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素站著屋頂,看著兩人朝著圍牆邊而去,她也舉起了弓箭對著他們一時顧不到的地方。


    肚子裏的孩子又踢了她一腳,也不知是不滿還是興奮。何素也不敢相信,自己有一天會在廟裏殺人,她之前從寺院中獲得的寧靜,以後還會有嗎?她望了一眼藍藍的天空,低頭射出了手中的箭,看著箭射中了剛翻過牆的人。


    至少她此刻是平靜的,她暗想,又默默對肚子裏的女兒說,乖女兒,將來你夫君要是不乖,你也這麽射他。


    想到那場景,何素不由揚起笑,她甩了一下發酸的手,輕撫自己的腹部。


    她慶幸自己在鄉下的時候上過屋頂掃雪,還修過掃雪時自己不小心弄壞的屋頂,現在她才能穩穩地站在屋頂上,還能站著射箭。就是最近體能練得小了,現在手臂已經有點發酸,畢竟剛剛每一下她都用了十成力,再射十來箭的力氣還能擠出來,多了就不好說了。


    也不知劉忠這小子這會兒搬到救兵沒有,她都快沒有力氣了,心下抱怨了一句,她繼續舉起弓箭對準翻牆進來的賊人。


    劉忠覺得今天真不是一個好日子,他早上出門的時候覺得馬蔫頭耷腦的沒什麽精神,估計這就是不祥之兆,他那時就應該勸夫人不要出門了,這下好了,好好地去上個香都遇到壞人。


    風暖傳信給他說寺裏有賊人時,他都以為自己聽錯了,或者是風暖弄錯了。可是風暖一向很能幹,他辦事出過好幾次錯,也不見她錯過一次。


    既然她來說的是真的,又是夫人讓他去報的信,他隻能照吩咐獨自騎馬離開,還得假裝不慌不忙地騎馬飛快離開,不能引起其他人注意。


    這可太難為他了,他開始幾乎是一邊策馬一邊假笑,直到看到了金陵城,臉上的笑容才收了,換上了一臉哭相。不敢有所耽擱,他馬上朝著朱府而去。


    到了府門前,他一下了馬,就跟門房的小廝說:“我是肖參將府上的,我們夫人有急事讓小的當麵傳話給朱夫人。”


    守門的小廝認得他,何素經常出入朱府,趕馬的就是他,朱府的下人雖隱隱看不起何素的身份,但也知道何素跟魏氏交好,魏氏在府中頗有威嚴,他們可不敢得罪她交好夫人的家仆,還有人急著搶這差事。


    “小哥你且等著,我這就進去幫你傳話。”


    “有勞。”劉忠道了聲謝,伸手擦了擦汗,又整了整衣裳,生怕等會兒進去見朱夫人衝撞了她。


    小廝快步跑到後院時,差點撞著從正院出來的青柚。


    “你怎麽毛毛躁躁的!”青柚輕斥道。


    小廝可不敢得罪了青柚,連忙說:“是肖夫人派人家丁過來,說是有要事相求,我看他挺著急的,才會急著進來通報。”


    青柚聽了微微皺眉。


    今天也是難得,朱參議休沐推了外麵所有邀約,特意在家裏陪魏氏。魏氏近來挺忙的,除了府裏的事,她還得幫吳王妃出主意,人都瘦了一些。朱參議心疼,盯著她不準她今日再辦事讓她好好休息一天,就連院裏的丫頭也跟著放了假。青柚也避了出來,免得打擾人家夫妻相處。


    可是何素跟魏氏一向要好,她也不是為了一點小事求上門的夫人,平日裏也不曾占過朱府什麽便宜,要是她說有要事,這事就一定很緊要。


    “來人說了是什麽事嗎?”青柚看著小廝問。


    “他隻說是急事,還要當麵說。”


    青柚點頭,說:“你先把人領進來。”


    “是。”小廝連忙應道,不由放了心,他剛剛還後悔不該爭這差事得罪了青柚,照現在看來,夫人果然跟肖夫人交情不錯。


    待小廝走開後,青柚又進了院子,慢慢在廊下走著,不知要怎麽去跟魏氏說。走到正屋前,她看到元姐兒從屋子裏出來,邁著輕快的步子跑向花圃前要摘花。負責照顧她的丫頭緊跟在她身後,看到青柚時還衝她笑著欠身。


    青柚微笑相應,上前問道:“元姐兒這是要摘花給誰呀?”


