩子測量珊莎的臀圍，邊向她保證，“絲綢和密爾蕾絲縫製，緞子鑲邊，配上它，您會美得沒話說。嘖嘖，這可是王後陛下的恩典呢。”
“王後？哪個王後？”瑪格麗還沒當上小喬的王後，但她作過藍禮的王後。或者她是指刺棘女王？還是……
“當然是攝政王太後陛下.”
“瑟曦太後？”
“是呀，我有幸在她邊服務許多年了。”老婦人把繩子伸到珊莎大內側，“陛下說，您已經是成年女人，不該穿得象個小姑娘家。來，把手舉起來。”
珊莎舉起手臂。她的確需要一件新服，過去一年中，她長高了三寸，而大部分舊衣服又被煙塵熏壞了——第一次來月經的那天，她想燒掉墊，結果……
“您的部跟太後的一樣人，”老婦人邊說邊將繩子繞過珊莎口，“您不該藏著它。”
她臉紅了。上回去馬，她沒將上衣完全係上，於是馬房小弟扶她上馬時便一直傻呆呆地瞪著她的。有時候她發現成年男人也在著，她衣服太，穿起來幾乎無呼。
“服是什麽顏呢？”她問女裁縫。
“選擇顏這些事就給我吧，小姐，您會喜歡的，我向您保證。除了服，您還需要內衣和長筒襪，外、襯和鬥篷，一切的一切，以適合……以適合一位美貌高貴的年輕女士。”
“來得及在王婚禮前做好？”
“噢，當然，我們會在大婚之前做好，很快做好，這是太後陛下的特別關照。我手下有六個女裁縫師和十二個女學徒，為這事得把所有工作擱到一邊。別家仕女會怨怪我們，但有什麽辦呢？畢竟有太後陛下的命令嘛。”
“感謝太後陛下如此煞費苦心，”珊莎禮貌地說，“她對我實在是太好。”
“陛下是最慷慨的人，”女裁縫師讚同。測量完畢後，她收拾東西離開了。
為什麽？這到底是為什麽？珊莎獨時感到十分疑，十分不安。嗯，我敢打賭，多半是瑪格麗或她祖的意思。
瑪格麗是真心對她好，她的存在改變了一切。她的女伴們紛紛樂於和珊莎結。太久沒有其他女伴，她幾乎忘記了其中的快樂。萊昂妮夫人教她古豎琴，潔娜夫人同她分享所有的八卦閑話。梅內狄斯·克連恩總有好玩的故事，而幼小的布爾威令她想起艾莉亞，盡管她不及妹妹那麽躁。
跟珊莎年齡相仿的是瑪格麗的三位表妹，埃蘿、雅蘭和梅歌，來自於提利爾家族的偏房分支。“我們是低枝上的玫瑰，”埃蘿語帶雙關地說，她為人機智，形又苗條。梅歌則又胖又吵，雅蘭漂亮而羞澀，由於埃蘿已是成年女子，所以在三人中占據統治地位——她有了月事，而梅歌與雅蘭不過是小女生。
幾個小姑娘歡天喜地拉珊莎入夥，好像大家從小便是夥伴。她們常常整下午做針線，討論檸檬蛋糕和蜂酒，晚上玩四方瓦片棋，一起在城堡聖堂裏唱歌……四人還和瑪格麗同做伴，悄悄話直說到半夜。雅蘭嗓子好，隻需稍加慫恿，便會彈奏木豎琴，歌頌士神和失落的。梅歌不會唱，但她喜歡親，喜歡得發瘋。她承認自己會和雅蘭玩接遊戲，但那和親男人是不同的，更比不上親王。不知梅歌對我差點與獵狗親怎麽看，珊莎心想。他在戰正酣的那個晚上來找她，渾散發著血和酒的臭。他要我，他想殺我，還要我為他唱歌。
“喬佛裏王的好漂亮哦，”梅歌自顧自地說，“噢，可憐的珊莎，失去他的時候，你一定心都碎了。噢，你一定大哭一場！”
沒錯，喬佛裏常讓我哭泣，但恰好不是這次，她心裏這麽想，但製造噪聲的油塊不在近前，因此抿，不敢說出來。
至於埃蘿，她被許配給一位年輕侍從，安布羅斯伯爵的兒子之一——等他當上士，他們就結婚。黑河之役中，他帶著未婚的信物，殺死一個密爾十字弓手和一個穆爾家的士兵。“埃林說她的信物令他勇敢無畏，”梅歌，“還說他在戰鬥中呼喊著她的名字，這不是很了不起嗎？總有一天，我也要讓某位勇士帶著我的信物，殺死一百個敵人。”埃蘿要她小聲點，但神實在很高興。
