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兵是不是安全些?”


    “未必。要是我上戰場,他也要跟著我一塊兒去的,到時候誰也顧不上誰。要是我戰死了,他無故不能獨活。”


    “他得為你擋刀子?”何素對這些事理解得倒快。


    “差不多這個意思吧。”


    何素一時心情複雜,她以前一向是覺得為了生存得付出相應的代價,就像她為了生存加入了組織,得用生命去換溫飽。現在,她好像不再這麽想了。


    看了看自己的兒子,她在心裏默默地說,她一定得活得久久的,好好照顧兒子長大,不能讓兒子也陷入這樣的境地裏。


    小黑石還不懂何素的心思,朝著何素笑了笑,好奇地問:“娘,剛剛那個哥哥叫老虎。”


    “是呀,他的名字裏有老虎。”


    “他很小,不像老虎。”


    “將來長大就像了。”


    小黑石對李虎很好奇,吃過了午飯又要去前院看看他,不過何素跟他說哥哥們累了要午睡,沒有讓他去。


    跟李虎一起來的是毛參將的親兵,叫鐵頭,因為毛家住不下,隻能跟李虎一塊兒暫時住在前院的客房裏。他去毛參將送了東西回來後,就倒在床上呼呼大睡。相比之下,他也更願意住在蕭家,這裏的房子又大又氣派,飯菜也好吃,肯定比住在毛參將家好。


    他們來的時候也帶了貼身的衣服,瞧著也不怎麽暖和,劉福娘子心腸也軟,就把劉忠穿不了的衣服給了他們。何素知道後特意挑了幾匹出來讓劉福娘子幫他們趕了幾身新的出來,也賞了她一塊好料子。


    李虎他們來時帶著蕭顯重和毛參將讓他們帶的各種東西,也是受了這些東西拖累他們才晚到了一天。何素收拾了一下,發現是一些她也看不懂價格的木頭擺件和字畫,不像蕭顯重隨身帶來的那包珠寶讓她直觀地感覺到價值。


    打戰果然賺錢,她暗想,把東西好好收了起來。


    夜裏她跟蕭顯重聊起這些東西時,說道:“這些東西倒是正好給月兒當嫁妝,怎麽也能裝幾箱。”


    “也不用都給月兒,她和小石頭一人一半。”


    “要是她嫁得很好,一半是不夠的。”


    “到時候再說。”


    蕭顯重顯然沒有把心思放在女兒的嫁妝上,夜也深了,兒子也睡熟了,這些雜事放著白天再考慮就好。


    親爹都不急,她這個後母就更不急了。


    畢竟是親爹,到了白天,蕭顯重還是很認真地跟何素說了他對月兒親事的打算。


    “本來我想回到京中再給她相看,現在卻沒法確定什麽時候能回京中,你若是真遇著合適的,也可以給她定下來。現下金陵城中有不少新來的名門新秀,也有一些投奔吳王想要出人頭地的有識之士,裏麵若有人品好、家中清靜的,可以看看。家世什麽的倒還是其次,最要緊的品性好,還得月兒滿意。”


    他的話讓何素一臉凝重,幫女兒找女婿這樣的事讓人太有壓力了,感覺她一個眼拙會影響月兒一生的幸福,到時候連她的日子也沒法好過。


    “不如這個月你多留心一下,給我一個具體一點的方向或者參考人物。”何素遲疑說道。


    蕭顯重也知道這事有點難為她,聽說她平常也沒有跟其他貴重的夫人來往,隻有一位郭夫人和一位朱夫人。郭夫人也就罷了,朱夫人卻是魏家嫡女,就是他在京中嫡支的姐妹也不見得能得魏氏看重,更何況何素。他也不知兩人怎麽會走得近,也許隻是個麵子情。


    就算她真跟朱夫人關係好,月兒的親事別人終歸是幫不上忙的,每家替女兒挑女婿標準都不相同,朱夫人覺得好的未必就適合月兒。至於月兒自己的心思,蕭顯重也不方便去問,這種事還是何素出麵比較合適。


    “我會出去看看,到時候你也問問月兒。”


    “月兒……估計覺得自己還小,還不想說這些事。”


