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茜聽完靖王所言,心中不禁暗暗為他點讚,同時在心裏感歎道:“瑾瑜(靖王)與我真是心有靈犀啊!”時茜心中暗自思忖,正愁不知該如何將此事巧妙地推到東莞那邊,最好能讓東莞的使臣們不再追究此事呢。


    然而,時茜也明白,畢竟死了一位郡主,東莞的使臣們恐怕不會輕易放棄追究。這件事情的最終決定權,恐怕還得落在東莞的皇帝身上。


    既然如此,東莞的使臣們自然會絞盡腦汁,將落霞郡主之死的利益最大化。這一點,不僅東莞使臣心知肚明,時茜亦是洞若觀火,唯有如此,東莞使臣方能逃過東莞皇帝的責罰,才能讓東莞皇帝護他們周全,使其免遭落霞郡主的父王陳王的報複。


    而東莞使臣若想達成此目的,最為直截了當的法門,便是將此事的責任推卸給西周。而時茜身為西周人,自然需要竭盡全力保障西周的利益。這無疑是一場關乎國家利益的生死博弈。


    在上京趕赴案發現場振鷺軒驛站的路途上,時茜為此未雨綢繆,逐字逐句地研讀了案發之後,桃源縣知縣對所有目擊者所做的筆錄。


    為此,時茜不禁要對西周皇帝點讚鼓掌叫好了,自從自己向皇帝講述了一些現代警察辦案的程序,諸如封鎖案發現場、處置措施、給目擊者做筆錄等手法後,西周皇帝聽了以後覺得現代警察辦案的那些方法措施甚好可以借鑒,當機立斷頒布聖旨,責令西周的衙門依令行事。


    否則,依西周從前衙門那種辦案方式,待自己趕到振鷺軒驛站,再去尋人詢問案發經過,那心懷叵測之人怕是早就串通一氣了。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落霞郡主實則命喪東莞宋王之手,而且那闖入郡主下榻房間的凶徒,亦同樣遭宋王毒手。更為緊要的是,那凶徒的麵容已被劃得麵目全非,根本無從通過外貌來辨認其身份。如此一來,西周這邊便有了十足的底氣,去駁斥東莞使臣們的信口胡謅了。


    正如靖王所言,東莞使臣團那邊可是少了人。


    有了靖王的神助攻,時茜心中暗喜,她立刻抓住這個機會,順著杆子往上爬,毫不客氣地對王謙說道:“王大人,你們東莞不老實啊,沒有跟我們說實話!


    據我所知,你們東莞使臣團在案發之後,丟失的人可不僅僅是落霞郡主的那兩個侍女哦,還有你們宋王爺的一個侍衛也不見了蹤影呢!”


    王謙以及其他東莞使臣們聽到時茜這番話,心中頓時一驚,臉色都微微變了一下。然而,這些使臣們畢竟都是些見過大世麵的老狐狸,他們很快就鎮定下來,迅速將內心的那一絲慌張掩飾得無影無蹤,臉上的表情也隨之恢複了常態。


    不過,時茜可不是那麽好糊弄的,早就把王謙以及東莞使臣們那驚訝的神色盡收眼底。


    時茜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然後繼續不緊不慢地開口,仿佛是要故意打破王謙以及東莞使臣們想要極力隱藏和否認的事實一般:“王大人,還有在座的諸位東莞使臣們,你們一定都很好奇本官是怎麽知道這件事情的吧?”


    時茜心中暗自思忖:“哼,我才不會將小凡的秘密告訴你們呢!有小凡這樣一件能夠讀取他人人魂記憶的神奇法器在手,你們腦子裏的那些消息,早已被小凡如實地讀取出來,並原原本本地傳遞給了我。所以說,你們在我麵前已經毫無秘密可言啦!”