她們都是小孩子，珊莎心想，都是傻乎乎的小女孩，埃蘿也不例外。她們沒有見識過戰爭，沒有目睹過死人，什麽都不懂。她們腦海裏，惟有歌謠和故事，就跟她在喬佛裏砍掉父親腦袋之前一樣。對她們，珊莎既可憐，又羨慕。
瑪格麗不一樣。王的未婚縱然甜美溫柔，上卻帶著一絲她祖的影子。前天，她領珊莎外出鷹狩，這是戰鬥之後她第一次出城。屍已經掩埋或焚毀，但爛泥門仍破破爛爛，傷痕累累，乃是史坦尼斯公爵的攻城錘的傑作。黑河兩岸，布滿毀壞斷裂的船骸，烤焦的桅杆如憔悴的黑手指，從淺灘上伸出。要想過河，隻能坐平底小船。禦林也是一片焦土荒涼，好在海灣沿岸的沼地裏禽頗豐，珊莎的灰背隼抓到三隻鴨，瑪格麗的隼則在空中打下一隻蒼鷺。
“維拉斯養了七大王裏最聽話、最俊美的鳥，”獨時，瑪格麗對她說，“他還常放飛獵鷹呢。你將來就知了，珊莎。”她拉住她的手，捏了一下。“我的好姐妹。”
姐妹。珊莎夢想過有個瑪格麗這樣的好姐妹，甜美優雅又善良，和艾莉亞完全不一樣。我怎能讓我的好姐妹跟喬佛裏結婚呢？她想著想著，眼中突然噙滿淚。“瑪格麗，求求你，”她，“一定不要……”這話很難說出口。“……一定不要跟他結婚，他這人表裏不一，會……會傷害你的。”
“別為我擔心，好妹妹。”瑪格麗自信地微笑。“你真勇敢，肯來警告我，但請你放心吧，我知小喬是個被寵壞的孩子，自負又愚蠢，而且跟你說的一樣殘酷，這些父親也早料到，所以才會在婚約條款中持讓洛拉斯成為禦林鐵衛。你瞧，我有七大王中最優秀的士夜守護，好比伊蒙王子守護奈麗詩王後，所以咱們的小獅子最好舉止恰當，不是嗎？”她輕聲淺笑，“來吧，親的妹妹，讓我們好好跑一段，比賽誰先到河邊。噢，這會讓侍衛們發狂的。”她不待回答，一馬肚，飛而去。
她好勇敢，珊莎跟在她後麵，邊邊想……然而疑慮卻沒有打消。洛拉斯是個偉大的士，大家都知，可喬佛裏有其他的禦林鐵衛，還有金袍衛士和紅袍衛士，長大之後會有自己的軍隊。庸王伊耿不曾傷害奈麗詩王後，或許是因為害怕弟弟士伊蒙……但當另一位禦林鐵衛跟他的一個婦相時，王卻要了兩人的腦袋。
好在洛拉斯爵士是提利爾家的人，珊莎提醒自己，從前那位士不過屬於托因家族——他的親戚們沒有軍隊，除非暗殺，否則無為他複仇。話雖這麽說，可她越深入地想下去，就越覺困。一年半載，喬佛裏或能克製，但時間一長，遲早會出狐狸尾巴，到時候……說不定會出現第二個弑君者，說不定會有第二場王位戰爭，獅子和玫瑰將疆場兵。
珊莎很吃驚瑪格麗竟沒預見到這一點。她比我年長，比我睿智，而她父親提利爾大人的考慮肯定比我更周到。我不過在窮心，傻罷了。
她把去高庭和維拉斯·提利爾結婚的消息告訴唐托斯爵士，以為對方會感到欣，為她高興，不料臣士卻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不行！”他的聲音裏帶著意，也充滿驚恐。“我告訴您，可憐的瓊琪，提利爾家的人和蘭尼斯特完全是一丘之貉，毫無二致。求求您咧，千萬別理會這種傻事，給您的佛羅理安一個幸運之吧，並保證自己會計劃去做。就在喬佛利的新婚之夜，沒有幾天了，到時候記得戴上銀發網，然後我們回家。”他湊過來她的臉。
珊莎掙抓，退到遠。“不，我不走，會惹煩的。想逃的時候你不帶我，現在我不需要了。”
