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威侯被時茜的反問懟得啞口無言,如鯁在喉,於是扭過頭去,仿若那沉默的雕塑,一言不發。他心裏暗自思忖著,在這侯府之中,除了自己,當屬侯夫人地位最為尊崇。而且,侯夫人可不是那沒有娘家依靠的普通女子,而是出自高門大戶的名門閨秀,故而除了自己能夠讓她受氣之外,其他人若是膽敢給她氣受,她又怎會忍氣吞聲,不與自己爭執呢?即便她大度,不與那愛妾爭風吃醋,不與那等俗人一般見識,可當自己前去與她理論之時,她總該為自己辯解幾句吧!


    太後見武威侯悶不吭聲,心中的火氣愈發旺盛,不禁嗔怪道:“武威侯,你為何對貞瑾的話置若罔聞?那小妾、庶子的話,你便能深信不疑,而哀家作為你的親姑姑,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嫡子所言,你卻視若無睹。”


    麵對太後的詰問,武威侯惶恐不安,如驚弓之鳥般,忙不迭地說道:“皇姑姑的話,侄兒豈敢有絲毫疑慮。”


    太後冷笑一聲,那笑聲仿佛冬日的寒風,刺骨而冰冷:“不敢?你還有什麽不敢的。哀家可曾說過,你那小妾乃是個災星,有她在武威侯府,必然家宅不寧。可你卻將哀家的話當作耳旁風,屢屢棄之不顧。”


    武威侯急忙辯駁道:“皇姑婆,田姨娘與侄兒自幼相識,情比金堅,她絕非什麽災星,侄兒堅信自己絕不會看走眼。”


    時茜道:“然而,據侯夫人方才所述,武威侯你恐怕真的是看走眼了。”


    武威侯卻強硬地反駁道:“本侯說了,一麵之詞不可輕信。”


    時茜再度聽到武威侯那不知羞恥的話語,心中不禁暗罵,雙標狗,這武威侯簡直就是個雙標至極的人,道:“武威侯你口口聲聲說一麵之詞不可信,卻僅憑田姨娘及庶子的一麵之詞,便將嫡妻侯夫人及嫡子沐澤定罪。這算什麽?這簡直就是蠻不講理。


    不過,侯爺你對侯夫人及平西侯,向來都是不講道理的!”


    武威侯道:“休要胡言亂語。一個是本侯的嫡妻,一個是本侯的嫡子,他們若是真的受了委屈,這麽多年,他們為何忍著不與本侯說,也不與皇姑姑說呢。”


    時茜緩緩說道:“正是如此,所以貞瑾才認為侯夫人及平西侯亦是犯人。”


    太後聽聞此言後,開口說道:“貞瑾,侯夫人和澤哥兒之所以未曾向哀家提及此事,實則是因為他們二人胸懷寬廣,懂得寬容大度之理。


    常言道‘家和萬事興’,倘若一家人終日爭吵不休、相互嫉妒、爾虞我詐,那麽這個家庭必然難以長久維係下去。


    再者而言,這世家中的當家主母,又有哪一個會因為區區妾室之間爭寵吃醋的卑劣下作手段,就去向長輩哭訴抱怨呢?


    這般行事,不僅會令長輩憂心忡忡,而且一旦消息外傳,更會惹人恥笑,被人譏諷連個小妾都無法妥善處置,又怎能管理好整個家族呢?”


    時茜靜靜地聆聽著太後所言,心中不禁湧起一絲訝異之情,暗自思忖著:原來太後對於侯夫人竟也心存不滿。稍作停頓之後,時茜回應道:“太後娘娘,依貞瑾之見,大度並非如此。


    為人處世的確應當擁有較大的氣量,如此方能減少不必要的惱怒情緒。然而,即便氣度再如何恢宏遼闊,也絕不應容忍他人無休止、一而再再而三地肆意挑釁啊!


    大度是什麽?大度是一種胸懷寬廣、寬容待人的品質。它意味著當我們麵對他人首次挑釁時,可以選擇泰然一笑,展現出我們的涵養和風度,第一次或許可以選擇不去計較。然而,這並不代表著無底線的退讓和縱容。


    如果對方不知好歹,竟然發起第二次挑釁,此時若是仍然一笑置之,那就不再是大度了,而是認慫!


