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將軍。”燕蒹葭微微回神,眸底的霧氣緩緩散開。


    楚青臨今日前來,倒是沒有著官服,他身後跟著唯唯諾諾的小將林深,顯然是有事前來。


    “公主在神傷。”楚青臨眸光落在她的臉上,兀自道:“為了付兼。”


    燕蒹葭沒有回答,隻淡淡轉移了話題,說道:“楚將軍這是……來探望我父皇?”


    “有些事情,要稟報陛下。”楚青臨頷首,如玉的容顏,沒有半分情緒:“公主節哀。”


    清清冷冷,一如初見時候的楚青臨,無情無欲。


    說完,他便兀自轉身,打算朝著殿內走去。


    “楚將軍。”這時,身後卻傳來燕蒹葭的聲音。


    楚青臨回頭,看向燕蒹葭:“公主還有何吩咐?”


    神情淡漠且疏離。看不出一絲情愫。那日與她說著愛慕的楚青臨,似乎一去不複返了。


    不過,這於燕蒹葭來說其實很好。惡幻所致,她那日纏著楚青臨,自覺有些對不住這廝。本還想著說些什麽,如今瞧著楚青臨這般忘情的模樣,她頓時鬆了口氣。


    微微一笑,燕蒹葭輕搖頭道:“沒什麽,楚將軍自去罷。切莫氣著父皇便是。”


    “公主寬心。”楚青臨一本正經道:“君臣之道,我還是懂的。”


    說著,他轉身,踏步超前走去,沒有任何留戀。


    燕蒹葭見此,便也很快讓西遇撐傘,兩人漸漸離去。


    隻是,直至她沒入雨中,走地遠了。楚青臨身側跟隨著的林深才猛然出聲:


    “將軍,您對公主……為何要故作毫不在意?”


    付兼和楚青臨雖說是同朝為官,皆是將帥。但素來是沒有什麽交集。且楚青臨是個極為冷漠之人,自來便不喜歡管旁人的事情。


    可為了燕蒹葭,他不僅派人去探查付兼的情況,還專門入宮覲見燕王……


    林深的話音落下,楚青臨的步子便停滯了下來。


    他蹙著眉梢,好長時間都沒有回答。


    林深以為,這一次,楚青臨依舊不會回答他。卻是不想,那頭傳來低沉的嗓音。


    “莫要再公主麵前說著等事情。”清清冷冷的語氣,說話的人眼中卻劃過一絲不為人知的落寞:“公主心中所屬並非是本將軍。再做糾纏,依著她的性子,怕是會適得其反,與她越走越遠。”


    林深難以置信,抬眼看向楚青臨:“將軍……在害怕?”


    因為害怕,他緘默……隱藏。隻是怕驚擾了她,從此無窮盡的遠離。


    如此溫柔,小心翼翼的心思,竟是……會是他們將軍?


    那雙漠然的眸底,湧入一抹悵然,他緩緩抬眼,看向天邊。


    雲深霧濃,驟雨不停。轟隆隆的雷聲,隨之而來,響徹整個大地。


    “打雷了。”他低低的說了幾個字,後半句話散落在雨聲和雷聲之中,讓人聽不清楚。


    林深盯著楚青臨,看著他微微張了張的薄唇,似乎在說:公主……許是會害怕。


    ……


    ……


    那一頭,燕蒹葭與西遇穿過大雨,徒然聽到空中雷聲陣陣。


    她下意識蹙起眉梢,緩緩看了眼西遇:“快些走罷。”


    “公主,塞子。”西遇聞言,卻是從懷中掏出一對物什,遞到燕蒹葭麵前:“公主自來是最不喜這雷聲的。”


    說是不喜,其實是為了維護燕蒹葭的尊嚴。她雖說自來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但西遇知道,她初生的那一夜,驟然天雷滾滾,許是如此,她對雷聲有些畏懼。


    年幼時還是會哭鬧一會兒,長成之後,便習慣性偽裝成煩躁。


    說到底,隻是年少時的逞強罷了。


    燕蒹葭見此,正要接過來,卻見不遠處,一雙湖色繡花鞋,赫然越來越近。


    她看了眼西遇,西遇會意,將其收起。


    而後,燕蒹葭抬眼,便見來者撐著一把傘,十七八歲模樣,生的一張嬌美的臉容。她麵上覆著一層輕紗,微風陣陣,愈發顯得神秘而嬌媚。


    “七皇妹這是還那麽怕打雷嗎?”燕靈曼輕輕笑著,多日不見,她似乎有些不同以往,儼然不再唯唯諾諾。


    “六皇姐變了許多。”燕蒹葭笑眯眯的望著她:“難不成是有什麽好事?”


    “七皇妹說笑了。”燕靈曼似乎並不在意燕蒹葭無視自己的發問,隻氣定神閑道:“父皇病了,作為子女,我又有什麽好事?不知父皇現下是……啊!”


    她話還未說完,便見燕蒹葭猛然伸手,扯下她的麵紗。


    那動作,粗魯而迅速,快地讓她都被驚嚇了一番。


    “七皇妹這是做什麽?”燕靈曼忍著心頭竄起的怒意,兀自鎮定道:“這般沒有禮貌體統,貿然扯下皇姐麵紗……”


    燕蒹葭麵不改色,依舊笑的惡劣:“六皇姐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本公主,本公主不是自來都是這樣沒有禮貌體統嗎?”


