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您老人家心善,即便是宮中奴婢,也沒有這麽欺負人的吧?方才薑清顏好好的奉茶,孫夫人卻故意潑她,您瞧她這手,都燙成什麽樣了,還要讓她繼續做事嗎?”


    沈太後耳聰目明,看得出薑清顏一直在隱忍,她涼涼的瞥了孫夫人一眼。


    孫夫人背脊發涼,連忙上前解釋,“太後,並非臣婦有意,實在是薑清顏這茶端的不穩。”


    “她不穩你不會接嗎?”


    寧遠郡主爭辯。


    孫夫人端著儀態,“奴婢奉茶豈需我動手去接?倒是臣婦沒能喝上這茶,還不如沈小姐待人親和。”


    孫夫人給沈音柔遞台階,沈音柔婷婷嫋嫋的上前。


    她先查看了一番薑清顏的傷勢,噓寒問暖的關心,薑清顏淡淡道,“奴婢無礙。”


    “那你既無礙,便要好好向孫夫人致歉了,孫夫人是受邀到姑祖母宮裏來的客人,你連奉茶這點小事都做不好,還引她與寧遠郡主起了爭執,這若是宮婢如此行事,可是要受罰的。”


    沈音柔眼神為難,看向沈太後,“姑祖母,您覺得此事……可以按宮規來處置嗎?薑清顏畢竟是國公府的小姐。”


    沈太後眉目間帶了些不悅,可當著眾人的麵,她自然還是順著沈音柔的,“你以為呢?”


    “音柔以為……不若不要按宮規,罰的過重了,就讓薑清顏向孫夫人行禮道歉吧,想來孫夫人大度,也不會再計較了?”


    沈音柔溫和柔軟,孫夫人與她相視一笑,“既是沈小姐求情,當然可以了。”


    她的目光落在薑清顏身上,帶著一絲高傲的睥睨。


    寧遠郡主在一旁,氣的七竅生煙,“沈音柔你在說什麽?分明是她欺負薑清顏,害她的手被燙傷了,現在還要薑清顏道歉?你的眼睛被狗吃了是不是?”


    “郡主糊塗了,莫要說胡話。”


    薑清顏攥住她的手,用力的看了她一眼。


    她太衝動了。


    這是在太後宮裏,她這麽罵沈音柔,太明目張膽了。


    “你別老瞪我!我就是看不過去!”寧遠郡主甩開她的手,她眼裏帶著怒火瞪向沈音柔。


    “我知道太後宮裏你最受重視,可薑清顏再受罰,論起身份來,也是不比你差半分的,同為貴女,你叫人來一唱一和給誰看呢?不就是故意針對薑清顏嗎?我不讓她道歉,你也讓太後一起罰我好了!我瞧著宮中奴婢的衣裳也挺好看的,我來陪薑清顏一起當宮婢,屆時再一起為沈小姐奉茶。”


    她倒是要看看,沈音柔多大的胃口,喝不喝的下她同薑清顏一起奉的茶。


    撐死她!


    “你……你怎麽如此粗鄙?”孫夫人還頭回見寧遠郡主這樣的潑辣性格。


    寧遠郡主懟她也是照說不誤,“本郡主粗鄙與否輪得到你來說教?你自家女兒的茶藝都教不好,還有本事來教本郡主?回家端你的茶杯去吧!”


    “你……”孫夫人氣的臉色發青。


    她看向沈音柔求助,沈音柔沒有輕易開口。


    她不是能同人吵的性子,也知道寧遠郡主的鋒芒,同她吵是跌份兒的。


    她遠遠看到了殿外的一道身影,按了下眼角,蓄了一包淚在眼眶裏。


    蕭傾瀾邁步而入,老遠便聽到了這大殿裏的爭執之聲。


    眾人都起身參拜他:“參見宸王。”


    “眾位夫人小姐免禮。”


    蕭傾瀾溫文有禮,矜貴高雅。


    他率先到沈太後麵前行禮問安,沈太後拍了拍他的手背,“還好你來了,哀家正被鬧的有些頭疼呢。”


    她把事情拋給蕭傾瀾去處理了。


    她懶得開口。


    蕭傾瀾安撫了沈太後一番,轉身再看大殿之中,臉色卻嚴肅了起來。


    “音柔,怎麽了?”


    他的注意力,永遠先落在沈音柔身上。


    沈音柔含了滿眼的委屈,似是找到了傾訴之處,可她又十分隱忍,克製著,抿唇搖了搖頭,“我沒事,隻是孫夫人她……”


    孫夫人像是被提點了一般,連忙做出被欺負了的樣子,“宸王可要為臣婦等人做主啊!這寧遠郡主和薑清顏兩人,實在跋扈囂張!薑清顏給臣婦奉茶,潑了茶水,隻需她向臣婦道歉便可了事,她卻同寧遠郡主一同,欺壓臣婦!


    沈小姐也是可憐的,她好心邀臣婦品茶,卻被人辱罵眼睛被狗吃了,沈小姐著實委屈啊!”


    “誰罵的。”


    蕭傾瀾周身氣壓驟然降低,清冷矜貴之中,帶著極強的壓迫感。


    他如鷹隼般的眼眸,攝住了薑清顏和寧遠郡主。


    寧遠郡主一抖,臉色發白。


    她不怕後宅內院這些女人。


    可是蕭傾瀾……他的氣勢太強了!


    當朝尚書令,手掌六部和兵權,她家父兄在他麵前,都得畢恭畢敬的。


    她突然有些後悔自己方才莽撞了。


    可是世上沒有後悔藥吃,她隻能硬著頭皮回答,“是我,可是王爺!是沈音柔她先為難人的,薑清顏的手都燙成這樣了!”


    她連忙把薑清顏的手抬了起來,那隻捏著十分柔軟的玉手,斑駁著燙傷,紅腫,還起了泡。


    蕭傾瀾的視線,與薑清顏對上,她眼中無淚,堅韌包裹著倔強,讓人看不出她眼底的神色,究竟是怎樣的。


    “薑清顏在宮中為婢,奉茶不當該罰,寧遠郡主無端辱罵音柔,不該給她道歉?”


    蕭傾瀾醇厚的嗓音帶著一絲酒香,令人聞之欲醉。


    沈音柔站在他身後,嬌羞的臉上,是幸福的神色。


    他終究是心疼她。


    此刻,他還沒有像前世一樣娶薑清顏,被她日日勾纏,迷惑。


    她還有機會,把薑清顏一點兒點兒的,從他心裏抹去。


    薑清顏卻聽的格外刺耳,紮心。


    如同前世一般,他會不問緣由的先護著沈音柔,就像她明明隻有一步之遙,便可以拿捏住薑貴妃和國公府的把柄勘察賬目,為顧家伸冤洗雪。


    卻因為沈音柔的一句話,煙消雲散。


    一股酸澀從心尖蔓延開來,她看了一眼身旁,同樣氣的眼睛通紅的寧遠郡主,深吸了一口氣,挺身而出。


    “奴婢自知有錯,今日之事皆因奴婢而起,奴婢向沈小姐,孫夫人致歉,都是奴婢的錯。”


    她屈膝行禮,想將寧遠郡主護好。


    寧遠郡主沒想到她低頭低的這麽快,可從她的角度看過去,看到薑清顏隱忍的雙眼,眼角紅的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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