    貞瑾我說些不好聽冒犯的話,如果同一個人第二次挑釁你,而你依然選擇一笑而過,那麽要麽是你傻得可憐,要麽就是你心甘情願地承受這份窩囊氣,不要試圖用所謂的“大度”來掩蓋你自己的窩囊無能。


    想象一下,別人都已經狠狠地扇了你一巴掌,打在了你的臉上,可你卻還在那裏自我安慰,說這隻不過是輕輕地撫摸了一下而已。


    這種自欺欺人的行為簡直愚蠢至極!因為這樣做隻會傳遞給對方一個錯誤的信號:下次他不僅可以繼續這麽做,而且還可以加大力度,反正隻要不把你打死就行。


    正所謂“姑息則養奸”,那些膽敢三番兩次挑釁你的惡人們,正是被你自己給慣出來的!


    所以,當他人第一次向你齜牙咧嘴、伸出利爪的時候,你完全可以選擇大度地原諒他們這一回,但與此同時,你絕對不能忘記表明自己的態度。


    隻有讓對方清楚地知道你的立場和底線在哪裏,才能避免更多不必要的麻煩和傷害。否則,有些人就會毫不顧忌地裝作看不見、聽不到或者幹脆裝傻充愣,繼續肆無忌憚地欺負你。


    怕死乃是人之本能,故而愚笨並不意味著他不懼怕死亡。當他人首次挑釁於你時,你大可以微微一笑,按兵不動,但言語上的警示,你必須宣之於口,將你的態度展露出來。”


    侯夫人道:“態度如何展露?”


    皇後道:“切莫開口,莫要打斷貞瑾。貞瑾,快快道來。本宮亦是頗為好奇,這態度究竟該如何展露。


    有些小妾倚仗著爺們的寵愛,便變得如那尖牙利嘴的毒蛇一般,若是正妻開口訓導警告兩句,那些小妾便會哭訴正妻仗著正妻的身份欺負她們這妾室,如此一來,極易引發一場口舌之爭,到時誰對誰錯就難與爭辯了,而且到頭來爺們往往隻會斥責正妻猶如那鄉下的潑婦一般,開口便罵娘。”


    時茜道:“皇後娘娘,展露態度可不能僅僅動嘴皮子,還需拿出些東西來。


    一個將軍在麵對敵人的叫陣時,首次定然不會貿然衝出去迎戰,但嘴上定然不會停歇,同時還會給那叫陣的敵人送上一箭,倘若那將軍有著百步穿楊的絕技,那他定會對著叫陣人腦袋上的盔甲一箭射飛,此乃展露態度。意在告知那叫陣之人,你來戰我吧,我絲毫不懼你,小心你的項上人頭。


    所以,你務必要讓人給你拿一把刀來,並放置於你身旁極為醒目的位置處,以便讓那些膽敢前來挑釁之人能夠一目了然地瞧見你手邊的利刃。


    緊接著,你需當麵警告那位挑釁者:“倘若你再有一次這樣的行為,我手邊的這把刀必將無情地刺穿你的身軀,非得見血方才罷休!


    假如你還有第三次挑釁,那麽不好意思了,我要是不把你弄死,那我就叫你爹隨你姓。


    要是在此期間,有人出麵勸解你說為人應當寬宏大量一些,不可如此狠辣地對待那個挑釁你的家夥。


    此時,你可千萬別猶豫,直接揚起手朝著這位好心人的臉頰狠狠地扇過去一記響亮的耳光,隨後請務必展露你最為甜美迷人的微笑,輕聲細語地詢問道:“你感覺怎麽樣啊?您是不是特別享受這種‘愛的撫摸’呀?感覺特別爽特別開心呐?”


    若是這位被你掌摑之後,對你這舉動感到不滿和憤怒的話,那你就得毫不客氣地懟回去啦。


    你大可以義正言辭地告訴他:“感情你也就隻會動動嘴皮子,勸別人要大度寬容,實際上你自個兒心裏壓根兒就沒這麽想過,更不可能真的照此去做。


    你是把我當傻子、蠢貨,用這花言巧語來來哄騙我,讓我去忍受他人的欺淩毆打,而你就在一旁幸災樂禍地瞧熱鬧。我給你一巴掌真是太便宜你了,你的心比那當麵挑釁的人還黑還壞。


    挑釁者使壞是擺在明麵上的壞,我們自然會有所防備。而那些看似好心地勸你寬容大度之人,他們的壞是心懷叵測,猶如潛藏於黑暗角落中的毒蛇一般陰險狡詐。他們悄無聲息地隱藏起來,令我們難以察覺其真麵目,更無法提前設防,於是便會輕而易舉地落入了他們設下的陷阱之中。


