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桑德拉·戈斯被空乘人員反複勸說後,情緒總算緩和下來,她掩著麵,淚水不斷從溝壑縱橫的皺紋上滑落。


    她發現剛才的行為是多麽地愚蠢,又無用。


    她真的快要瘋掉了。


    “布賴斯夫人,你覺得這真的隻是一場意外嗎?”梁立輝把紙巾遞給卡桑德拉·戈斯,笑了笑說,“你要知道在這趟航班上因為意外而死亡的人不隻有你丈夫,與其說是謀殺,不如說是複仇。”


    “你……你在說什麽?”卡桑德拉·戈斯眼神慌張了一下。


    “我相信你肯定明白我指的是什麽。”


    “不過,別著急,我們還有時間坐下來慢慢談,”梁立輝坐在旁邊的位置上,然後向一名金發碧眼的空姐說,“請給我一杯咖啡,謝謝!”


    在空姐轉身離開後,卡桑德拉·戈斯忍不住問道:“你剛才是說我的丈夫是被謀殺的?”


    “當然,這趟詭異的航班不久前才死了一個學術界著名的教授和一個紐約地產大亨。”


    “再多死一兩個人也不奇怪。”


    “真是荒謬,我丈夫明明是……”卡桑德拉·戈斯有些緊張,不自覺地咬到舌頭。


    “哦?為什麽不說下去?是不是你也有所懷疑?還是知道點內情?”


    “如果我猜得沒錯,那麽你們夫婦根本就不是去中國旅行的,也不是普通退休工作者這麽簡單,應該說是避難才準確。”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是嗎?你很清楚……”梁立輝說,“從上飛機開始,相比你丈夫的淡定,你倒表現得疑神疑鬼,東張西望,用餐、喝水、做事都十分謹慎,或者說是緊張,眼神充滿了擔憂,之前談話時你的很多細節也都表明了這點,因為存在矛盾……”


    “首先,你的手腳並不是所說的那樣缺乏靈活,從你暴打剛才的那個醫生就可以看出,到底是什麽讓你在洗手間待了將近20分鍾?雖然你在洗手間反複擦拭馬桶,但這也花不了那麽多時間。”


    “會不會是你的丈夫收到了奇怪的信息呢?”梁立輝似笑非笑地說。


    “你……你是怎麽知道的?”卡桑德拉·戈斯頓時慌張起來。


    “很簡單,因為活著的人也收到了詭異的短信。”


    “你很可能因為短信的內容惴惴不安,所以檢查整個洗手間,是否存在安全隱患,比如炸彈……雖然沒有找到什麽,但是並沒有因此打消你的顧慮,你開始懷疑門口站著的那個肥胖男人,甚至跟他大吵一架……”


    “畢竟沒有人能夠在那種情況下還坐得住。”


    “是嗎?”梁立輝笑著說,“你知道,你最奇怪的地方是什麽嗎?”


    “什麽?”


    “在你丈夫意外身亡的時候,你的情緒十分激動或者說是憤怒,口口聲聲地表現有多愛你的丈夫,為了救他一命,不惜把數千萬的美元、房產、債券、股份等等都作為報酬,然而事實卻是,你根本就不在乎他的死活!”


    “你在胡說什麽!”卡桑德拉·戈斯手指顫抖著。


    “抱歉,我一向習慣說話直來直去!”


    “你知道往往戳穿一個人謊言的是什麽嗎?”梁立輝深邃的眼睛裏仿佛住著一個魔鬼,把人心看得透徹,讓人毛骨悚然。


    “就是他(她)自己!”


    “你的眼淚雖然很真實,但是驚恐和憤怒遠大過於悲傷……從上了這趟航班,你的話語就很尖酸也很刻薄,透露著對你丈夫的厭惡和嫌棄,他對你也是相當地不耐煩。”


    “這些又能說明什麽?”


    “如果再加上刻意隱瞞病情呢?”