    魏氏身邊的幾個丫頭都是跟著叫她“元姐兒”,便是以前在魏府魏氏也常被母親院中的大丫頭叫名字,據說名字多讓下人叫叫,女孩子比較不容易嬌氣,不過灑掃婆子之類的還是不敢這樣叫的。


    元姐兒身後的丫頭正要答,元姐兒卻自己抬頭看向青柚,說:“我要摘花給母親和弟弟,還有父親。”


    “給這麽多人?”青柚一聽眸光一轉,問道:“那小石頭和你肖嬸嬸有沒有?”


    她點了點頭,卻又馬上說:“他們沒在。”


    “誰說的,就在門口呢。”青柚玩笑道。


    “在門口?”元姐兒朝門口看了過去,又失望地收回目光,“沒有呀~”


    “就在外麵了呢。”


    元姐兒卻不信,也不摘花了,小跑著進了屋,跟魏氏告狀道:“母親,柚姨騙人,說肖嬸嬸和石頭哥哥來了,他們沒來,是不是?”


    “是。”魏氏哄著女兒,嗔怪地朝門口的青柚看了一眼,不知她好好的拿這個哄元姐兒做什麽。


    “肖夫人是沒有來,她卻遣了她的家仆過來,還有說有什麽要緊的急事呢。”青柚進屋說著,也朝朱參議看了過去,這是向他請示的意思。


    “急事?”魏氏麵露詫異,轉頭看向了朱參議。


    朱參議微微一歎,起身無奈說道:“我去更衣。”


    “不如你去廚房看看有什麽點心?”魏氏提議道。


    “好。”朱參議長長應了一聲。


    若是別家夫人為著什麽事找上門來,他還能攔著,何素這兒他卻不好攔。想想何素和魏氏的交情,他要是攔了壞了兩人的情份就不好了。


    魏氏卻不曾擔憂這個,反倒在想何素能有什麽急事找她,她可不是一個輕易要找人幫忙的主。


    等下人領著報信的人進了後院後,魏氏遠遠打量了他一眼,卻不認得他。


    “你是肖府的人?”


    “是,小的乃是肖府的家仆,管家劉福是我的父親。”


    魏氏見青柚在他後麵點頭,便知這人報的身份沒有錯,又問:“你家夫人有什麽急事?”


    劉忠聽了魏氏問話,先跪下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一個頭,才說:“小的也不知道是什麽事。今日小人駕馬車帶著夫人小姐公子一塊兒去寒楓寺。到了快吃午飯的時候,風暖忽然跑過來跟我說她們在寺裏發現一夥賊人,這夥賊人要對朱公子不軌,連她們現在也不好脫身,讓我馬上來朱府報信,還讓我一路不能讓人看出痕跡。”


    魏氏見他著急,本就猜事情不了,一聽到朱公子,她的臉色就沉了下來。


    “快去叫老爺來。”她朝青柚吩咐道。


    青柚應聲出去時,又找了幾個健仆在邊上看著,畢竟是外男,就是認得的也不能讓他和夫人單獨相處。


    朱參議正在去廚房的路上,還想著要不要親自下廚哄魏氏高興,當初他還是捕快的時候可沒少自己下廚,魏氏還說過他煮的東西能入口呢。才走到一半,他就聽到後麵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回頭一看卻見是青柚。


    “怎麽了?”


    “肖夫人說的急事跟朱公子有關。”青柚馬上說。


    朱參議一聽,臉色微變,忽地問:“肖夫人是不是去寒楓寺了?”


