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顯重一聽何素說讓他去讀書,不由笑了。


    “我若是真去考狀元,怎麽也得讀上十來年書才行,就是你們也得跟著吃上十年的苦。”


    何素也就是這麽一說,她覺得蕭顯重就是讀上十年也不一定能考上。


    低下頭,她替吃好的小黑石擦了擦嘴,說:“乖兒子,將來考個狀元給娘親,莫學你父親,在外麵得以命相搏讓人擔心。”


    “好。”小黑石應得倒是幹脆,盡管他也不懂何素說的是什麽,應完了,他有些得意地看向蕭顯重,朝著他笑了笑。


    這個臭小子,蕭顯重心下罵道,不過在何素的緊盯下,也不能明著說他什麽,看來他這次回來有事做了,不好好正正兒子的脾氣,將來他在這個家裏就要說不上話了。


    吃好了早飯,小黑石就要何素陪他去院子裏玩。


    “讓你父親陪你去。”何素說道,又轉頭問蕭顯重:“你今天不出門吧?”


    “不出門。”


    “那孩子歸你帶。”


    “你做什麽?”


    “我幫你做衣服,趁這幾天給你趕幾身新的衣服出來。”


    軍營裏衣服太費,蕭顯重分到的幾身就沒有一件是好的,何素還在一件衣服上麵看到了歪歪扭扭的縫線,想到蕭顯重拿針補衣服的畫麵,她就有些想笑,又有些心疼他。


    蕭顯重正想說不用忙,小黑石就仰著頭跟何素說:“娘,我也要新衣服。”


    “你都有很多新衣服了。”


    “還要一件。”小黑石扭著身子撒嬌道。


    蕭顯重看不得兒子這樣,也不攔著何素給他做衣服了,上去拉住小黑石的手就要把他帶走:“要什麽新衣服,男人漢不要在意這些。走,父親帶你捉蟲去。”


    “不要,我要跟娘去。”小黑石蹲下身,賴著不肯讓蕭顯重把他拉走。


    可他哪裏有蕭顯重力氣大,被蕭顯重一拉就給拖走了。


    “哇……”


    眼看著就要被拉到門外了,他馬上大哭起來,還朝何素伸手想要她抱。何素馬上就心軟了,想要過去抱他,蕭顯重卻沒有給她機會。


    他把小黑石一拎放在自己肩膀上,跟何素說:“小孩子哭幾聲沒事。”


    怎麽說得像不是他親兒子似的,何素暗想,倒也不好攔他,也許這是他教兒子的方式。自己的兒子哪有不心疼的,想想當初他聽說她懷孕抽了好幾天的瘋,總不能等孩子生下來了他又不疼了。還是他想要個女兒?男人都是疼女兒的,何素已經從魏氏那裏聽了不少例子了。


    蕭顯重原先也很疼月兒,不然不會為了她特意進京。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她每每想到都覺得不可思議,她竟然和蕭顯重在一起這麽久了,她怎麽覺得許多事好像剛發生一樣。不過月兒歸月兒,他就是有了月兒,難道還能不疼唯一的兒子?


    小黑石呆在蕭顯重肩膀上繼續哭著,卻又一動也不敢動,生怕掉下來。很快他又不怕了,反倒覺得很好玩。


    何素聽他的哭聲變成了形式化的幹嚎,也沒有繼續盯著,安心在屋裏準備做針線。


    繡籃裏的東西都是現成的,小黑石漸漸大了後,她開始自己動手給小黑石做衣服。


    她總覺得劉福娘子幫著做的衣服沒法襯托出兒子的可愛,腦中不由想起以前在街上見過的各式各樣可愛的衣服。可惜她對這些隻有一個模樣的印象,讓她親手再現還是有難度的。她又實在不耐煩做各種繡圖,等她繡好了,小黑石也穿不了幾次就穿不下了。


    後來,何素想出用貼布做圖案的法子,還弄出許多月兒覺得新奇的圖案,最要緊的是小黑石自己也喜歡。就像他現在穿的褲子,哪怕用的是耐髒但沉悶的土褐色,靠著膝蓋和後臀上的黃色小雞圖案,也變得可愛起來。兩處小雞還長得不一樣,後麵是小黃雞吃草,前麵膝蓋是頂著蛋殼剛出生的小雞。


    月兒在鄉下也幫著養過雞,看到這個圖案時,她不由想起年少時曾覺得毛絨絨的小雞可愛,隻是後來這些可愛的小雞都變成不可愛的大雞被她吃掉了,還有一些被何素養死了。


    馬上就是新年,何素本來給小黑石用好料子做一身喜慶點的衣服,他卻指定說衣服上要有老虎。他也沒有見過老虎,不知怎麽地就覺得老虎很厲害很威風。但是老虎的圖案跟她一開始挑的料子不怎麽搭,她一時想不好把老虎圖案加在哪裏,還是放棄原來紅色的料子挑一塊顏色深一點的?