唐托斯呆呆地瞪著她。“一切都安排好了，親的瓊琪。載你回家的大船，帶你上船的小舟，您的佛羅理安為您把一切都安好了。”
“我很抱歉給你帶來這麽多煩，”她說，“但我現在不需要大船和小舟。”
“一切都是為保證您的安全。”
“我在高庭有維拉斯的保護，會很安全。”
“噢，別傻了，他不認識您，”唐托斯持，“也不您。噢，瓊琪，我親的瓊琪，請睜開您可的眼睛吧，提利爾家的人本就不關心您，他們盤算的是您的繼承權。”
“我的繼承權？”她有些困。
“親的，”他告訴她，“您是臨冬城的繼承人。”他再次抓住她，懇求她不要這麽做。珊莎則再次掙，並留他獨自一人在心樹下徘徊。
從此以後，她再沒去過神木林。
但她沒有忘記他的話。臨冬城的繼承人，她夜裏躺在上反複思量，他們盤算的是你的繼承權。珊莎有三個兄弟，從未想過自己會有繼承權，可現在布蘭和瑞肯已死……沒關係，還有羅柏，他是成年人了，很快就會結婚生子。而且不管怎麽說，維拉斯·提利爾已經有了高庭，還要臨冬城作什麽呢？
有時候，她會對著枕頭，輕聲念他的名字，僅僅是為了聽到它。“維拉斯，維拉斯，維拉斯，”她已經覺得維拉斯這個名字和洛拉斯一樣好，它們甚至聽起來很相似。殘廢的有什麽關係？維拉斯將來會是高庭公爵，而我是他的夫人。
她想象著他倆坐在花園裏，膝頭抱著小狗，或乘花船沿曼德河遊玩，邊聽歌手彈奏豎琴。等我給他生個兒子，他就會上我的。我要把他們取名為艾德、布蘭登和瑞肯，將他們養得同洛拉斯爵士一樣英武，而且仇恨蘭尼斯特。在珊莎夢中，她的孩子看上去跟她失去的兄弟們一樣，其中甚至有一個長得像艾莉亞的女孩。
惟一的困擾是，她無將維拉斯的形象長時間保持在頭腦中，總將他的麵容轉化為洛拉斯爵士的臉，年輕、優雅而漂亮。你不該這樣想象，她告誡自己，否則等見麵時，他也許會發現你眼中的失望呢。如果他知你的是他弟弟，又怎會跟你結婚呢？維拉斯·提利爾的年紀有我兩倍大，她不斷提醒自己，而且瘸了，或許跟他父親一樣肥胖，一樣長著紅臉孔。但不管生得是否好看，他都是我最好的依靠。
有一回，她夢見嫁給小喬的仍是自己，並非瑪格麗，而在婚禮當晚，王變成了劊子手伊林·派恩。她顫抖著醒來。她不想瑪格麗像自己一樣受折磨，但也害怕提利爾家拒絕聯姻。反正我警告過她，沒錯，我把真相對她說了。或許瑪格麗是自己不相信。小喬跟她在一起時總扮演英雄的角，他從前對我也這麽做。不過，她很快將認識到他的本——不是在婚禮之前，而是在婚禮之後。珊莎決定下次造訪聖堂時在聖麵前點一支蠟燭，祈求她保護瑪格麗，免於喬佛裏的傷害。或許再在戰士麵前再為洛拉斯點一支。
女裁縫最後一次替她丈量尺寸時，她決定穿著新服去參加貝勒大聖堂的婚禮慶典。瑟曦一定是為這個才命人替我做衣服的，總不能讓我破破爛爛地參加婚宴吧！不，不行，穿舊的就可以。我不能冒險，讓食物或酒沾到新服上。我要把它帶到高庭去，在維拉斯·提利爾麵前穿起來。就算唐托斯說得對，他要的是臨冬城而不是我本人，我仍然可以讓他上我。珊莎抱住自己，一邊揣測新服做好的時間。
她迫不及待想要穿上它。
“是的，小姐，比您穿過的每一件都可，”老婦人邊用打節的繩子測量珊莎的臀圍，邊向她保證，“絲綢和密爾蕾絲縫製，緞子鑲邊，配上它，您會美得沒話說。嘖嘖，這可是王後陛下的恩典呢。”
“王後？哪個王後？”瑪格麗還沒當上小喬的王後，但她作過藍禮的王後。或者她是指刺棘女王？還是……
“當然是攝政王太後陛下.”