    在不知不覺間,這些人已經在背地裏看了許久我們的笑話,而我們卻對此一無所知。


    再者,請不要天真地認為向長輩傾訴自己遭受欺淩,並表示自己要反擊,會讓長輩們憂心忡忡。


    事實上,貞瑾我堅信沒有哪位長輩願意看到自家的晚輩或後生成為任人欺淩卻不敢還手的懦夫,亦或是連腰杆都挺不直、脊梁骨都立不穩的窩囊廢。


    因此,當遭遇他人的挑釁與欺辱時,你完全可以理直氣壯地告知長輩:“今日竟有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之徒、無恥賤婦膽敢跑到我的麵前張狂叫囂!


    當時我毫不猶豫地拿出刀予以警告。念及初犯,我暫且饒過她這一回;但若她膽敢再有第二次冒犯之舉,我定要讓她見血,在她身上留下些許記號作為懲戒。


    倘若她還不知悔改,第三次前來滋事,那麽我將會直接取了她的性命!對於這種潛在的危險之物,我絕不容許它一而再再而三地在我眼前肆意招搖!因為,我不知道,我什麽時候運氣不佳。


    貞瑾堅信,家中長輩聞得這些,非但不會憂心忡忡,反而會如釋重負。畢竟你已能自保,又有何可憂可慮的呢?”


    時茜言罷,見屋中眾人的目光皆匯聚於自身,遂道:“莫要如此看著我。不惹事亦不懼事,我對待挑釁者便是如此態度。當然,若自身實力不足,忍一時也未嚐不可。


    然而,侯夫人與平西侯絕非實力不濟,武威侯確實是站在小妾、庶子那一方,偏袒著他們。


    可太後娘娘亦護著侯夫人和平西侯你們啊!你們又非被武威侯限製自由而無法見到太後娘娘。你們完全有條件、有機會向太後訴說實情。


    可你們卻自己想偏了,妄圖以忍一時換取風平浪靜。豈知小妾、庶子的挑釁乃是對你們底線的試探。


    武威侯的偏愛、偏聽偏信,侯夫人與平西侯的一再忍讓、退縮,才致使小妾、庶子愈發肆無忌憚。”


    武威侯滿臉怒容,猶如被戳中痛處的死鴨子,嘴硬地辯駁道:“貞瑾伯爵,你簡直是信口胡謅。”


    時茜回懟道:“難道真的是貞瑾信口胡謅嗎?若果真如此,武威侯你豈會不將我駁斥得啞口無言。實則是武威侯你理屈詞窮罷了。


    武威侯,其實你一直心知肚明自己錯了,貞瑾相信小妾的那些伎倆豈能長久蒙蔽你,其實你不過是選擇了一個對你最為有利的解決之法。


    你的嫡妻侯夫人、嫡子平西侯能夠忍耐,那便讓他們繼續忍耐吧,反正受苦受累的並非是你。


    你卻可以坐收諸多好處,譬如小妾的似水柔情,庶子在你麵前佯裝出的乖巧懂事,以及你對老侯爺的不滿得到了發泄。”


    時茜將小凡所讀取到的關於武威侯的人魂記憶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那些原本被武威侯深埋於心底、不為人知的話語和秘密就這樣毫無保留地暴露在了眾人麵前。


    武威侯瞪大了眼睛,滿臉驚愕地看著時茜,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子竟能如此輕易地揭開他內心最深處的隱秘。一時間,他感到一陣慌亂湧上心頭,手足無措起來。


    然而,畢竟是久經沙場、曆經風雨之人,武威侯很快就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著內心的波瀾,但那凶狠的目光卻始終如炬般緊緊盯著時茜,仿佛要噴出火來。隻是此刻的他,除了用這樣惡狠狠的眼神表達自己的憤怒之外,竟是再也想不出其他任何應對之策,更無法找到合適的言辭來反駁時茜所說的一切。


    武威侯在心中暗暗告誡自己:“這貞瑾伯爵不過是胡亂猜測罷了!她區區一個小丫頭片子,又怎能知曉本侯爺心中所藏之事?這些事情,自己可是從未向任何人吐露過半句啊!”


