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侯夫人終於明白自己腦海中那奇怪的聲音竟然來自於武威侯的內心想法時,她瞬間怒不可遏,心中的怒火仿佛火山一般噴湧而出!隻見侯夫人緊緊咬著牙關,牙齒咯咯作響,雙目中燃燒著熊熊烈焰,似乎隨時都會將眼前的一切焚燒殆盡。


    整個屋子中的人都清晰地感受到了侯夫人那洶湧澎湃的怒氣,不由自主地紛紛縮起了身子,生怕一不小心就會引火燒身。


    侯夫人強忍著滿腔的憤恨,從緊咬的牙縫中一個字一個字地擠出來:“原來侯爺您早就心知肚明,那小賤人和她所生的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賬東西分明就是在賊喊捉賊,故意誣陷我和澤兒欺淩他們母子倆。


    可即便如此,您不但不主持公道,反而一味地指責我和澤兒的不是!更過分的是,您居然為了袒護那個小賤人養的庶子,狠心對我的澤兒大打出手,打得他重傷不起,足足在床上躺了半個多月才能勉強下床走動!”說到這裏,侯夫人稍稍停頓了一下,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猛地提高音量,聲嘶力竭地吼叫道:“您怎麽能這樣做啊!您怎麽敢如此狠心對待自己的親生骨肉!當時澤兒才僅僅隻有五歲而已啊,您是想要活活打死他?”


    侯夫人這一聲聲怒吼猶如驚雷炸響,震得屋子裏所有的人的耳朵嗡嗡直響,疼痛難忍。大家下意識地伸手去捂住自己的耳朵,試圖減輕那刺耳的轟鳴聲帶來的不適。然而,盡管如此,侯夫人的吼聲依舊在每個人的心頭回蕩不息,令人心驚膽戰。


    一直站在侯夫人身旁,保護侯夫人默默聆聽的沐澤,在聽到母親這番悲憤交加的話語後,身體微微一怔,臉上露出一絲驚愕之色。


    但很快,這份驚訝便被冷漠所取代。沐澤緩緩轉頭,用冰冷徹骨的目光直直地望向武威侯,眼神中充滿了怨恨與不解,道:“父親,沒想到啊,原來早在那個時候您就已經存了要將我置於死地的心,好給您那庶出的兒子沐文傑騰出嫡子的位置!”


    沐澤的雙眼之中的恨意,那目光猶如實質一般,直直地射向武威侯,仿佛要將武威侯刺穿。而沐澤口中吐出的每一個字,也都如同冰冷刺骨的寒刀,狠狠地紮進了武威侯的心髒。


    武威侯隻覺得心頭一陣刺痛,這種感覺對他來說實在是太過陌生了。他不由得有些慌亂起來,急切地開口否認道:“澤哥兒,你莫要聽你娘胡說八道,她那是被氣昏了頭腦,才會說出這樣的胡話來。你可是我的嫡子,是我的親生骨肉啊,我又怎麽可能會有想要打死你的念頭呢?”


    然而,麵對武威侯這番蒼白無力的辯解,沐澤卻是絲毫不為所動。隻見他冷笑一聲,說道:“父親,您如今再說這些話,難道不會感到羞愧嗎?


    您自己心裏究竟能信幾分呢?反正孩兒我是一厘一毫都不會相信的。更何況,我娘所說的絕非什麽氣話。


    從我記事起,一直到現在長大成人,我從您嘴裏聽到最多的一句話便是,如果當初不是我娘的出現,那麽現在成為您妻子的人便會是那田姨娘,而沐文傑也就順理成章地成了您的嫡子。”


    武威侯聞言,臉色瞬間變得煞白,額頭上甚至冒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他連忙再次開口否認道:“不不不......事情並非如此。為父當年確實對你出手過重,但那也是因為你身為嫡子,日後是要繼承家業、承擔重任的,所以對你的要求自然就要比旁人更為嚴格一些……”


    侯夫人見事已至此,武威侯竟然還在為自己狡辯,不禁怒喝道:“今日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啊,世上怎會有如此不知羞恥之人!