    不過眼下,這些都不要緊,她得先幫蕭顯重做幾身裏衣出來,以前家裏留著的好像有點小了,也不知他是不是還在長個,還是變壯了?不是說軍隊的夥食很差,他怎麽還能變壯?


    想著想著,何素不知想到了什麽,臉上紅了一下,馬上又晃了一下頭,認真裁剪布料。等蕭顯重抱著兒子回來時,何素已經剪了好幾身衣服。


    “快擦擦汗,別著涼。”


    何素連忙提醒,看兩人滿頭大汗,也不知玩了些什麽,剛剛她隻聽到小黑石高興的呼喊聲。


    蕭顯重也不知怎麽哄兒子,以前在蕭府,他那侄子被大嫂管得乖極了,一點也沒有小石頭活潑可愛。他剛剛隻是用肩膀抗著他在院子裏跑了幾圈,他就高興得直叫。蕭顯重看出他膽子挺大,抗了幾圈後又把小黑石往上拋。小黑石又是叫又是樂,哪有一開始被他硬拖出來玩時的不情願。


    不過也是何素沒看到蕭顯重拋小黑石逗他玩的樣子,不然她肯定是要急的。


    擦過了汗,風暖又給兩人倒了熱水,小黑石喝了一杯後就跑到了何素身邊。


    “娘,你給父親也縫一個大老虎。”


    這孩子也太好哄了吧,何素有一點吃味,故意問:“要是給你父親縫了,你衣服上的大老虎就沒了。”


    他很是認真地考慮了一下,大方地說:“給父親,我有大魚,還有小黃雞,不用大老虎。我鞋子上就有老虎。”


    他抬了抬腳,讓何素看。


    “是的,你有很多大老虎了,這次娘就把大老虎給你父親了。”


    他點了點頭,看到風暖幫著削好了梨,就過去跟蕭顯重一塊兒吃,吃了一塊兒後,他又拿了一塊,跑到何素身邊。


    “娘,你也吃梨,很甜的。”


    “好。真是個乖兒子,娘最喜歡你了。”


    正在吃梨的蕭顯重頗覺得不是滋味,馬上也拿了一塊過來要喂何素。


    “來,再吃一塊,坐下歇歇。”


    “我又不累。”何素說著還是放下了針,就著他的手吃了一塊,還故意在他的指尖輕咬了一口。


    蕭顯重頓時咧開了嘴角,心裏酥酥麻麻的,恨不得當場咬回去,可惜他兒子一直在身邊杵著,讓他不好動作。小黑石盯著兩人看了一會兒,馬上又跑到桌子那裏拿了一塊梨,跑過來要再喂何素。


    “娘,你再吃。”


    “好兒子,娘夠了,你自己吃。”何素說,免得他沒完沒了地喂下去。


    “很甜的。”小黑石固執地舉著手。


    何素看著他這麽孝順,正要去吃,蕭顯重卻搶在她前頭把梨一口吞了。


    “的確,很甜。”他邊吃邊說。


    小黑石看了他一眼,眼睛瞪得老大,顯然沒有想過他會來搶他的梨,不由撇著嘴又要哭。


    何素嗔怪地看了蕭顯重一眼,馬上好聲哄他,蕭顯重訕笑一下,覺得兒子也太愛哭了。


    “小石頭,那是父親呀,你喂梨給父親吃也應該的,剛剛他還跟你在院子裏玩呢。”


    “給你吃,我要給你吃。”


    “那你再去拿,桌子上還有呢。”何素哄道。


    他嘟嘴哭了幾下後,在何素的安慰下,還是去重新拿了梨塊給何素吃。


    “真好吃,我們小石頭最乖了。”


    小黑石嘿嘿一笑,抬手要去擦流下來的鼻涕,何素連忙攔住他的手,用帕子替他醒了鼻涕。


    “你自己還吃不吃梨了,要是不吃了就去把手洗了。”