    東莞的使臣們麵麵相覷,臉上露出驚愕和疑惑的表情。他們顯然對時茜所說的話感到十分震驚,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而王謙在沉默了大約一分鍾後,終於開口說道:“蕭提刑,您可真是誤會我們了。


    案發之後,本官立刻下令讓人清點了此次來西周的所有隨行人員。


    經過仔細核查,除了當時守衛在落霞郡主門外、負責郡主安危的那四個不幸遇害的侍衛之外,就隻有落霞郡主的兩個侍女不知所蹤。


    至於我們宋王殿下的侍衛們,一個都不少,全部都在。


    如果蕭提刑您還是不相信的話,本官這裏有一份詳細的人員名單,您可以按照名單上的名字逐一進行點名,親自清點一下人數。”


    王謙在心裏暗自琢磨,他覺得時茜不太可能對他們東莞使團的事情了解得如此透徹,也許她隻是在故意嚇唬他們,想要試探一下他們的反應,因此決定不能自亂陣腳,承認他們確實丟失了一個男侍衛。


    小凡將王謙心中所想傳遞給時茜後,時茜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嘲諷:“王大人,本官的祖父教導本官,絕對不要打無把握之仗。所以,在本官趕來振鷺軒的路上,已經將這起案件的相關材料都仔細閱讀了一遍。”


    時茜稍稍停頓了一下,然後環視了一圈在場的東莞使臣,繼續說道:“本官發現,所有活著的目擊證人都已經做了筆錄,然而,那些遇害殞命的人卻還沒有進行筆錄。”


    當聽到時茜說出這句話時,王謙以及其他東莞使臣的心中都不禁咯噔一下。他們都知道,鎮國公鬼仙返回人間庇佑蕭家唯一血脈——時茜這位嫡親孫女的消息,早已傳到東莞朝堂。


    所有,在東莞的朝堂之上,這個消息幾乎是人盡皆知。然而,對於這個所謂的鎮國公鬼仙,朝堂上的官員們看法不一。其中,有超過半數的人並不相信那真的是鎮國公的鬼魂,他們更傾向於認為,這所謂的鎮國公鬼仙很可能隻是一位受過蕭家恩惠的玄術高手罷了。


    東莞國之所以能夠從西周分裂出去,這其中的原因並非偶然。事實上,東莞國的第一代皇帝乃是一位精通五行八卦玄術的陰陽師,他對於摩柯的巫蠱之術有著深入的研究和獨特的應對方法。


    這位陰陽師的能力得到西周始皇帝的高度肯定和讚許,因為摩柯巫蠱之術在當時被視為一種極其凶險的邪術,其威力足以對整個國家造成巨大的威脅。為了確保西周的長治久安,也為了能更好有效對付摩柯的巫蠱之術,始皇帝經過深思熟慮,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將東莞從西周劃分出去,給予其一定的自主權。


    這樣一來,東莞國便可以獨立發展自己的勢力,不受製於西周的皇帝。畢竟,戰場上的局勢瞬息萬變,而巫蠱之術更是凶險萬分。如果東莞沒有自主權,那麽他們原本就不占優勢的玄術在應對摩柯的巫蠱之術時,能夠取得成果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了。


    小凡繼續將它讀取到的東莞使臣們的人魂記憶,以及他們心中所想傳遞到時茜的腦海中。時茜在接收了這些信息後,不禁陷入了沉思。時茜開始意識到,東莞國或許正是那所謂的戰爭緩衝區。


    這個發現讓時茜對西周的始皇帝有了新的認識,時茜覺得這位始皇帝顯然是個深諳兵法之道的人。通過將東莞國獨立出來,他不僅有效地化解了來自摩柯的巫蠱之術的威脅,還巧妙地利用了東莞國作為一個緩衝區,保護了西周的安全。


    時茜心中正如此想著,小凡的聲音突然在時茜腦海中響起:“小主人,你誇錯人了。劃出戰爭緩衝區這個想法可不是西周始皇帝自己想出來的,而是他人提議的。


    而提出這個建議的人並非他人,正是小主人你的曾曾祖父越王蕭正陽。也正因如此,東莞國有這樣一條規定,即隻要西周還有蕭家軍存在,東莞國便絕對不會與西周兵戎相見。”


    時茜聞言,心中不禁湧起一股好奇,忙追問道:“那西周方麵呢?”