    一個每天忙著讀書的人哪有時間去想成親,要是成親了,她哪裏有這麽多空閑繼續讀書練琴。哪怕現在隻是想找個人跟她訂親,離成親還有很多年,何素還是覺得硬逼著愛學習的孩子早戀不好。


    想是這樣想,也許再過幾年,她還是會忙著給月兒找對象,現在人選有點太多了,她反倒不知道怎麽下手,這些急著訂親的她反倒並不看好。小孩子在這個年紀都還沒有定性呢,等心思定下來了再議也不遲。


    蕭顯重難得回家一趟,自然希望能把需要解決的問題都解決了,反正他在家裏也沒事,還真不如去街上看看,說不定會有適合的對象。


    他想上街的另一個原因是何素總讓他陪小黑石玩。雖然陪小孩子玩他的身體是沒有多累,可是次數多了,他心累。他都一把年紀了,還得反複地跟兒子認那些花呀草呀的,時不時還要誇他,又要回答他各種奇怪的問題,他真的覺得不如回軍營打仗。


    奇怪的是,他一次也沒見何素不耐煩過,想當初她對孩子可沒有這麽耐心。


    何素聽說他要上街,也沒有想其他,問:“能不能帶上小石頭?”


    蕭顯重一時也不知要怎麽回,不懂何素怎麽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小石頭最喜歡去街上看熱鬧的,不過人太多的地方我不愛帶他去,要是你肯帶上他,他一定會很高興的。”一心想讓兒子和夫君多相處的老母親真的也是操碎了心。


    “行吧。”


    想到何素一個人在家帶孩子的辛苦,蕭顯重點頭應了下來。


    “你有沒有什麽想買的東西?我回家的路上買回來。”


    “也沒有什麽特別想要的,要是有好吃的東西你就幫我帶點回來。”說完,何素馬上又提醒了一句,“不要讓小石子在外麵亂吃東西,他還小,容易吃壞肚子。”


    “知道了。”蕭顯重說著,就問邊上抱著兩個布偶玩打仗的小黑石:“小石頭,想跟父親上街嗎?”


    小黑石馬上點點頭,卻不承認自己想去。


    “我要給娘親買好吃的去。”


    “呀,怎麽這麽乖。”何素馬上誇道。


    蕭顯重聽不下去,明明剛剛是他說要給何素買東西的,這小子不過就是學他罷了。小黑石還害羞地笑笑,粘到何素身邊在她懷裏拱了拱。何素心都要化了,馬上抱起他,在他臉上香了一口。


    “好了,出門了。”


    蕭顯重不想再看,馬上拎著小黑石要走,何素看他這作派有點不放心,朝風暖使了眼色讓她跟著去。


    蕭顯重想著就是帶小黑石上街看看也不會有多難,當初他和何素不是還帶著月兒一路從京城走到了濠州,不是也平平安安的。


    金陵城還是一如既往地熱鬧,或者說,比蕭顯重所記得的更熱鬧。來來往往形形色色的人,臉上都帶著一股子生氣,像是馬上要大幹一場似的。街上小販像是也感受到了這氛圍,放開嗓子叫賣,似乎覺得隻要他叫得再大聲一些,他手中的貨物總能賣出去。


    小黑石到了街上,對一切都充滿了好奇。


    開始的時候他倒真的如蕭顯重所想的那樣,要管住他並不難。小黑石一向聽話,到了街上頂多話多了一點,看到每一樣新鮮的東西都想問問。蕭顯重怕他被擠著,一直抱著他,等到了一處人少的地方,他忽然叫了起來。


    “父親,我的鞋掉了。”


    蕭顯重低頭一看,果然看到小黑石腳上的鞋少了一隻,另一隻也掉了一半。


    “掉哪兒了?”他一邊替他把另一隻鞋子穿好一邊四下看,卻沒有在街上發現鞋子。


    “我也不知道。”小黑石老實回答。


    蕭顯重覺得不對,又問:“鞋什麽時候掉的你知道嗎?”


    “不知道。”


    “你怎麽會不知道自己的鞋子什麽時候掉的?”