“瑟曦太後？”
“是呀，我有幸在她邊服務許多年了。”老婦人把繩子伸到珊莎大內側，“陛下說，您已經是成年女人，不該穿得象個小姑娘家。來，把手舉起來。”
珊莎舉起手臂。她的確需要一件新服，過去一年中，她長高了三寸，而大部分舊衣服又被煙塵熏壞了——第一次來月經的那天，她想燒掉墊，結果……
“您的部跟太後的一樣人，”老婦人邊說邊將繩子繞過珊莎口，“您不該藏著它。”
她臉紅了。上回去馬，她沒將上衣完全係上，於是馬房小弟扶她上馬時便一直傻呆呆地瞪著她的。有時候她發現成年男人也在著，她衣服太，穿起來幾乎無呼。
“服是什麽顏呢？”她問女裁縫。
“選擇顏這些事就給我吧，小姐，您會喜歡的，我向您保證。除了服，您還需要內衣和長筒襪，外、襯和鬥篷，一切的一切，以適合……以適合一位美貌高貴的年輕女士。”
“來得及在王婚禮前做好？”
“噢，當然，我們會在大婚之前做好，很快做好，這是太後陛下的特別關照。我手下有六個女裁縫師和十二個女學徒，為這事得把所有工作擱到一邊。別家仕女會怨怪我們，但有什麽辦呢？畢竟有太後陛下的命令嘛。”
“感謝太後陛下如此煞費苦心，”珊莎禮貌地說，“她對我實在是太好。”
“陛下是最慷慨的人，”女裁縫師讚同。測量完畢後，她收拾東西離開了。
為什麽？這到底是為什麽？珊莎獨時感到十分疑，十分不安。嗯，我敢打賭，多半是瑪格麗或她祖的意思。
瑪格麗是真心對她好，她的存在改變了一切。她的女伴們紛紛樂於和珊莎結。太久沒有其他女伴，她幾乎忘記了其中的快樂。萊昂妮夫人教她古豎琴，潔娜夫人同她分享所有的八卦閑話。梅內狄斯·克連恩總有好玩的故事，而幼小的布爾威令她想起艾莉亞，盡管她不及妹妹那麽躁。
跟珊莎年齡相仿的是瑪格麗的三位表妹，埃蘿、雅蘭和梅歌，來自於提利爾家族的偏房分支。“我們是低枝上的玫瑰，”埃蘿語帶雙關地說，她為人機智，形又苗條。梅歌則又胖又吵，雅蘭漂亮而羞澀，由於埃蘿已是成年女子，所以在三人中占據統治地位——她有了月事，而梅歌與雅蘭不過是小女生。
幾個小姑娘歡天喜地拉珊莎入夥，好像大家從小便是夥伴。她們常常整下午做針線，討論檸檬蛋糕和蜂酒，晚上玩四方瓦片棋，一起在城堡聖堂裏唱歌……四人還和瑪格麗同做伴，悄悄話直說到半夜。雅蘭嗓子好，隻需稍加慫恿，便會彈奏木豎琴，歌頌士神和失落的。梅歌不會唱，但她喜歡親，喜歡得發瘋。她承認自己會和雅蘭玩接遊戲，但那和親男人是不同的，更比不上親王。不知梅歌對我差點與獵狗親怎麽看，珊莎心想。他在戰正酣的那個晚上來找她，渾散發著血和酒的臭。他要我，他想殺我，還要我為他唱歌。
“喬佛裏王的好漂亮哦，”梅歌自顧自地說，“噢，可憐的珊莎，失去他的時候，你一定心都碎了。噢，你一定大哭一場！”
沒錯，喬佛裏常讓我哭泣，但恰好不是這次，她心裏這麽想，但製造噪聲的油塊不在近前，因此抿，不敢說出來。
至於埃蘿，她被許配給一位年輕侍從，安布羅斯伯爵的兒子之一——等他當上士，他們就結婚。黑河之役中，他帶著未婚的信物，殺死一個密爾十字弓手和一個穆爾家的士兵。“埃林說她的信物令他勇敢無畏，”梅歌，“還說他在戰鬥中呼喊著她的名字，這不是很了不起嗎？總有一天，我也要讓某位勇士帶著我的信物，殺死一百個敵人。”埃蘿要她小聲點，但神實在很高興。
