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櫻望著那夜探香閨的人,一時無語。


    蕭鴻彥卻沒那閑工夫在小姑娘的床帳外,與個十歲的小姑娘兩兩相望,無語凝噎。


    不待薑櫻說話,他便把手伸進袖中,拿出一物,往薑櫻麵前一送。


    薑櫻低頭一看,正是那副手套。


    怎麽?


    這是特意來退貨的?


    不要就不要,也不用搞得這麽神秘。三更半夜的送到她床榻上來吧?


    薑櫻雙眉一軒,伸手就要拿回來。


    不要拉倒唄,她還不稀罕送呢!


    給誰不好?


    當她送不出去呢?


    蕭鴻彥卻迅速把手一縮,諷刺道:


    “怎麽?


    薑三小姐還有這習慣?


    送出去的東西還帶往回搶的?”


    那聲音帶著外頭秋夜晚風的涼意,聽起來冷冰冰的。


    薑櫻氣地,明明是他巴巴的半夜跑來還給她。


    還要反汙蔑她出爾反爾?


    蕭鴻彥眼看歪坐在床榻間的小姑娘,咻地瞪大了眼睛,有些氣鼓鼓地瞪著他。


    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打量一個姑娘家。


    雖然對方剛剛脫離小娃娃的行列,但再怎麽勉強,也尚且不算個真正的少女呢。


    她坐在一團大紅錦被之間。


    許是因為知道自己今晚要來,她還穿著雪白的中衣。


    平日裏那看起來日日一樣的包包頭,此刻卻鬆鬆地散著。


    烏黑垂順,沿著她姣好的輪廓,輕輕地拂過她的額頭,腮邊,頸窩兒。


    盡管屋裏隻能借到窗外的絲縷月光,那烏發也被映的泛著健康的光澤。


    好像一匹上好的玄色錦緞兒。


    這一截兒絲滑的錦緞堪堪停在她雪白中衣的領口處。


    映著交領間露著的一截兒白膩的脖頸。


    那頸項纖長,曲線優美。


    再往下。。。


    非禮勿視,蕭鴻彥立刻將目光上移。


    雖說是個乳臭未幹的小丫頭。


    但他還是要避嫌的。


    這一往上,就看見一張小臉兒,卻是如同羊脂玉般的瑩白。


    直把那雪白的中衣都比襯的失了色。*


    他第一次見到這樣一雙眼睛,那眼睛顯得稚嫩無辜的很,可是眼尾弧度卻又透著些溫柔的弧度。


    這是一雙讓人以望見底的眸子。


    表麵上是潺潺地溪水,清澈,柔弱。


    可那深處卻是遼闊的遠山,堅定,豁達。


    這雙眼睛生的極好!他想。


    但又有些疑惑,那眼底的堅定與豁達,不該出現在一個十歲的孩子眼裏才是。


    當然,此刻這雙眼睛正在無聲地控訴著自己。


    被這樣一雙眼睛看著,蕭鴻彥倒覺得好像真的是自己不講道理一樣。。。


    *


    “既然三小姐不是想討回此物,想來是我方才的動作讓三小姐有所誤會了?”


    蕭鴻彥說著,又把手套收回袖中。


    難得他這位三殿下,今日也知道反省自己的行為了。


    哼!


    薑櫻不再瞪著他,可也不主動開口。


    蕭鴻彥卻並不覺得尷尬,低笑一聲道:


    “夜色已深,未免驚到旁人,我就有話直說了?”


    這笑聲聽著是笑,但著實不含任何感情。


    就像是你想讓別人知道你在笑的那種笑,非常公式化。


    這話聽著似是問薑櫻的意見,可著實沒有讓薑櫻發表意見的意思。


    因為接下來,蕭鴻彥果然直說來意,


    “那日三小姐贈此物為謝禮,我與大哥都甚是喜愛。


    隻是,尚有幾個問題想要請教三小姐。


    還請三小姐賜教!”


    這話倒讓薑櫻再次掀起了眼皮,蕭鴻彥這廝對她說請教?


    嗬!


    這真是天上下紅雨了。


    蕭鴻彥見那雙眼睛一閃一閃地,寫滿了得意和好奇。


    心裏又覺得這小姑娘怎的一時看起來身上滿是不合常理的神秘,一時又這般直白易懂?


    這麽個小姑娘倒是當真容易被人控製利用的。


    看來真是她落水那次,有什麽短處被人拿捏住了?


    蕭鴻彥繼續道:


    “是這樣,這手套雖好,但是卻有些厚重。


    戴上它雖則暖和靈便,但手指活動的到底不若不戴手套靈活。。。”


    薑櫻一臉看傻子的表情看著蕭鴻彥。


    廢話啊,戴著一層東西肯定不如光著手靈活啊!


    蕭鴻彥瞬間看懂了薑櫻的表情,好似在說,想靈活你就不戴手套啊,笨蛋!


    *


    他輕輕咳一聲道:


    “不戴則寒冷,手指被凍僵了,也不靈活的。


    不知有沒有什麽法子,既能輕便一些,又能保暖?”


    薑櫻盯著蕭鴻彥的臉瞧。


    今日這廝著實奇怪。


    堂堂一位皇子,大半夜的不睡覺。


    偷偷摸摸地跑到她一個女子的床邊兒,就是為了來跟自己探討“如何使手套既保暖又輕薄”的科研問題?


    *


    不對,這非常的不對。


    想想蕭鴻彥這人的做派吧。


    自從她拜托了蕭鴻璽薑檀的事,蕭鴻彥對自己就非常的不耐煩,輕視。


    就像大人看個不懂事又屁事多的小孩子。


    甚至還出言諷刺過她!


    自己也正是因為出言問軍中將士,天寒為何不戴手套,被他諷刺了。


    才想著偏要做這樣一副方便使用兵器的手套來,扳回一城。


    好叫他三皇子知道,自己不是那“商女”,薑家更不是那“朱門酒肉臭”的朱門!


    *


    今日裏他倒是放低了身段兒。


    不但特特來到她床榻前見她。


    還對著她一個小姑娘說了“請教”。


    絕對不會隻因為他有科研精神,或者他好奇吧?


    更不會因為做手套是這位三皇子的興趣愛好,所以他深夜至此,隻因為這個問題令他心癢難耐,求知若渴?


    *


    他關心的應該是軍中將士才是,不然自己送給他手套那日,他就不會那麽一反常態的激動。


    還紆尊降貴地受了自己的謝禮。


    所以,是軍中需要更輕薄但依然保暖的手套。


    什麽樣的兵刃需要手指非常靈活才能操作的好呢?


    刀,劍,槍,斧這一類兵刃,主要靠握力和手臂,以及上半身的核心力量發力。


    應該對手指的靈活性要求的沒有那麽高吧?


    薑櫻思索著。


    蕭鴻彥見她不說話,隻以為她是在想法子。


    薑櫻卻突然眼前一亮,她知道了!


    是箭!


    弓箭手啊,放箭除了拉弓外,上箭的速度也至關重要。


    箭身細小,需要手指非常靈活,觸感非常靈敏才成!


    薑櫻瞥蕭鴻彥一眼,


    “這個啊,也不是不可能啊!”


    說著拉了長音兒,瞧著蕭鴻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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