    那時我兒究竟犯了何錯?聖上的賞賜,哪家不是先緊著嫡子,讓嫡子優先挑選,侯爺您卻讓庶子先挑。


    澤兒不過是心中不忿,推了沐文傑一下。被一個五歲的孩童輕輕一推,能有何嚴重後果?


    他沐文傑連皮都沒擦破,侯爺你卻將我的澤兒打得在床上足足躺了半個月……”侯夫人因中喜符籙的影響,腦海中竟然浮現出當年五歲的沐澤被武威侯打傷的慘狀,這讓侯夫人心如刀絞,悲痛欲絕,淚水如決堤的洪水般潸然而下。


    太後從驚愕中回過神來,道:“澤哥兒,被打的事,哀家竟然一無所知。你這當娘的是怎麽當的,如此大事,你為何不進宮告知哀家,讓哀家為你們主持公道。”


    侯夫人拭去眼角的淚水,正欲回話,沐澤卻搶先一步道:“皇姑婆切莫責怪我娘,並非我娘不願告知您,而是澤兒,是澤兒懇求娘不要告訴您,因為那時澤兒也渴望得到父親的關愛。


    那時的澤兒天真地以為是自己犯了大錯,所以父親才會如此狠心地責罰澤兒。”


    侯夫人聽完沐澤所言,腦海之中不禁浮現出兒子五歲那年的場景。當時,那小小的人兒即便遭受著父親無情的毒打,卻仍然懂事地替父親求情。


    一想到此處,侯夫人的心就像被千萬根細針同時紮刺一般,疼痛難忍,眼淚更是如決堤之水般洶湧而出,再次嗚咽起來,那哭聲淒慘而悲涼,令人聞之心碎。


    太後見此情形,心中亦是一陣酸楚。她緩緩掏出一方手絹,輕輕擦拭著眼角溢出的淚水。


    然而,縱使內心有所觸動,太後對於武威侯與侯夫人不能和離這件事的決心卻未曾有過絲毫動搖。這樁婚事可是先帝親自所賜,就連當今天子都無權更改或撤銷這份聖旨。


    此時,正使用小凡讀取太後人魂記憶的時茜,清晰地聽到了太後的心聲。時茜原本還對事情抱有一絲希望,但此刻卻隻感到深深的失望。


    時茜看了哭泣中的侯夫人一眼,在心裏說:侯夫人實在是太過可憐了,這一生竟然就這樣與武威侯緊緊捆綁在一起,而且還是那種無法掙脫、至死方休的束縛。仿佛命運早已注定,無論如何掙紮都是徒勞無功。


    太後停下擦拭眼淚的動作,微微眯起雙眼,目光冷冽如冰,嘴唇微張,聲音雖不大卻帶著令人無法抗拒的威嚴:“澤哥兒,勸勸你娘親,莫要再這般傷心難過了。皇姑婆定會為你們做主,定叫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賤人以性命向你們賠罪!”


    武威侯聞聽此言,麵色瞬間變得慘白,慌忙雙膝跪地,額頭緊貼地麵,戰戰兢兢地道:“皇姑姑……”然而,武威侯的話尚未說完,太後猛地一拍桌子,怒聲嗬斥道:“住口!你若再多言半句,哀家即刻讓皇帝嚴懲於你!


    哀家便當從未有過你這個侄兒!我沐家尚有澤兒延續香火,即便將來哀家到了九泉之下,麵對已逝的兄長亦能有所交代。


    可你呢?待到你百年歸西之時,去到地府之中,又該如何麵對你的父親、我的兄長?你身為堂堂武威侯,卻連沐家這點家業都守不住,簡直愧對祖宗!”


    時茜此刻對太後使出了喜符籙,中了喜符籙的太後,立刻聽到武威侯此刻的心聲。而此時的武威侯在心中暗自思忖,自己之所以守不住沐家武威侯府的赫赫威名,還不是因為太後這個皇姑姑不給力。


    皇帝可是皇姑姑的親生骨肉,對皇姑姑那是孝順至極,隻要皇姑姑在皇帝麵前為自己美言幾句,讓皇帝不要降低武威侯的爵位,那麽武威侯府依舊還是那個武威侯府。


    太後聽到武威侯的這些心聲,頓時火冒三丈,氣急敗壞地罵道:“一個小妾生的庶子,也敢妄圖侯爵爵位這樣的美事,他也配?