    小凡繼續說道:“西周也有一條相應的規定,隻要東莞國不主動發兵攻打西周,西周便絕不會對東莞國動用武力。”


    時茜聽完小凡在神識裏告訴她的這些話,若有所思地在神識裏回應道:“原來東莞國和西周之間還有這樣的約定啊。這約定倒有點像那種互不攻擊的條約呢。”


    小凡緊接著又言:“小主人,小凡在讀取這些東莞使臣的人魂記憶時,竟有一個饒有趣味的發現。這些使臣之中,有不少人實則為陰陽師,也就是人常言的風水先生,且他們對幻術皆頗為精通。


    想必這與他們東莞始皇帝乃是一位陰陽師有些淵源吧!”


    時茜一聞,霎時緊張萬分,趕忙問道:“小凡,他們可有察覺你的存在啊?”


    小凡道:“小主人,你大可放心。這些人雖略有小成,隻可惜靈氣匱乏,他們無法感應到靈力,自然也就難以發現小凡這天階法器的存在。


    小主人,他們此時來西周給西周皇帝祝壽不過是順道罷了,其實他們來西周的主要目的是查明你祖父鎮國公鬼仙的傳聞究竟是確有其事,還是有玄術高人在裝神弄鬼迷惑世人。


    其次是,挑撥你與西周皇帝的關係,妄圖將你拉攏至東莞,為他們東莞所用。隻因,東莞皇帝覬覦小主人你身上的資源了。”


    王謙以及其他東莞來的使臣們,看到時茜說完那番話後,突然之間就陷入沉默一言不發。他們的心中都充滿了不安和焦慮,仿佛有兩個小人在激烈地爭吵著。


    其中一個小人在大聲叫嚷著:“貞瑾伯爵肯定隻是在虛張聲勢而已!她手中根本就沒有什麽真憑實據!說什麽要找死人要口供,這簡直就是無稽之談!”這個小人堅信時茜隻是在嚇唬他們,根本不可能做到這樣的事情。


    然而,另一個小人卻在不停地爭辯著:“且不論那鎮國公鬼仙到底是真是假,但他賜予貞瑾伯爵的花露等寶物,就足以證明他對玄術非常精通,而且肯定是個高手!既然如此,那麽與陰魂交流對他來說自然也不是什麽難事。”這個小人認為時茜或許真的有辦法從死人那裏得到口供。


    這兩個小人在王謙他們的內心深處不停地爭吵著,讓他們感到十分糾結和矛盾。一方麵,他們不願意相信時茜能夠做到這樣匪夷所思的事情;另一方麵,他們又無法完全排除這種可能性。這種內心的掙紮使得他們陷入了沉默,不知道該如何應對眼前的局麵。


    眾人皆沉默不語,整個場麵猶如被一股沉重的陰霾所籠罩,令人感到異常壓抑。唯一站著的李斯更是如坐針氈,仿佛置身於熊熊烈火之中,備受煎熬。


    他心中暗自思忖道:“罷了罷了,事已至此,為今之計,也唯有拉下這張老臉,向那貞瑾伯爵的小丫頭賠個不是了。”否則,若任由西周的人繼續說下去,他們原本想要潑到西周身上的髒水,恐怕就要被西周的人如數奉還了。如此一來,豈不是弄巧成拙?


    想到此處,李斯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然後麵帶微笑地對蕭提刑說道:“蕭提刑啊,剛才本官言語有失妥當,還望您大人有大量,多多包涵。


    本官在此以茶代酒,向您賠個不是啦。”話音未落,李斯也不等時茜回應,便自顧自地高聲呼喚起房中伺候的下人來,吩咐他們趕緊給自己泡上一杯新茶,好讓他親自端給時茜,以表歉意。


    李斯的話音剛落,靖王嘴角微揚,似笑非笑地說道:“李大人,您就別為難了。咱們蕭提刑可不是一般人,她對茶的要求可是相當高的。


    在我們西周,這可是眾人皆知的事情啊!蕭提刑她呀,要麽喝自己親手泡的茶,要麽就是喝她那貼身伺候的侍女泡的茶。


    至於其他人泡的茶嘛,她根本不會喝了,也不能往她麵前送。所以啊,您就別白費力氣了,這敬茶賠罪就算了。”


    李斯完全沒有料到靖王會如此搶白,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極為難看,一會兒青一會兒白,就像變色龍一樣。他心中暗罵,這靖王說的話也太不給自己麵子了,這不是說自己連給貞瑾伯爵送茶的資格都沒有嗎?這簡直就是赤裸裸的羞辱啊!