    她這話一說,更是惹得燕靈曼暗暗咬牙。


    要說不要臉,燕蒹葭是當世第一了。


    “六皇姐果然是不同往日了。”燕蒹葭緊緊的瞧著她,突然道:“現在六皇姐的憤怒與怨懟,倒是一點兒掩飾的意思也沒有。全擺在臉上了。”


    嘴角微微揚起一抹笑來,燕靈曼道:“七皇妹說笑了。不過是扯個麵紗而已,我有什麽好生氣的?”


    “本公主何時與六皇姐說笑過?”


    然而這時,燕蒹葭卻突然冷起臉來,那張豔絕楚楚的臉,有一瞬間像極了燕王。


    威嚴卻又冷然。


    燕靈曼心下一顫,轉瞬又恢複了過來,笑容一瞬間僵硬之後,便接著自然了許多。


    “七皇妹這是何意?”


    燕蒹葭緩緩鬆開手中的麵紗,麵無表情的盯著燕靈曼:“那日圍獵,本公主受了傷。六皇姐卻與妙玲瓏說,要暗害本公主,又是何意?”


    燕靈曼眸底劃過一抹殺意,轉瞬即逝:“這話是妙玲瓏說的?”


    “是不是她說的,有什麽要緊?”燕蒹葭冷笑一聲,說出來的話尤為刺人:“你一個毀了容的不得寵公主,也想對她太傅府的千金下手?”


    “七皇妹這話,未免……”話還沒有說完,她忽而瞪大眼睛,伸手撫上自己的臉容。


    觸到自己臉容的那一瞬間,她心下頓時駭然,生怕摸到傷疤亦或者是傷口。


    分明她的臉……是好了的,方才燕蒹葭扯下她的麵紗,她就不信她會看不到她恢複了的臉。


    直到撫到平整光滑的肌膚,她才緩緩吐出一口濁氣:“七皇妹這是在……嚇唬我。”


    “嚇唬?”燕蒹葭道:“六皇姐不是很了解本公主嗎?”


    她意有所指,方才燕靈曼還說她害怕打雷,這會兒她倒是要讓她明白,到底什麽是了解。


    燕燕靈曼蹙起眉梢,有些捉摸不透燕蒹葭的意思,隻道:“七皇妹這是何意?”


    “西遇。”燕蒹葭勾起一抹滿是惡意的笑:“匕首。”


    “你……你要幹什麽!”燕靈曼瞳孔微微一縮,難以置信的往後退去。


    “本公主說你的臉毀了,那就是毀了。”燕蒹葭接過西遇遞來的到,語氣很輕:“你整日裏戴著麵紗,想來也沒有多少人知道你的臉已然恢複罷?”


    “你瘋了嗎!”燕靈曼往後退去,搖頭道:“父皇若是知曉,是不會放任你這般……殘害手足!”


    “你想殘害本公主的時候,怎麽不想想手足之情?”燕蒹葭冷笑:“你做過多少暗殺本公主的事情,你以為本公主不知道嗎?”


    “我沒有!沒有!”燕靈曼矢口否認。


    燕蒹葭道:“放心,不會很疼的。這匕首上頭,塗了劇毒,這毒雖說會致使你爛了臉容,但是卻也是有麻沸散的功效。”


    看著一臉嗜血的燕蒹葭,燕靈曼手中的傘落地,她頓時被淋得一臉雨水,狼狽不堪。


    “燕蒹葭你瘋了!”她咬著牙,轉身便趕緊落荒而逃,哪裏還管的上什麽雅致不雅致,美觀不美觀了。


    望著她逃跑的背影,燕蒹葭卻是‘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真是沒腦子。”燕蒹葭愉悅的彎唇,道:“這匕首又不是提前為她準備的,哪裏會有什麽劇毒?”


    “公主,為何隻是捉弄她?”西遇不解道:“她多次暗害公主,可是沒有心慈手軟過的。”


    “你不覺得,這樣更好玩兒嗎?”燕蒹葭笑容如春,卻讓人深覺一陣膽寒:“今日和她說的話,她不會忘記的。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六皇姐和五皇姐一樣,都是蠢得,喜歡自己找上麻煩。”


    西遇沉思,好半晌,突然眼前一亮,道:“公主的意思是……她會去尋妙玲瓏?”


    “總算是聰明了一回。”燕蒹葭斂了斂笑意,淡淡道:“西遇,你覺得妙玲瓏好欺負嗎?”


    西遇點了點頭:“瞧著……是有些柔弱好欺。”


    “對本公主來說,她是好欺負的。”燕蒹葭勾唇:“可對燕靈曼來說,她可是不好欺負的。隻是可惜,燕靈曼以為她和本公主一樣,什麽人都能欺負啊!”


    說到這裏,她幽幽一笑,眸底深深:“你且瞧著罷,過不了兩日,她的臉……也是要毀的。”


    借刀殺人,才更有趣,不是嗎?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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