    “我再吃一塊兒。”小黑石說,又轉頭看向蕭顯重,“父親不能吃。”


    “為什麽我不能吃,我偏要吃。”


    蕭顯重說著就朝著桌子跑去,小黑石尖叫一聲,飛奔過去阻止。看到蕭顯重又快把小黑石弄哭了,何素也有點頭疼。其他人家當父親的也是這樣管兒子的?這哪裏是管,明明是來添亂的。


    蕭顯重拿了梨塊假裝自己要吃,在小黑石的尖叫中又送到他嘴邊,小黑石馬上就不叫了還想要咬下去,可是蕭顯重又把梨塊拿走了,氣得小黑石叫得更大聲了。不過很快他又被蕭顯重送到嘴邊的梨塊吸引,想咬又怕蕭顯重忽然移開手,一直要咬不咬的。


    蕭顯重也故意逗他,父子倆因為一塊梨又在桌子那邊玩了起來,何素覺得沒眼看,不管是蕭顯重還是她兒子都太幼稚了。


    鬧了好半天,小黑石又出了一身汗,連嗓子都有些啞了。


    “別鬧得太過了,晚上會夢魘的。”何素遠遠勸道。


    “哦。”蕭顯重應了一聲,帶著小黑石去洗手擦汗,剛剛還跟蕭顯重鬧脾氣的小黑石也乖乖跟去了,一點也不記恨前麵的事。


    何素還聽到蕭顯重在裏麵教他以後不要多哭,不禁有些想笑。


    她對小黑石好像沒有特別教過什麽,也就一些生活習慣上的事她會念叨幾句,至於小黑石的性格是堅強還是軟弱,她並沒有想過。不過等他再大一些,她也許會教他練武,就算他怕累她也要教。人生在世沒有一點自保的能力怎麽行,她也不可能一直不錯眼地盯著他。


    到了快吃午飯的時候,外麵忽然進來報說蕭顯重的親兵來了,正在陪小黑石玩的蕭顯重抱著兒子就出去了。何素聽蕭顯重昨天提過這事,想著外麵事還是由他自己去處理也沒有跟著去看。不一會兒,蕭顯重領著一個跟他昨天一樣滿身汗臭的少年走了進來。


    “你還認得他嗎?”蕭顯重進屋問道。


    來人生得挺端正,瞧著還有幾分眼熟,何素細細一想,問:“是不是以前進京的時候在路上遇著的孩子,叫狗蛋?”


    “是,夫人記性真好。”少年笑嘻嘻地說,一笑還露出虎牙,瞧著挺討人喜歡。


    “他現在叫李虎,跟著我當親兵。”


    “在當兵?我記得你還很小吧。”何素朝李虎問道。


    “不小了,我有十五了。”


    “看著就不像十五。”蕭顯重說著,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說:“好了,去廚房吃飯吧,吃好洗個澡,就在家裏住下來,有什麽事找李忠。”


    “是,大人。”


    李虎行了禮,便出了院子跟著李忠走了。


    何素朝蕭顯重看了一眼,說:“怎麽回事?我記得他還有一個照顧他的長輩,是叔叔還是什麽來著?怎麽又到軍營裏了?”


    “當時有不少災民被原朝琅收編入伍,裏麵就有他的小叔叔,還有跟著咱們一起進京他們那夥打頭的那位。現在他也在我麾下,叫李大牛。當時他們入了伍總算有口吃的,可是李虎還小不能一起進去。不過他也機靈,一直在他們軍營外麵打轉,他小叔叔知道後就偷摸著送吃的給他,總算沒讓他餓死。


    後來他們這支軍隊就被派到最前頭誘敵,他小叔叔死了。他也不肯走,還是跟著軍營,直到他們被我們這邊打敗成了戰俘。其實他本來也不算戰俘,就他那年紀和打扮瞧著也不是兵士,可是他自己硬要跟著李大牛說自己是兵,我們這邊也就把他算了進來。


    我們對戰俘還算優待,有些放回了老家,有些沒處去的也問了他們的意思後才把他們留下來,裏麵就有李大牛和李虎。李虎他就是想在軍營裏混口吃的,不過別看他年紀小,人是真機靈,還常常不聲不響地出現,能把人嚇個半死。


    我一開始還沒有認出他來,還是李大牛先認出了我才相認的。他也不知從哪裏知道我身邊可以配個親兵,就把李虎推薦過來了,還說是老交情更信得過,我也就留下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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