    若不是澤兒她娘進宮求哀家,哀家才不會跟皇帝提起這等破事呢。就因為此事,皇帝還跟哀家慪氣了。


    那沐文傑居然敢花錢買功名,此等欺君罔上的行徑,殺頭都不為過。皇帝若不是看在哀家的份上,能饒得了他的性命,就他這樣還肖想侯爵爵位。


    你等著吧!他沒能通過國子監的校考,留在國子監學習。皇帝答應給他的差事就此作罷,他也就空有個五品子爵的虛名。


    這就是你萬般寵愛的庶子,等那一天你兩腳一蹬雙目一閉不在人世,他沐文傑便會被趕出上京城,若沒有澤哥兒這個嫡子,沐家列祖列宗的牌位都沒有地方放。”


    武威侯緩緩地抬起頭,目光直直地望向端坐在高位之上的太後。他心中猶如翻江倒海一般,對於太後所說之話的正確性心知肚明,但一想到要徹底舍棄那嬌柔可人的小妾田姨娘,他的心便如被重錘狠狠敲擊。


    田姨娘啊,那可是他傾心喜愛了半輩子的人兒!若就這樣眼睜睜地瞧著她走向死亡之路卻無動於衷、袖手旁觀,他又怎能忍心做到呢?不,絕對不行!這份情感早已深深地紮根在他心間,豈是輕易能夠割舍掉的?


    於是,武威侯下意識地將視線轉向了一旁正黯然神傷的妻子——侯夫人。此時此刻,他滿心期待著侯夫人能夠念及夫妻情分,為了自己去向太後求情開恩。然而,沉浸在悲痛之中的侯夫人仿佛完全沒有察覺到武威侯那充滿希冀與哀求的目光,依舊低垂著頭,默默不語。


    眼見侯夫人毫無反應,武威侯無奈之下隻得將最後的希望寄托在了侯夫人身旁站立的兒子沐澤身上。說來也怪,也許是由於常年習武練就了敏銳異常的感知能力,沐澤幾乎在瞬間便感受到了來自父親武威侯那灼熱且急切的注視。


    沐澤腦海中不斷回響起自己親娘剛剛講述的那件事,思緒瞬間被拉回到五歲那年,當時武威侯猙獰可怖的麵容和高高舉起的棍棒仿佛就在眼前。一想到這裏,他心中的怒火便如火山噴發般不可遏製地燃燒起來,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武威侯,裏麵盛滿了深深的恨意。


    而此時,武威侯也正朝著沐澤這邊看過來,兩人的目光不期而遇。當武威侯接觸到沐澤眼中那幾乎能將人吞噬的恨意時,他整個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呆立當場,動彈不得。


    武威侯的內心此刻翻江倒海,他暗自思忖著:“若是這目光能夠化作利刃,取人性命,恐怕我此時此刻早已魂歸地府了吧。”他怎麽也想不到,沐澤對自己的恨意竟然已經到達了這般程度。夫人剛才所說的每一個字,顯然都深深地烙印在了沐澤的心上。然而,天可憐見,他從未有過想要奪走親生兒子性命的念頭啊!


    武威侯不得不承認,當年對待沐澤確實下手過重了些。但那時候,文傑作為他的第一個孩子降臨人世,初為人父的喜悅讓他對這個長子格外偏愛和緊張,盡管文傑隻不過是個庶出之子。


    其實,說到底,還是因為文傑的生母——那個深得武威侯寵愛的田姨娘。不知從何時起,她總是有意無意地在武威侯耳畔念叨著,如果她不是妾身之位,那麽文傑也就不會淪為庶子。


    這些話語如魔音穿耳般,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地在武威侯心頭盤旋,久而久之,連他自己都如墜迷霧,難以分辨究竟是出於真心疼愛文傑,還是受了田姨娘的蠱惑才會如此偏袒。


    於是乎,他自覺虧欠了文傑,便如贖罪般地想要補償文傑,對文傑多一些疼愛。得了賞賜,自己也總是讓田姨娘、文傑先挑,隻為了彌補對文傑他們母子的虧欠。


    那些東西於他而言,不過是過眼雲煙,而夫人乃是前太師之女,陪嫁的嫁妝比武威侯府還要豐厚,夫人與澤兒又怎會缺這些東西呢?那他給田姨娘、文傑母子,也算是合情合理呀!