    “她派來的人說是。”青柚答道。


    朱參議點頭,朝著正院趕去,心下已經猜到了什麽。他知道今日泰公子要出去走走,據說就是去的寒楓寺。


    現下金陵很平靜,除了打架偷竊屢禁不止,並沒有其他惡事發生,他也沒有發覺城中各方的探子有什麽動作,想不到這平靜竟然是假的,竟有人在謀劃這樣的事。


    到了正屋,朱參議又問了劉忠一遍,聽他說完後,他馬上叫車去了吳王府。沒多久,一列身披黑甲的騎兵從吳王府飛奔而去,朝著城外而去。路上的行人還好奇地看了這隊騎兵一眼,不知他們是哪位將軍麾下的,怎地連臉上都還套著鐵絲麵具,藏得怪嚴實的。


    這隊騎兵快到達寒楓寺時,方丈禪院的院子裏已經歪七豎八地躺著不少屍體,有不少身上插著箭支,都是何素趁他們不備時射中的。


    她覺得自己發揮了狙擊手的作用,但一個不能打一槍換一個位置的狙擊手是很容易吸引火力的,現在屋簷上就多了兩個賊人。何素舉著弓箭,有些無奈地看著他們,她手中也隻有弓箭,就是拚刀子都拚不來。


    “接棍。”


    底下的濟岸見狀,朝何素扔了一個長棍上去,何素接了棍,在手裏掄了一圈,假裝自己很內行,其實她就隻會用棍子敲人,根本不懂什麽棍法。


    上來的兩人可不敢這麽想,見何素挺著大肚子卻能極精準地朝著露出破綻的人下手,想來手上其他功夫也不會弱,如果不是因為她,他們不會損失這麽慘重。每次他們要合力圍困底下兩人時,何素總會在屋頂為他們撕開一道口子助他們脫身。而當他們想要上來製服她時,底下兩人又會過來幫她。


    不過靠近梯子的地方正好也是何素射箭的死角,她沒法再幫著兩人,也給了歹人可趁之機。


    何素握著棍子,想要歎一聲天要亡我,卻又歎不出來。


    好吧,如果隻是這兩個人,她勉強還是能應付的,唯一的問題是她現在在屋頂上,就算她站得再穩,一打起來可就難說了,她肚子還有六個多月的孩子,要是摔一下可不是鬧著玩的。


    她看了一下屋頂的高度,不吹牛,要是沒有懷孕,她甚至可以直接翻下去,現在她卻不敢冒這個險。


    雙方正僵持著,底下的兩人不放心何素,想要上去助她,隻是攔在他們跟前的人也很是棘手,尤其是朱高泰這邊。他本來就是刺客的目標,但凡他露出一點破綻,刺客就能要了他的性命。相比於何素,小小年紀的他體力更差,要不是濟岸護著他,他早就已經遇害了。


    濟岸分身乏術,為了護著朱高泰,身上已經傷痕累累。這些人像是鬣狗,死咬著他不放,知道他想上屋頂救人,就一個個的找準機會上來想咬他一口。為了應付他們,他隻有先放下何素那一頭,準備把眼前的人先解決了,隻盼著她能多撐一會兒。


    許是看出了他的打算,屋頂上的二個賊人馬上舉刀朝何素跑去,何素看他們腳步沉穩,一路而來都結實地踩在瓦片上,她甚至看到了他們每個落腳處瓦片碎裂的痕跡。


    她握緊木棍,待他們一靠近,就掄棍衝著他們手臂而去。長兵器還是有好處的,至少可以讓他們近不了她的身,可是他們在人數上占了優勢,何素就算出招阻攔,還是讓其中一人繞到了她的身後。


    她冷眼看著眼前的人,並沒有特意回頭關注身後,隻待眼前的人虛晃一招想引何素上勾讓後麵的人得手時,何素卻忽然發難,朝著前麵衝了過來,本來隻對準他們手臂招呼的棍子捅向他的腹下要害處。在他吃痛地同時,一棍朝他的腦門敲下,同時她也感覺身後一痛,連忙掄棍回身,朝著那人的頭部掃去。


    來人後退一步,手中的鋼刀滴著鮮血。


    這種時候不付出點代價是不行的,她還得一擊即中,否則連代價她都白付了。何素咬著牙,連麵色都未改,好像來人那刀不是砍在她的背上一般,若不是刀上的血跡,來人怕是也要這麽以為了。


    何素看著他刀上的血卻在想,他的刀剛剛沒傷過別人吧,會不會有什麽細菌。她以前對什麽細菌病菌蟎蟲統統不在意,直到生下小黑石後,那叫一個仔細,除了不停叫小黑石洗手外,她自己從外麵進來也會洗手。


    不過就算對方的刀剛剛有砍中人,也就濟岸和朱高泰兩個,他們一個和尚一個少年還是挺幹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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