    越想越氣的李斯,終於按捺不住內心的不滿,他“砰”的一聲重重地坐了下來,不再像之前那樣站著默不作聲。這一落座,仿佛是在向靖王示威,表示自己的憤怒和抗議。


    靖王對於李斯落座抗議的舉動毫不在意,仿佛完全沒有將他放在眼裏。這種漠視讓李斯心中的防線再次崩潰,他無法忍受被如此輕視。


    就在靖王再次開口,質疑闖入落霞郡主下榻房間的凶徒極有可能是他們東莞自己人時,李斯終於按捺不住,出聲反駁道:“那蠱師為那凶徒在房間外阻擋我們進入落霞郡主房間營救,這足以證明他們肯定是一夥的!所以,蠱師也完全有動機去劃爛被宋王殿下殺死在落霞郡主房間中凶徒的臉,其目的就是為了掩蓋其身份。很有可能隻要確定了凶徒的身份,就能順藤摸瓜找到那蠱師!”


    李斯的話音剛落,時茜便忍不住噗呲一聲笑了出來。她覺得李斯的這番話簡直就是強詞奪理,毫無邏輯可言。而王謙等東莞使臣們則在心中暗暗咒罵李斯,這李大人找理由也不找個靠譜點的,如此漏洞百出的理由居然也能說得出口,這不等於把刀遞給西周,讓西周的人刺他們嘛?


    王謙等東莞使臣心中剛剛閃過這個念頭,就聽到了時茜的笑聲。這笑聲在他們耳中,猶如夜梟啼鳴一般,讓他們頓感不妙,同時一陣寒意從脊梁骨上湧起。


    果然不出所料,時茜的話語緊接著傳來:“李大人,當那蠱師在門外攔住你們的時候,他的麵容可是完全沒有任何遮擋哦。


    事後,我們桃源縣的馬知縣特意吩咐衙門裏的專業畫師,找來你們東莞使臣團的成員,還有當天支援你們一同對抗蠱師——那些負責你們東莞使臣團安全的振鷺軒驛站的駐守兵士,一起協助畫師描繪出了那蠱師的相貌。”


    說到這裏,時茜稍稍停頓了一下,目光直視東莞使臣們,觀察王謙等東莞使臣們的反應。然後,時茜接著說道:“有了這蠱師的畫像,我們完全可以依據這幅畫出的嫌犯圖像去尋找他。如此一來,那蠱師劃傷他同夥的臉,豈不是多此一舉嗎?”


    李斯眼見形勢對自己越來越不利,連忙繼續狡辯道:“蕭提刑,你尚年紀沒辦過什麽案子,所以不知道。給嫌犯畫圖,這畫師能畫出個兩三分相似就已經很不錯了。


    那蠱師說不定對這種事情非常了解,所以才故意劃傷他同夥的臉,好讓我們難以辨認呢。”


    時茜嘴角微揚,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輕聲說道:“李大人所言甚是,這確實是實際情況,本官一時之間還真不知該如何辯駁呢。不過,好在我們桃源縣的馬知縣及其下屬們在做筆錄時,將目擊者對那蠱師外貌特征的描述記錄得十分詳盡。”


    時茜稍稍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而現在在我們西周這邊,恰好有一位擅長素描的高手。我們可以請他根據當時你們對蠱師的描述,將蠱師的樣貌描繪出來。


    如此一來,我們便可以一同看看,這畫出來的蠱師與實際情況究竟有幾分相似。然後,本官再逐一為李大人解釋,為何您所說的蠱師劃爛同夥臉這種可能性是絕對不存在的。”


    李斯聞言,毫不猶豫地表示同意時茜的提議,心中暗自思忖道:“如此甚好,說不定通過這一招,我東莞便能成功扳回一局。”


    然而,大部分東莞的使臣們在聽到李斯的話後,心中也都抱有與他相同的想法,認為這或許是一個轉機。唯有王謙,心中卻隱隱感到一絲擔憂,他覺得李斯如此爽快地應下此事,似乎有些過於草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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