她們都是小孩子，珊莎心想，都是傻乎乎的小女孩，埃蘿也不例外。她們沒有見識過戰爭，沒有目睹過死人，什麽都不懂。她們腦海裏，惟有歌謠和故事，就跟她在喬佛裏砍掉父親腦袋之前一樣。對她們，珊莎既可憐，又羨慕。
瑪格麗不一樣。王的未婚縱然甜美溫柔，上卻帶著一絲她祖的影子。前天，她領珊莎外出鷹狩，這是戰鬥之後她第一次出城。屍已經掩埋或焚毀，但爛泥門仍破破爛爛，傷痕累累，乃是史坦尼斯公爵的攻城錘的傑作。黑河兩岸，布滿毀壞斷裂的船骸，烤焦的桅杆如憔悴的黑手指，從淺灘上伸出。要想過河，隻能坐平底小船。禦林也是一片焦土荒涼，好在海灣沿岸的沼地裏禽頗豐，珊莎的灰背隼抓到三隻鴨，瑪格麗的隼則在空中打下一隻蒼鷺。
“維拉斯養了七大王裏最聽話、最俊美的鳥，”獨時，瑪格麗對她說，“他還常放飛獵鷹呢。你將來就知了，珊莎。”她拉住她的手，捏了一下。“我的好姐妹。”
姐妹。珊莎夢想過有個瑪格麗這樣的好姐妹，甜美優雅又善良，和艾莉亞完全不一樣。我怎能讓我的好姐妹跟喬佛裏結婚呢？她想著想著，眼中突然噙滿淚。“瑪格麗，求求你，”她，“一定不要……”這話很難說出口。“……一定不要跟他結婚，他這人表裏不一，會……會傷害你的。”
“別為我擔心，好妹妹。”瑪格麗自信地微笑。“你真勇敢，肯來警告我，但請你放心吧，我知小喬是個被寵壞的孩子，自負又愚蠢，而且跟你說的一樣殘酷，這些父親也早料到，所以才會在婚約條款中持讓洛拉斯成為禦林鐵衛。你瞧，我有七大王中最優秀的士夜守護，好比伊蒙王子守護奈麗詩王後，所以咱們的小獅子最好舉止恰當，不是嗎？”她輕聲淺笑，“來吧，親的妹妹，讓我們好好跑一段，比賽誰先到河邊。噢，這會讓侍衛們發狂的。”她不待回答，一馬肚，飛而去。
她好勇敢，珊莎跟在她後麵，邊邊想……然而疑慮卻沒有打消。洛拉斯是個偉大的士，大家都知，可喬佛裏有其他的禦林鐵衛，還有金袍衛士和紅袍衛士，長大之後會有自己的軍隊。庸王伊耿不曾傷害奈麗詩王後，或許是因為害怕弟弟士伊蒙……但當另一位禦林鐵衛跟他的一個婦相時，王卻要了兩人的腦袋。
好在洛拉斯爵士是提利爾家的人，珊莎提醒自己，從前那位士不過屬於托因家族——他的親戚們沒有軍隊，除非暗殺，否則無為他複仇。話雖這麽說，可她越深入地想下去，就越覺困。一年半載，喬佛裏或能克製，但時間一長，遲早會出狐狸尾巴，到時候……說不定會出現第二個弑君者，說不定會有第二場王位戰爭，獅子和玫瑰將疆場兵。
珊莎很吃驚瑪格麗竟沒預見到這一點。她比我年長，比我睿智，而她父親提利爾大人的考慮肯定比我更周到。我不過在窮心，傻罷了。
她把去高庭和維拉斯·提利爾結婚的消息告訴唐托斯爵士，以為對方會感到欣，為她高興，不料臣士卻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不行！”他的聲音裏帶著意，也充滿驚恐。“我告訴您，可憐的瓊琪，提利爾家的人和蘭尼斯特完全是一丘之貉，毫無二致。求求您咧，千萬別理會這種傻事，給您的佛羅理安一個幸運之吧，並保證自己會計劃去做。就在喬佛利的新婚之夜，沒有幾天了，到時候記得戴上銀發網，然後我們回家。”他湊過來她的臉。