    就在這時,時茜似乎再次洞悉了武威侯的心思。隻見她微微一笑,輕聲說道:“武威侯,您就算再睜大雙眼狠狠地瞪著我,哪怕把眼珠子瞪得如同銅鈴一般大小,也是徒勞無功的喲。因為貞瑾我所言皆是事實。


    眾所周知,婚姻之事向來都是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武威侯您和侯夫人之間的姻緣,則是當年由老侯爺親自登門拜訪殷太師才促成的......" 話還未說完,便被武威侯粗暴地打斷:“你怎會知曉此事?”


    此時,武威侯心中暗自思忖著:貞瑾伯爵自小在朧月庵長大,回到上京也不過短短一年有餘。


    況且她回來之時,英國公已然離世,而自家夫人的娘家殷家更是早已外放至海州為官。


    關於自己與夫人成親的來龍去脈本就無甚可深究之處,究竟是哪個如此無聊的人將此事告知給貞瑾伯爵這個小丫頭片子呢?難不成......


    正當武威侯思緒如麻、胡亂猜測之際,一旁的沐澤趕忙開口替時茜解圍並解釋道:“父親,此事是孩兒告訴貞瑾的。”武威侯一聽,頓時怒不可遏,衝著沐澤破口大罵道:“好一個逆子!”


    侯夫人一想起時茜所說的那句“姑息則養奸”,心中的怒火瞬間被點燃,再也無法容忍武威侯對自己兒子的辱罵。


    隻見侯夫人柳眉倒豎,杏眼圓睜,嬌軀微微顫抖著,厲聲道:“不許罵我的兒子!倘若再讓我聽到你罵他半句,休怪我不顧這夫妻情麵,定要將你撓得滿臉開花!”言罷,侯夫人猛地轉過頭來,對著沐澤柔聲安慰道:“我兒莫怕,不必理會那個無理取鬧之人。”


    武威侯聞言,氣得臉色發青,怒喝道:“究竟是誰在無理取鬧?這種家事豈能隨意拿出去跟外人講?成何體統!”


    侯夫人毫不示弱地立刻回嘴道:“哼!有何不能說?難道這裏麵藏著什麽見不得人的秘密不成?


    還是說這是什麽難以啟齒的醜事?


    亦或是說那並非事實?


    想當年,若非老公爹親自登門拜訪我父親為侯爺你求娶我為妻,又有先帝降下賜婚旨意,我殷鴻雁怎會下嫁給你?


    實話告訴你吧,當時前來我家向我父親提親的人家多得能從我們家門口一直排到上京城外十裏之外!


    今日就算冒犯了你和太後娘娘,我也要把話說清楚,若沒有先帝的賜婚,我和父親根本瞧不上你武威侯!”


    武威侯聽罷妻子這番犀利言辭,胸膛劇烈起伏著,咬牙切齒地回懟道:“好啊,既然如此,那本侯也不妨直言相告。


    實不相瞞,本侯從未看上過你這粗俗無禮的婦人,我心心念念的唯有與我自幼一同長大、情投意合的田姨娘!”


    就在武威侯怒懟侯夫人之際,時茜的腦海中猶如劃過一道閃電,心想若是將喜符籙施展到侯夫人身上,讓侯夫人親耳聆聽武威侯的心聲,讓侯夫人親自去懟武威侯,那定然比自己這個局外人來講述要精彩絕倫得多。


    時茜念頭一起,便立刻付諸行動,其行事風格猶如疾風驟雨,絕不拖泥帶水,當下就決定使用天階喜符籙。


    天階喜符籙宛如靈動的精靈,在時茜的神識氣海中翩翩起舞,以靈力勾勒出神秘的符文。一旦符籙畫成,與時茜完美契合的天階喜符籙便會如聞召喚,迅速響應。


    時茜指東打西,如臂使指,沒有人能夠察覺到她使用了符籙,即便是中了符籙的人,也渾然不知自己是如何中招的,更不知道是誰對自己施展了這神奇的法術。


    隨著時茜在神識中畫出喜符籙,與之契合的喜符籙如被點燃的煙花般閃耀奪目,時茜心念一動,喜符籙便如鬼魅般悄無聲息地施展到了侯夫人身上。


    中了喜符籙的侯夫人,刹那間聽到了武威侯的心聲。此時的武威侯心中正暗自思忖著,他其實心知肚明田姨娘耍了一些小伎倆,然而他並不認為這有多麽過分,那不過是情人之間的小小情趣罷了,就如同女子的嬌嗔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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