    侯夫人聽到武威侯的這些心聲,終於忍無可忍,道:“太後娘娘,那小賤人殺不得啊!”


    太後眉頭微皺,侯夫人見狀,忙不迭地繼續解釋道:“那小賤人可是侯爺的掌上明珠,若太後娘娘將她賜死,侯爺定然不敢怪罪太後娘娘,但定會把這筆賬算到妾身與澤兒頭上,然後以此為借口,對妾身與澤兒糾纏不休。


    太後既然已經恩準妾身不必再回武威侯府,那妾身即便不能與侯爺和離,也定要從此與侯爺及武威侯府一刀兩斷、恩斷義絕,老死不相往來。


    妾身與澤兒既已與侯爺及武威侯府毫無瓜葛,那小賤人的生死自然也就無關緊要了。”


    太後聽了這番話,沉思許久,緩聲道:“貞瑾。”


    時茜聽到太後喚自己,趕忙應道:“太後娘娘,貞瑾在。”


    太後繼續道:“貞瑾,犯人既然已經清楚了,那接下來你說說該如何懲處犯人。”


    時茜聽了太後這話,不由在心裏說道:太後這老太婆擔心若自己懲處了武威侯,武威侯會記恨自己,便把這不討好的差事交給自己來做,嘴上應道:“貞瑾覺得可以按犯人對侯夫人的傷害程度來製定比例。武威侯是主犯所以應付一半責任,那就是五成。


    沒有到場的田姨娘與庶子沐文傑是矛盾、誤會,衝突的積極偽造者、推動者,因此應承擔剩下的五成中的七成責任,剩下的三成侯夫人應付兩成責任,平西侯則需付一層責任。


    所以,貞瑾覺得對犯人的處罰,如下:責令武威侯自今日起不許出現在侯夫人及平西侯附近,若不小心與侯夫人、平西侯在路上相遇,那武威侯需要與侯夫人、平西侯保持五米的距離,若是武威侯違反此規定,就罰款吧!至於罰多少,那就由此次事件最大的受害者侯夫人決定。


    對田姨娘、沐文傑的處罰就是禁止他們在有侯夫人、平西侯的地方現身,若是違反了就掌嘴、打板子吧!”時茜說完,稍稍停頓幾秒後道:“太後娘娘覺得此處罰如何?”


    太後道:“貞瑾,這樣處罰田姨娘那小賤人是不是太輕了。”


    時茜笑著道:“太後娘娘,侯夫人與侯爺是先帝賜婚,無法和離,那就注定他們今生都是一家人。既如此,不好下殺手,不然就怕侯夫人說的那狀況出現,侯爺為此事記恨侯夫人與平西侯,讓他們不得安寧。


    做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平西侯與武威侯總歸是父子,不能一見麵就如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吧!


    其次是,這是家庭內部矛盾,還沒有引發流血人命官司,也不好重判打死啊!”


    太後思考了三五分鍾,期間看了兩次武威侯,太後心想,雖說武威侯這個侄兒不爭氣,但他總歸是兄長的兒子,自己真能當他不存在嗎?若自己真能狠得下這個心,田姨娘那小賤人,早化成白骨了。


    太後想到此處,便開口問侯夫人道:“澤哥兒她娘,你覺得這處罰如何?”


    侯夫人道:“回太後娘娘,侄媳覺得此處罰甚好。”說完這話,侯夫人在心裏說,自己可以與武威侯恩斷義絕老死不相往來,但兒子不行,武威侯總歸是兒子的父親,若武威侯有事,兒子不能置之不理,比如武威侯死去,兒子還是需要去上香祭拜的,不然史官肯定會指責兒子的。


    太後聽了侯夫人的話,道:“既如此,就這麽決定吧!”


    侯夫人聽到太後同意這樣處罰武威侯,心情立即大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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