珊莎掙抓，退到遠。“不，我不走，會惹煩的。想逃的時候你不帶我，現在我不需要了。”
唐托斯呆呆地瞪著她。“一切都安排好了，親的瓊琪。載你回家的大船，帶你上船的小舟，您的佛羅理安為您把一切都安好了。”
“我很抱歉給你帶來這麽多煩，”她說，“但我現在不需要大船和小舟。”
“一切都是為保證您的安全。”
“我在高庭有維拉斯的保護，會很安全。”
“噢，別傻了，他不認識您，”唐托斯持，“也不您。噢，瓊琪，我親的瓊琪，請睜開您可的眼睛吧，提利爾家的人本就不關心您，他們盤算的是您的繼承權。”
“我的繼承權？”她有些困。
“親的，”他告訴她，“您是臨冬城的繼承人。”他再次抓住她，懇求她不要這麽做。珊莎則再次掙，並留他獨自一人在心樹下徘徊。
從此以後，她再沒去過神木林。
但她沒有忘記他的話。臨冬城的繼承人，她夜裏躺在上反複思量，他們盤算的是你的繼承權。珊莎有三個兄弟，從未想過自己會有繼承權，可現在布蘭和瑞肯已死……沒關係，還有羅柏，他是成年人了，很快就會結婚生子。而且不管怎麽說，維拉斯·提利爾已經有了高庭，還要臨冬城作什麽呢？
有時候，她會對著枕頭，輕聲念他的名字，僅僅是為了聽到它。“維拉斯，維拉斯，維拉斯，”她已經覺得維拉斯這個名字和洛拉斯一樣好，它們甚至聽起來很相似。殘廢的有什麽關係？維拉斯將來會是高庭公爵，而我是他的夫人。
她想象著他倆坐在花園裏，膝頭抱著小狗，或乘花船沿曼德河遊玩，邊聽歌手彈奏豎琴。等我給他生個兒子，他就會上我的。我要把他們取名為艾德、布蘭登和瑞肯，將他們養得同洛拉斯爵士一樣英武，而且仇恨蘭尼斯特。在珊莎夢中，她的孩子看上去跟她失去的兄弟們一樣，其中甚至有一個長得像艾莉亞的女孩。
惟一的困擾是，她無將維拉斯的形象長時間保持在頭腦中，總將他的麵容轉化為洛拉斯爵士的臉，年輕、優雅而漂亮。你不該這樣想象，她告誡自己，否則等見麵時，他也許會發現你眼中的失望呢。如果他知你的是他弟弟，又怎會跟你結婚呢？維拉斯·提利爾的年紀有我兩倍大，她不斷提醒自己，而且瘸了，或許跟他父親一樣肥胖，一樣長著紅臉孔。但不管生得是否好看，他都是我最好的依靠。
有一回，她夢見嫁給小喬的仍是自己，並非瑪格麗，而在婚禮當晚，王變成了劊子手伊林·派恩。她顫抖著醒來。她不想瑪格麗像自己一樣受折磨，但也害怕提利爾家拒絕聯姻。反正我警告過她，沒錯，我把真相對她說了。或許瑪格麗是自己不相信。小喬跟她在一起時總扮演英雄的角，他從前對我也這麽做。不過，她很快將認識到他的本——不是在婚禮之前，而是在婚禮之後。珊莎決定下次造訪聖堂時在聖麵前點一支蠟燭，祈求她保護瑪格麗，免於喬佛裏的傷害。或許再在戰士麵前再為洛拉斯點一支。
女裁縫最後一次替她丈量尺寸時，她決定穿著新服去參加貝勒大聖堂的婚禮慶典。瑟曦一定是為這個才命人替我做衣服的，總不能讓我破破爛爛地參加婚宴吧！不，不行，穿舊的就可以。我不能冒險，讓食物或酒沾到新服上。我要把它帶到高庭去，在維拉斯·提利爾麵前穿起來。就算唐托斯說得對，他要的是臨冬城而不是我本人，我仍然可以讓他上我。珊莎抱住自己，一邊揣測新服做好的時間。
她迫不及待想要穿上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