    “就是不知道。”小黑石頗為理由真氣壯地說,鞋子自己要掉的,掉的時候也沒有跟他說,他怎麽會知道。


    蕭顯重無奈地看向他,正想回頭去找,一直跟他們身後的風暖拎著小石頭掉的鞋子跟上來了。


    “好了,穿上吧。”蕭顯重說。


    小黑石點頭,讓風暖幫他穿上了鞋子,又一本正經地跟蕭顯重說:“你要多看著一點,不能麻煩別人。”


    到底是誰麻煩別人了?蕭顯重心下說。


    剛穿好了鞋子,他又馬上指著前麵的地方,“要去那裏。”


    “那裏有什麽?”


    “漂亮的東西,娘會戴的。”小黑石說。


    蕭顯重張望了一眼,發現那裏有一間首飾鋪子,估計先前何素帶著小黑石一塊兒來買過東西所以他記住了。雖說他回來時帶回不少貴重東西,但那都是舊的,說不定何素並不喜歡。也許他應該給何素買些時新的首飾,他暗想,卻還是沒有往前走。


    何素不讓他出門多帶錢,所以他身上的錢頂多夠他買點吃食再找個普通的地方喝杯茶,想要買個貴重的首飾怕是不夠。


    “你娘有很多好看的飾品,不想買新的。”蕭顯重勸道。


    小黑石一時也不知他說的對不對,四下看了看後,指著一處地方說:“買花花。”


    那裏是一個賣花的攤子,上麵擺著一盆盆開得正好的芙蓉花,還有一些水仙種球。蕭顯重還在猶豫,小黑石撲著要過去。怕他摔下來,蕭顯重隻能把他抱過去。


    “這個好看。”小黑石指著開得紅豔豔的一朵芙蓉花,“娘衣服上也有。”


    這倒是他記錯了,何素還真沒有芙蓉花圖案的衣服,倒是有其他大花的,也就上回參加宴會時穿過一次,小黑石就給記住了,不過他想要買這盆花卻不僅僅是因為何素的衣服上有類似圖案。


    “花花,戴頭上。”小黑石說。


    “你母親戴過?”蕭顯重不確定地問,他還沒有看過何素戴過這麽紅的花。


    小黑石點點頭,說:“戴過。”


    這也是他記錯了,何素先前戴的是菊花,是重陽節她帶他們去踏青時應景戴的,還是一朵雞蛋大小的黃菊,可不是這種紅豔豔的顏色。小黑石倒是看過別人戴紅色的花,就記了下來,現在買不了首飾了,就想買朵紅色的花給娘戴。他聽娘和朱嬸嬸聊天的時候說過,要存錢買花戴。


    何素和魏氏之間的玩笑話,小黑石聽了就給當真了,難得他跟父親上街,可以讓父親幫著買花,這樣就不用花何素的錢了。


    何素有時會跟月兒算府裏的賬目,有時他在邊上,何素就會適時地哭窮,說什麽又花了很多錢要吃不上肉肉和蝦蝦之類的話。小黑石最喜歡吃蝦,也就知道不能亂花錢,盡管他還不知道錢長什麽樣子。


    在小黑石的誤導下,蕭顯重真的買了一盆芙蓉讓人送到家裏,他繼續抱著兒子朝前走,在一家聚焦著許多學子的茶館前麵站了站。


    他出來時就打算過來看看這些學子,如果裏麵有像樣的他可以問問,說不定可以說給月兒。跟他同樣想法的人似乎不少,他在外麵看到好幾個類似家丁的人,好像也是來觀察這些學子的。他聽了一會兒有些興致缺缺,看多了生死再看這些年輕人,他好像看到了少年時的自己,總覺得他們少了些什麽。


    這樣的年輕人不適合月兒,月兒小時候跟著他們離開京城,又在鄉下住了這麽些年,在許多事上比他們見識都多也更通透。也許再過個幾年,再多看看聽聽,他們的眼界能更寬一些。


    既然沒看到合適的,他也沒有打算在茶館門口久呆,抱著小黑石正要走,他便看到茶館邊上的首飾鋪子裏停下一輛馬車,從馬車上走下一位戴著帷帽的夫人。遠遠的他隻看到她的背影,定了定後,他馬上收回了目光,抱著小黑石背過身。


    “父親,我們去看看那個吧。”小黑石指著前麵的小販舉著的冰糖葫蘆,他就是想看看那是什麽,為什麽會有人在吃。


    蕭顯重猶豫了一下,壓低聲音說:“隻準看看。”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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