    卡桑德拉·戈斯頓時心中一跳。


    “你的丈夫在不久前才動過一次開顱手術吧?”梁立輝說,“我猜要麽是發生過車禍,要麽就是中過槍,很可能是被人蓄意謀殺,至少你是這麽認為的,也很可能那不是第一次。”


    “徐醫生在求證你的時候,你卻避而不談,遮遮掩掩,或者幹脆惱羞成怒,把死亡原因怪在他頭上,橫加指責,甚至拳打腳踢……”


    “你明知道剛才那不是一場意外,你丈夫的頭部再次受到重創,在航班簡陋的急救環境下,根本救不活,”梁立輝說,“你隻是害怕死亡,而把恐懼發泄在了徐醫生的身上……”


    “你……你這是汙蔑!”卡桑德拉·戈斯頓時惱羞成怒地喊道。


    “是嗎?你從第一次被盤問的時候就沒有透露任何有關謀殺的信息,到如今仍然在不遺餘力地掩蓋死亡真相,你如果不是凶手,那麽就是在對凶手表示妥協。難道你在配合他演一場戲,讓意外進行下去?然後他就能放過你?”


    卡桑德拉·戈斯急得快要哭出來:“我根本沒辦法,你也看到了他們都是怎麽死的……”


    “不要把自私和害怕說得那麽委屈,你在乎的不過是你自己的安危。”


    “我求求你別再問了,”卡桑德拉·戈斯聲嘶力竭地喊道,“我就想平安地下飛機,我受夠了那些恐慌的日子……你不知道,那個混蛋幾乎每個月就會收到恐嚇信和出現各種意外……我不知道他到底得罪了誰,但是他連累了我,你知不知道!”


    “真是可笑,我不相信你從來都不知道凶手為什麽要謀害你的丈夫,你會被蒙在鼓裏嗎?”梁立輝搖了搖頭說,“當然不是,你知道凶手隻是想讓他死而已,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是,也就是你剛才透露的……你被威脅了!”


    “很顯然,你向凶手妥協,去中國避難就是你的主意。”


    “如果你的丈夫不登上這趟航班,那麽說不定他還能在洛杉磯愉快地多活幾天。”


    “不……這不關我的事,我什麽都沒做……”


    “好了,”梁立輝皺眉地說,“快告訴我,到底是誰讓你這麽做的!”


    “不要問我……我什麽都不知道……”卡桑德拉·戈斯抱著頭,惶恐不安。


    “事到如今,你最好坦白一切,否則你就是幫凶,你將麵臨一係列的調查,除了謀殺指控外,還可能涉及到巨額財產的問題,你最好認為你有把握解釋清楚,雖然兩國之間並沒有引渡條約,但是轉交給國際刑警組織中國國家中心局,這很容易,因為這飛機所在的地方,已經構成跨國犯罪了……”


    “當然我也會盡力保證你在飛機上的安全。”


    “好吧,我說……”卡桑德拉·戈斯猶豫了片刻,終於卸掉了沉重的包袱。


    “我很好奇你丈夫的身份,他究竟是怎麽得罪假冒的死神?”


    在交談中,梁立輝吃驚不了,卡桑德拉·戈斯的丈夫西蒙·布賴斯,年齡63歲,曾在中央情報局的秘密行動處(ncs)擔任過要職,這是個相當機密的部門,負責協調、去除衝突以及評估情報界秘密行動。


    簡而言之,就是充當間諜,搜集情報,可以說他的手頭上掌握著許多驚人的絕密檔案,或者說某些人的把柄。


    一年前,西蒙·布賴斯提前退休後,就開始陸陸續續受到一些恐嚇信,和經曆數次傷筋動骨的意外。最嚴重的是半年前,他在晚上回家時遭遇一場車禍,被大卡車撞翻,幸虧搶救及時,從鬼門關走了一趟。


    該事件引起了中央情報局的震怒和重視,迅速查明事故原因,雖然係醉酒的司機駕駛,似乎是一場意外,但還是安排多名特工進行保護和調查。一晃半年過去,西蒙·布賴斯安然無恙,凶手仿佛隱匿進了水裏,沒有留下絲毫線索。


    這件事也被當做一個塵封的檔案鎖進了中央情報局的櫃子裏。


    直到卡桑德拉·戈斯在一周前被綁架並受到炸彈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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